“碧衣你这样一说，可彻底把朕给绕糊涂了。”朱允文从不在碧衣面前掩饰，自己心里是什么想法，就直接说出来了。
“陛下不懂，可陛下身边的德妃却是一清二楚。”碧衣看了一眼端坐在上座的朱允文，自己则走到其他的椅子旁边，端正地坐下。
“碧衣你这是什么意思，德妃就是想和你亲近些，可没有别的意思。碧衣你素来透净，总不能连这点也看不出来吧。”朱允文听碧衣提起白天的事情，心里本来就有些不快。
德妃好歹是他的妃子，虽说他当时的确说过，碧衣在这宫里畅通无阻，想见谁就可以见谁，不必要看谁脸色。可今日见碧衣对德妃态度如此冷淡，不自觉就在心里定下了碧衣这是不待见自己的种子。
“宫中的妃子向吾示好，吾就必定要回应吗？”碧衣看向帝王，直视帝王的双眼，眼神带着朱允文从未见过的凛冽，像腊月寒冬里挂着冰霜的松枝。
“这……”朱允文吐出一个音之后，一时间竟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碧衣原本就不是皇宫里的人，自然不需要遵循皇宫里常有的那一套，更何况碧衣乃是他留在皇宫里的客人，自然不能强行要求她遵循这一切。
“陛下似乎忘了，碧衣原本不是这皇宫里的人，碧衣下山只是为了寻找真龙天子。看来这皇宫里的一套是真的不适合碧衣。”碧衣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这后心斗角的后宫的确不适合碧衣。
留住碧衣脚步的只有锦妃肚子里的孩子，若是公主出生，一切才能顺着正轨走。可若是这个公主不曾出生，难道这个世界就不能按照其他的方式运转了吗？
当今天下不是出了两个拥有真龙天子命格的人吗？碧衣白日里没有找到那张纸条之后，心里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碧衣当初你为何要来到皇宫，难道不是因为朕就是真龙天子？难道在你眼中，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位真龙天子吗？朕才是皇帝，你不要弄错了。”朱允文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整个天下都是他所有，原本该死去的朱允炆因为他的存在已经活了，难道那个手下败将燕王朱棣还能再次从他手里夺走吗？
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陛下的确是如今大明的皇帝，可未来的事情并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碧衣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在这件事情上，她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想法。
若眼前这个皇帝的确就是大明日后的真龙天子，她碧衣即便是折损了自己所有的阳寿，也自愿守在他身边。
“既然现在决定不了，碧衣你干脆也不要着急，只管等着燕贼被彻底消灭，便知晓了最后的结果。剩下的日子，碧衣还是在雪院里好好住着，皇宫诺大，你哪里都不必去。”朱允文好整以暇地看着碧衣，如今碧衣这般威胁自己，不过是仗着自己那点能耐。
若是他强行将她留在皇宫，她又能怎么样呢？
“陛下你不能如此。”从不动怒的碧衣第一次因为这件事情动了怒，“你这是想把吾禁锢在皇宫里，可即便如此，吾也不会帮助你任何事情。”
“你留在皇宫里就够了，帮不帮助的事情，也不必说得那般绝对。朕是真龙天子，朕是整个大明的天，朕才是决定所有一切的主宰，至于你口中所说的天意，朕就在这里等着它的到来，朕必定再将它打得屁滚尿流地回去。”朱允文站起身，不屑地望着中堂正中间供奉的白胡子老道。
他是现代人，从来不相信怪力乱神之说，若是真的被人比下去了，那也只能说明他这个帝王当得不行。更何况，他手里有逆天系统，这系统的存在本来就是天意无法决定的，难道他这个帝王反倒受了天意的限制吗？
若是真有什么狗屁天意，他一个必死之人，又怎么会重新复活呢？分明就是无稽之谈。虽然朱允文不相信这一套，可碧衣身上的能耐他却是看在眼里的。
自己用不用这个人是一回事，可若是这个人跑到敌人的阵营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无论如何，朱允文也会把碧衣留在自己的身边，哪里都不让她去。
“你且仔细想想吧，留在皇宫，朕会继续供你为上卿。”朱允文扭头对着碧衣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甩着宽大的衣袖离开了雪院。
待帝王走后，这间不算大的雪院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帝王的威严太大，院内的侍从们自从帝王与碧衣争论起来之后，一众人便大气也不敢出，皆战战兢兢地守在院子里。
玉红率先进了屋，看到比一个人木楞楞地站在椅子旁边，忙跑过去询问，“碧衣姑娘，您和陛下是怎么了？怎么陛下突然离开了？”
“玉红，在你眼里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碧衣抬头，颇为落魄地看着玉红。
“奴婢不敢说，不止是奴婢，整个后宫的人都不敢说，碧衣姑娘您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可千万不要在旁人面前提起，否则都是杀头之罪。”玉红凑到碧衣的面前无比小声地说，边说还边往四处瞧，生怕被旁人看见了。
“你很怕陛下？”碧衣见玉红的反应，觉得分外有意思，只觉得像很久以前她练功的时候偷懒一般。
“这天下人谁不怕陛下，陛下拥有生杀予夺的大权，让人如何不怕。”玉红小声地回答。
“你这不是怕陛下，你这是怕死。”碧衣面无表情地揭露了玉红害怕的本质。
“是，是，碧衣姑娘您说得对极了，可这世上谁不怕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难道碧衣姑娘您不害怕吗？”玉红吐了吐舌头，转而好奇地看向碧衣。
“吾不怕死，吾只怕困守在此，成为这皇宫的囚徒。”碧衣转身望着雪院内的青灰色墙壁，每一块砖石之间都严丝合缝，不留下任何一点空隙。
这既是一堵墙，围成的院子，同时又是一个巨大的牢笼，一旦困在此处，便无了生还的机会。
“皇宫里有吃有喝，还有住处，碧衣姑娘想去往何处？”玉红只觉得碧衣与自己之间横着千沟万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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