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样的人,季子强也是来者不拒的,季子强从根本上也从来都没有像很多官场人物设定的什么派系之分,在他的理念里,官场根本都没有派系,特别是没有牢不可破的联盟,所有来到这里混仕途的人,都不是大侠,更不是江湖豪杰,他们全是随风而动的墙头草,只要你足够强势,有足够的权利和实力,这些人最后都会来到你的门下,如果说世上有最会见风使舵的那个群体的话,那一定是官场中人了。
这郎書記今天果然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不过是来给季子强送两盒茶叶的,据他自己说,这茶叶是一个同学送给他的,但季子强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
两人就东拉西扯的谈了好一会,季子强感觉差不多了,准备送客的时候,却想到了当初颜教授那个女婿,也就是政协老马的儿子,这个马就在鹤园县的审计局上班,因为他岳父的事情,一直都被停职,最后他为了和颜教授划清界限,就和颜菲菲闹离婚。
也不知道最近怎么样了,季子强就问郎書記:“对了郎書記,那个政协老马的儿子是不是在你们县上班啊。”
郎書記一听就知道说的谁,连连点头,说:“是在我们县的审计局上班的。”
“嗯,他的工作最近怎么样了,还在停着吗?”
“是啊,这不是省里有人打过招呼吗,所以一直停着,不过最近颜教授的事情好像过了,但上面人也不发话,我们就不好办了。”
季子强很不以为然,都什么时代了,还高诛连政策,害的人家都快家破了。
“郎書記啊,我的意思是这个马也没有什么过错,该恢复工作的就恢复了吧。”季子强想到了颜菲菲当时的情景,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说是建议,一个市委書記给一个县委書記的每一句话那都是指示,所以郎書記只是稍微的犹豫了一下,就说:“行,这个事情我回去就给解决了,请書記放心。”
“嗯,这就好,要是上面真有人怪罪下来,你就往我头上推吧。”
郎書記嘿嘿的一笑,说:“这话说的,就算有什么情况,我也能顶住,不至于推到書記的头上的。”
郎書記是个很明白的人,这县官不如现管,你省里领导的权利再大,总没有市委書記管的这么直接,何况到时候自己还能往下面在推啊,说是审计局长啊,副县长什么什么的,这个顺水人情是一定要做好的。
季子强也不太担心这事,现在颜教授的事情也平息了好几个月了,量来也不会再起波澜,地铁工程也大张旗鼓,热火朝天的准备起来,自己就帮人家一把,总比看着人家离婚好。
送走了郎書記之后,季子强想了想,又给政协的老马去了个电话,前一阶段这个老马还心翼翼的来过一个电话,想让季子强帮着他儿子恢复工作。
电话通了之后,季子强说:“老马,我季子强啊。”
老马是绝对没有想到季子强会亲自给他来电话的,心里就是一阵的激动:“任,任,季書記你好,你好。”后面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季子强说:“刚才鹤园县的县委書記郎玄春到我这里坐了坐,我谈起了你儿子的工作问题,他说马上回去就给恢复,所以你也不要在担心了。”
“谢谢,谢谢季書記,我们这样的事你都记着关心,真是好書記啊。”
这几句话还把季子强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季子强笑笑说:“对我是事,对你们恐怕就是全家的大事,也不用谢,另外啊,你劝劝你的儿子,不要在因为颜教授的事情和媳妇离婚了,孩子都有了,好好过生活吧。”
那个老马一听季子强的这话,好一会都没有说话了。
季子强还有点奇怪,但也不好多问什么,这清官难断家务事,话说到就城了,季子强刚准备挂断电话,那面老马就叹口气说:“唉,他们已经离婚一个多月了。”
季子强一下也有点发愣了,这就离婚了,一个家庭就这样的破碎了?季子强默默的挂上了电话,这个时候,季子强却感到了有点内疚,要是自己早一点关注一下这个事情,早一点给郎書記打个招呼,或许也就保全了一个家庭啊。
季子强很长时间,都在感慨叹息,其实自己有点自私,怕再激起李云中書記对自己的误会,所以有两次明明见到郎書記的时候,自己也记起了这件事情,但最后还是基于心中的顾虑,没有说出这话,自己当时就想,先让事情过一段时间,等彻底平息下来,自己在出面。
可是,就是自己这的一点私心,就让一个家庭变得粉碎,这对季子强来说,是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
一个电话打破了季子强的内疚和自责,这是省委谢部长来的电话,他让季子强现在到他那里去一下,说要商量一个事情。
季子强答应着,挂断电话之后,就让刘准备了车,离开市委,到了省委组织部。
组织部值班的干部对季子强已经很熟悉了,这个北江市的官场新贵对所有官场中人来说都是一个见证奇迹的标榜,没有人不去谈论他,季子强的名字在这里已经是耳熟能详。
值班的干部用最大的热情招呼着季子强,把他带到了谢部长的办公室。
谢部长早就泡好了一壶好茶,等着季子强,见面之后,呵呵的笑着说:“来来,子强啊,先品尝一下我的好茶。”
季子强也笑着,说:“这让我有点受宠若惊啊,部长还特意给我泡了茶。”
“唉,子强啊,有道是英雄寂寞,这偌大的省委啊,没有人陪我品茶,你说我多难受啊。”
季子强‘哈哈’的大笑起来,这也难怪的,就像一个绝世的武林高手,却没有人和他比武一样。说起来在北江市也不泛对茶道精深的干部和生意人,但要能坐進谢部长的办公室,还能和他无拘无束谈论茶道,一同欢笑的人,那就不多了,可谓是凤毛麟角。
而季子强就恰好是一个比较合适的人,他的级别,背景也配得上和谢部长谈天说地。
两人闲话说着,先喝了两道茶水,这办公室是中央空调,本来很凉快的,可是季子强喝过之后,也是一身冒汗,他放下了茶杯,说:“今天喝的透彻,谢部长这茶果真算的上极品啊。”
谢部长也意犹未尽的放下了心爱的茶杯,看着壶中飘动的茶叶,说:“这人生啊,有时候真的像这浮茶一般,飘忽不定啊,记得那时候刚认识你,你还是洋河县的副县长吧,这时光荏苒,转眼之间,你已经成为了北江市的一个高级领导了,让人感慨啊。”
季子强也缅怀起过去的时光了,他眯着眼,看着茶叶,也心中升起好多的感慨来,要说啊,季子强算的上是一个旷达之人,不会因月缺思圆而哭,亦不会因月圆思散而泣,这些年在人生的大起大落,风风雨雨中,一路走来,无阴无晴中做到了“任尔东西南北凤,我自岿然不动”的意境。
他也经常想,假如生活允许,自己要尽量让自己做一个生活简单的人,如同浸泡茶水,没有繁琐的泡茶工序。放茶,倒水,然后等待,茶好了,干萎的茶丝舒展开来,变成一片片饱满的茶叶,释放着清香的气息。水是万物之灵,精神萎靡的茶丝也在水中获得了新的生命,欢快地在水中沉浮不定,最终还是平静下来,冒着带有浓郁茶香的热气,沁人心脾,简单至极,却乐在其中。
季子强本来的性格也像茶,总是清醒、理智地看待世界,不卑不亢,执着持久,强调人与人之间的相助相依,在友好、和谐的气氛中共同進步、共同发展。
但这只是季子强完美的理想主义,实际上,这些年一路走来,更多的是惊心动魄和险象环生,各种巧合,机遇汇聚在了一起,才造就了自己今天的地位和尊贵,回首看看,路慢慢迷雾茫茫啊。
“我也要谢谢你,这些年我的每一点進步,都和谢部长你分不开的。”
谢部长挥挥手,摇着头说:“子强,这话是不能这样说的,要说起来,或许我曾经帮过你,但这都是外因,关键的问题在于你自己,有的人就算想帮他,也无能为力。”
季子强不置可否的一笑,说:“这应该就是我们之间的缘分。”
“哈哈哈,也可以这样说吧,子强,这次你处理峰峡县的事情手法越加的老道了,刚开始我还是有点担心的,怕你意气用事,你那脾气我还是有些了解的,怕你真弄的太宽了,最后四面楚歌啊,还好,你收住口子了。”
季子强深有感触的说:“我也差一点没忍住,当时很激愤,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