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1 / 1)

由于顾萌萌有这样特殊且致命的疾病,顾禹两家为了这个宝贝萌娃,都在家里配备了相当优越的医疗条件和精良的医疗器械。

不止如此,还有专业的私人医生团队,完全不输给大医院的配置。

这些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可是金洛不知道呀。

他的第一反应是,别啊,我在医院住的好好的,你们别为了省钱搞这出。

你哪里是要把我带回去照顾,你是要让我自生自灭。

真是越有钱越抠门。

禹飞寒哪里知道,他在金洛心目中的形象不但是个变态,还增加了抠门这一项。

不但金洛对他有误解,顾家人也没能明白他的真正想法。

咱们都以为禹飞寒真正想照顾的顾萌萌,金洛只是顺便,可以说是爱屋及乌,也可以说是买一送一。

于是顾老爷子非常感动:“好,好,你有心了,萌萌有你这样的表哥,实在是太幸运了。”

转头他就痛骂那四个不成器的舅舅:“你看看人家飞寒,你们又是怎样当舅舅的?”

四个人被训得一叠声低头道歉:“我们一定也经常去看萌萌。”

金洛在床上听的那叫一个着急啊,怎么大家都在聊顾萌萌,怎么就没人聊到他,干嘛不反对把他留在医院呢?

可他的身体已经变成了植物人,别说抗拒了,就连为自己发声都做不到。

算了,还是等那个小屁孩醒来,用他的身体讲话,比较有人听。

怀着种种复杂忐忑的心情,金洛抵挡不住身体的困倦,还是睡过去了。

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睡着后,病房里其他人都散去了,只有禹飞寒留了下来。

医院的楼道灯始终亮着,月光也透过窗户洒了进来,病房里并不暗,可以清晰的看到五官轮廓与神情。

禹飞寒先是定定的看了一会儿仪器上跳跃的数字,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然后他的视线降下来,落在金洛的脸上。

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到窒息,禹飞寒的呼吸声低的几乎听不见,颜色也苍白的可怕,好像他才是那个应该躺在病床上的人。

他走过去在金洛病床边坐下,抓住金洛被子底下的手。

手心氤氲着一团墨,那是禹飞寒留下的号码,也是他留下的希望,如今,什么都毁了。

禹飞寒的目光似懊悔,似痛苦:“如果我没有离开,你是不是不会变成这样?”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记得我吗?你知不知道,白天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我?”

“你说过的承诺,你有放在心上吗?”

“金洛,你是个骗子,而我是个混蛋。”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清晨,天光大亮。

“哥哥醒醒,哥哥醒醒!”

“哥哥不要睡懒觉了,太阳晒屁|股了!”

金洛本来觉得耳边是叽叽喳喳的鸟叫,没一会儿渐渐听出是个人声,还是个小孩的声音。

他极其不甘不愿地睁开眼,入目是一片白茫,还有一个小孩蹲在旁边,他这是又到顾萌萌身体了?

“哥哥你总算醒了,我想嘘嘘,我要去嘘嘘。”

金洛挠了挠头,打了个哈欠:“想去你不能自己去啊,非要吵醒我。”

“我动不了。”

听顾萌萌这么一说,金洛隐约意识到,似乎只有他俩都清醒的情况下,才能操控这具小孩的身体。

“行吧行吧,走走走,嘘嘘嘘。”

金洛下床的时候还下意识扫了一眼病房,禹飞寒完全不见人影。

还说什么带回家精心照顾,现在还在医院呢就露出马脚,起床起得比他俩这俩病人还晚。

金洛一边在心里嘀咕着绝对不能让禹飞寒把自己带回家,一边努力去够地上的鞋子。

小孩子的腿太短了,拼命伸也碰不到地面,他尝试了几次之后,干脆直接光脚跳下去。

白白软软的脚掌一碰到地面,立即被冰得脚趾蜷缩,金洛倒吸一口凉气,他没想到小孩的身体居然这么娇嫩。

就在这时,门开了,有道人影冲了进来。

金洛还没来得及抬头,就感觉自己身体腾空了,他被人抱了起来!

“醒来怎么不叫表哥呀?”

金洛听着这么温柔的声音,对上禹飞寒那张天生冷清的脸,想到书里这家伙咬断自己手指的事儿,顿时一阵恶寒。

变态放开我!

“我自己来!”

禹飞寒并没有把金洛的挣扎当回事,他半蹲下|身,让金洛稳稳坐在他的大腿上,然后拿起哆啦a梦的小鞋子,套在他不安分乱动的小脚丫上。

“听话,这次表哥帮你穿,下次你身体好了再自己穿好吗?”

金洛不大痛快地哼哼两声,他哪有说“不”的机会,这厮手脚太麻利,说话的时候已经把两只鞋子都套上了。

金洛活了二十来年,早就忘记了被人抱着穿鞋的滋味,还被人将整只脚抓在手心,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于是他一恢复自由立马跳开,禹飞寒看他的小背影直冲厕所,便喊:“要表哥抱着你吗?”

回答他的是金洛用力的甩门声。

金洛正打算脱裤子,突然想到什么,忙不迭地折回门边,跳起来反锁。

“死变态,还想看我嘘嘘。”

脑海中的顾萌萌听出了这是句骂人的话,便不解的问:“你为什么骂表哥?他人很好的。”

“你还小,我跟你讲不明白!”

等金洛走到马桶前,他彻底傻眼了,他太矮了,根本够不着这个高度,看来他还真的需要有人把着他尿。

“要不我们叫表哥进来吧?”

“不行!”金洛厉声拒绝,“方法总比困难多,你别动不动就想别人帮忙。”

金洛打开马桶盖,扶着墙壁小心翼翼的踩上去,没想到顾萌萌在脑子里哇哇大叫。

“好高好高!天哪好高!哥哥我好害怕!”

金洛低头看了下,离地还不到半米,这有什么好高的?

“难道就没有爬过树吗?小屁孩。”

“没有,他们说危险,从来不让我爬高,也不让我出去。”

金洛同情地啧啧两声,一边脱下裤头一边说:“以后啊,你就跟着哥混。哥带你长长见识。”

“好呀好呀!”

“那你以后离你那个禹表哥远一点行不行?”

“不行。”

策反的计划就这么失败了。

金洛还指望着说服小家伙和他统一战线呢,看来是任重道远啊。

“我说,你那个表哥到底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你看他那张棺材脸,不吓人吗?”

顾萌萌歪了歪脑袋,皱着小脸啃了啃手指头:“什么叫棺材?”

金洛跳下来,扯了纸巾擦擦被踩脏的垫圈,然后关上马桶盖。

“得得得,我换个说法,他长得那么凶,脸又冷冰冰的,小孩子不应该怕他才对吗?”

这话顾萌萌能够理解了,他使劲点了点脑袋:“以前是很怕的,但是禹表哥就像大姨妈一样,都是长得凶,但是人是好人,对萌萌很好的。”

“大……什么妈?”

“大姨妈,表哥的妈妈是我大姨妈,是我舅舅们的姐姐,她很凶的,谁都怕她,但她最疼我。”

金洛忍着笑点头,差点就想歪了。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感慨,这小孩真是要被宠上天了,整个顾家都把他当心肝肉肉,连姓禹的都疼他。

金洛踮起脚尖勉强洗了手,准备推门出去:“知道大家都疼你了。但是你表哥不疼我呀。我跟你说,待会儿如果你表哥要把咱俩接回他家,我就闹,我不同意,我要满地打滚,你千万别坏我事。”

“为什么呀,表哥明明也很疼你呀。我看见了,他昨天晚上还拉着你的手哭呢。”

金洛开门的动作一顿:“啥?”

“就昨晚,表哥一直在陪你呀。”

金洛讷讷地站了一会儿,而后“切~”了一声。

“小家伙说谎还一套一套的,差点被你骗了,你昨晚早就睡了,怎么能看见……”

“我半夜被哭声吵醒了呀,表哥哭得好伤心呢。”

金洛漫不经心地拧开门把:“我信你个小滑头,他又不认识我,他为我哭什么,哭丧啊?”

“我没骗你,我说的是真的。”小家伙一再强调自己没有说假话,见金洛不信,嘴巴都噘了起来。

“你如果说的是真的,那他能一大早放着我俩不管?也不知道跑出去做什么,也没见他给我们买吃的,说不定是撩人家护士小姐姐呢……哇啊——”

金洛刚推开门,就见禹飞寒直挺挺的站在门外,将近两米的个头犹如一座铁塔一样矗立,把金洛这个小胳膊小短腿的小孩子吓得够呛。

他还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角度去仰视过。一个成年男人呢,也太太太高了吧。

“吓着你了?我看你这么久没出来,有点担心。”

禹飞寒说着,做势张开怀抱要抱金洛,金洛连忙身子一矮,像小鸡崽一样从他胳膊底下穿过。

禹飞寒看着扑空的怀抱,眼神里闪过一瞬的失落,很快便像下定了决心似的转过身。

金洛正吧嗒吧嗒朝床上跑去,突然一只大手从身后搭上他后背,他身体登时僵住了。

禹飞寒矮下头,贴着金洛的耳侧说:“萌萌是不是生表哥的气了?以后你搬来表哥家里住,表哥天天陪你玩,不出去工作了,好不好啊?”

“好唔唔唔——”

高兴得一口答应的人当然是真正的顾萌萌,还好金洛反应快,赶紧捂住他的嘴。

幸好他早有准备,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我不要,我要去爷爷家住。”

金洛说完就立刻捂住嘴,不给顾萌萌抢夺身体改口的机会。

人家顾萌萌都快急哭了,在识海中又闹又跳,一个劲地嚷嚷着“表哥表哥”,可他到底赖不过金洛这个臭不要脸的坏大人。

金洛已经下定决心了,无论禹飞寒说什么,他就是不松口。

反正他是顾氏家族的心头宝,谁能奈何得了他。

他用余光瞥了瞥禹飞寒的反应,对方果然抿紧了唇,想来是完全没料到会被拒绝。

就在金洛得意的时候,禹飞寒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唉?怎么这么顺利?

忽然禹飞寒又补了一句:“我也搬去爷爷家住,以后每天接送你上学放学,方便照顾你。”

金洛瞠目结舌,他怎么都没想到会有这展开,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应对。

在他发懵的时候,禹飞寒又给了他更重的一击。

禹飞寒趁着他不留神将人抱起来,带到已经变成植物人的金洛的病床前,轻轻掀开遮挡的帘子,露出金洛昏迷的苍白的身体。

“萌萌,以后让他做你表嫂,我们三个住在一起,你觉得怎么样?”

金洛还没从第三视角看着自己的脸的微妙感中走出来,就被禹飞寒的问话震得几乎崩溃。

这变态是开玩笑的吧?他是在逗小孩玩吧?

金洛期期艾艾磕磕绊绊地组织语言:“这、这、这不好吧。”

“为什么不好?这位哥哥救了你,难道你不喜欢他吗?”

金洛心说,我当然喜欢我自己啊,可是我不喜欢你这个变态啊。

长得帅有什么用,长得帅能当饭吃吗,还不是疯批一个,鬼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可是、哥哥他还没醒呢,要不你等他醒来问问他的意见?万一……万一人家不同意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此话一出,禹飞寒的眼神好像结了一层冰,冒着丝丝的寒气。

“他不会不同意的。”

禹飞寒的声音听起来幽幽的,这话像是在回答之前的问题,可他的目光却望向了病床上的人。

“他必须同意……”禹飞寒的眼睫又浓又黑,好似沼泽里探出的蝎子尾,眼睫一低,像是自说自话,“这是他欠我的。”

金洛顿时感觉一股寒意从两人接触的地方传过来,渗入皮肉,直透骨缝。

直到这一刻,面对的是病床上的植物人金洛,而不是躲藏在顾萌萌身体里的人时,禹飞寒才显露出他偏执、阴暗的一面。

顾萌萌兴许看不懂他表哥眼底的深意,这也不是小孩子能看的东西,但金洛却彻彻底底领会到了。

这个禹飞寒……果然、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变态吧,哪有人会对着刚刚认识的人、还是个植物人,露出这种充满渴慕、占有的眼神。

联系到顾萌萌说的,禹飞寒大半夜不睡觉拉着他的手哭的事情……

虽然每个人的喜好都值得被尊重,但是,他觉得禹飞寒还是应该去看看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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