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殊视线往外一扫,发现裴砚几乎把每个能放点东西的柜子都上了锁,裴殊咬了咬牙,心里咒骂裴砚这个变态。
从前和裴砚占据同一个身体的时候,就是和裴砚这样斗智斗勇来着。不过裴殊这回的兴致并不在此,他套上外套,就出门去了。
他想念他的小宝贝。万分想念。
也许是出于同一具身体的缘故,他虽然不再共享裴砚的记忆,但明显感觉到对辛也强烈的思念。这种思念有他的,也好像有裴砚的。
裴殊走的夜路。
乘着无边的月色与一个人独享的路灯光,他径自到达了辛也的家里。他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想也知道辛也这会在休息。
裴殊没有要半夜敲门把人吵醒然后来一场鹊桥相会的意向。他才不想吵醒他的小宝贝。
裴殊把外套拉链拉上,站在门口,想干熬到天一亮,等辛也出门来。
他不敢打瞌睡,怕一睡醒来就是裴砚了。为了保持神经兴奋,他先是研究了辛也的住宅的时间。这扇门上铁锈的痕迹,还有复古的纹路,都显示着这住宅应当是十几二十年前的屋子了;
研究得不得劲,他又开始研究这个屋子周围的环境,他的神经很活络,对方向和位置尤为敏感。但这点东西根本不够他的脑子转上两个小时。很快,困意还是一阵接着一阵地涌了上来。
手机还锁着,裴殊想起什么,开始玩解锁密码。这点燃了他一部分的斗志,但裴砚的保密工作相当到位,裴殊花了小半个小时,还是没试出来。
无计可施的时候,裴殊忽然闪过裴砚的书桌上放着一本密码学的书,他灵光闪过,再隔了一段时限后又试了几回,结果还真被他试了出来。
裴殊输入的是:alqbh。
alqbh。
最简单的密码,恺撒密码。
翻译出来就是:xinye。辛也。
裴殊嘲弄地扯了扯嘴角,“切。矫情。”
裴殊进了手机以后,发现他想查看的大部分软件都被裴砚加了密,密码又不再是alqbh。
裴殊弄得脑壳疼。他有些困倦地裹紧了外套,慢慢地,慢慢地,身子往下跌,最后坐在了辛也家门口的台阶上。
困意一点点地席卷上来,眼皮不停地往下掉落。最后裴殊就着月色闭上了眼,浅浅地睡了过去。
东方的太阳徐徐升起,从地平线上逐渐照射出温暖的光线。整个世界由万籁静寂缓缓走向晨光大亮。
辛也从屋里拉开门的时候,坐在门口的一尊人像就随着门的后移而往后跌。
辛也神情里划过惊也划过喜,他连忙伸手去接。一手揽住人的后背,一手护住他的后脑勺。
裴砚就是在这样不大不小的动静和一身的冷意里醒过来的。他睁了睁眼,辛也巴掌大的脸映入眼帘的时候,也许是觉得有些不切实际,他甚至还伸出一只手去摸了摸辛也的脸颊。
冰冷的手掌触及光滑的侧脸,温柔的触感一下刺激到裴砚的神经。他迅速恢复了清醒,眼神清明,扫了一圈周围,再看着辛也。
辛也的手依旧扶着他的腰,将他拉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裴砚站直身体,手任由辛也拿在手里帮他取暖。手心不断传来的温度让他忍不住想顶替裴殊,但他最后还是坦诚道:“裴殊来过。”
静了会。辛也眼神掠过一丝黯然。
想了想,辛也问:“已经四天了。怎么样了?”
“嗯。还好。”
“什么时候回学校?”
“快了。”
辛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裴砚让他等,他就真的等;他承诺了等,就实实在在地等。他抑制着自己的想念不去找裴砚,克制着自己的欲望不去找裴砚。明明他每天想裴砚都想得快要魔怔了,但就是不去找他。
因为担心自己的出现会打扰到裴砚整个的局面,所以不去找他。
因为裴砚说他能做处理好这一切,他就无条件相信。无条件支持。所以不去找他。总不至于让他分心。
早上第一眼看见裴砚靠在门口等他的时候,说不震动是不可能的。向来都是他等裴砚,在屋外守着裴砚,这是他第一次接收到裴砚的守候。
可惜这样的守候最后却不是来自于真的裴砚。
察觉到辛也神情的变化,裴砚敏锐地反握住了辛也的手,稍微用了些力,像是要从中汲取力量一样。
辛也察觉到那股力量,侧眸看向裴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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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80—
裴砚眼神落在辛也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他忍不住伸了伸手,掌心盖在辛也的眼睛上。他斜靠上去,亲了亲辛也的唇角。
很轻的一下。蜻蜓点水似的。
他的另一只手还握着辛也的手,他的手很冷。他的吻也很冷。但他的气息很热。落在辛也的脸颊一侧,隐隐激起辛也一片鸡皮疙瘩。
辛也想去拉下裴砚盖在自己眼睛上的手。
但裴砚不让。他低声沉喑地说:“别看。我这个样子不好看。”他的视线像是一张网,密密麻麻地落在辛也身上,“我知道,他比我好。他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把你放在第一位。我却做不到。我很嫉妒他。但我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不是他因为刻意用劲而皮肤上微微凸起的青筋,单凭他低沉克制的口吻,很难有人能察觉到他隐藏的占有欲。
他的占有欲,沉默而压抑。甚至以退为进。
辛也无缘无故地踢了一脚裴砚,裴砚也没躲,就这么笔直地站着老实地挨踢。踢完手也松了,辛也看裴砚一眼,细长的眼睛因为带着一点嗔怒的味道显得颇有暧昧之意。
一点小别扭之下的暗流涌动就顺水推舟地过去了。
裴砚继续拉着辛也的手,另一手帮辛也把掉到一半的书包带子拉上肩膀,然后帮他关上身后的门,一边顺势转换了话题,问:“早饭吃了没有?走吧,去吃早饭。”
辛也问:“前几天都是江右其帮我带了早饭,你嘱咐他的吗?”
“你又不记得吃。”
辛也听得浑身都很爽。乖乖跟着裴砚肩并着肩沐浴着阳光走在路上。
一同走到早餐铺。
裴砚问辛也:“想吃什么?”
辛也扫了栏目表:“你呢,吃什么?”
裴砚不挑食,“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吧。”
于是辛也点了两个菜包,两袋豆浆。一份给裴砚,一份给自己。辛也付的钱。
裴砚想起什么,问:“最近还帮人考试吗?”
“没怎么去。”顿了下,辛也说:“我的钱够用的。你别多想。”
“嗯。”
“你下次别喊江右其帮我带早饭了。我不好意思老是吃他的早饭。还给他钱他也不要。”
裴砚想说,他也想把钱转给江右其来着,不过江右其没要。想了想,他最后说,“那你以后记得自己按时吃早饭。”
“嗯。”
——
裴砚回到医院的时候,祁桐刚从蔡矜医生诊室里出来。经过这四五天的调整,祁桐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蔡矜医生与裴砚又聊了两句,主要是提了近期不要让祁桐接受刺激,还有一些其他的注意事项,让裴砚帮忙注意一下。
末了蔡矜医生问:“你们家里就你一个小孩吗?其他大人不过来看一看你妈妈?”
裴砚回答:“他们都不在国内。”
蔡矜沉默了会,还是说:“你母亲还是需要家人的陪伴的。你多陪陪她。”
“嗯。谢谢医生。”
但是蔡矜上午的嘱托刚过去,下午的时候就出了一桩大事。震惊整个物理界的大事。以至于裴砚事后回忆起来的时候,都忍不住想,那一天的天气那么晴朗,空气也如此清新,但为什么裴冬青就这么可怜。
裴冬青自杀了。
午后三点零十七分的时候,祁桐接到了伦敦医院打来的电话,电话那边先确认了裴冬青的身份信息,随后将裴冬青自杀的消息告诉了祁桐。由于抢救无效,已经死亡。
从前裴冬青也自杀过,但都是药物自杀。最后都被抢救过来了。这一次却是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