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淮舟的话音落下。
乔梧一怔。
似乎是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望向岑淮舟的眼眸都更睁大了几分。
他.....刚刚说什么?
在原地站了好几秒,乔梧才回过神来,看着岑淮舟动了动唇。
他就坐在床边,抬眸迎上她的目光,眼眸漆黑深沉,像是深海里神秘莫测的未被探索的海域,散发着幽深的致命诱惑。
乔梧被他看得浑身灼热,险些失了理智就要脱口应下。
面颊上的温度已经快要爆表,乔梧都没勇气去想眼下它有多红,但凡岑淮舟不瞎都能看见。待会儿,他肯定又要揪着这点。
“嗯.......”乔梧含糊地嗯了声,“我都行。”
岑淮舟轻抬长睫,听完她的话后眉眼舒展开来,声线似乎紧了紧,清明悦耳,一锤定音:“那就一起睡。”
说着,他的视线落在乔梧绯红的脸颊上,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一瞬不瞬地瞧着乔梧:“那...待会就把东西都搬过来?”
乔梧差点要扛不住这道目光,稍稍眨了下眼,“嗯,也没多少东西,应该挺快的。”
岑淮舟也应了声,长睫微动:“不着急,我待会洗完了一起去收拾。”
乔梧忙不迭地婉拒:“不用了,我就一个箱子,拎过来就好了,也没什么东西。”
话音落下,她才发觉这逃避的态度太过明显。但是话都说出口了,要怎么补救.....
岑淮舟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眸色深邃,乔梧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搜肠刮肚地找到了些话说,刚要开口,就见他唇角勾了下,慵懒地站起身拿过吹风机,“也行,那我等你。”
“好。”
察觉到岑淮舟的动作,乔梧连忙阻止,伸手去接吹风机的手柄:“我自己来吧,我——”
话音未落,乔梧刚挨上吹风机的手便被人捉住。
岑淮舟握着她纤若无骨的手,指腹触到一片冰凉,他皱了下眉,随手把吹风机扔到床上,两只手合拢包裹着乔梧的手,掀眸看她:“怎么这么凉?”
乔梧脸颊又是一热,有些慌乱地想收回手无门,索性由着他摆弄。
“生理期,正常现象。”
她小声嘟囔,“也不是很凉啊,我觉得不冷。”
岑淮舟睨她一眼:“这医生你来当好了。”
许久后。
乔梧淡定地转身,背后那道炽热的视线直至她走出房间才消失。
走在静悄悄的走廊里,乔梧忽地抬手轻拍了拍胸口。胸膛里小心脏疯狂地跳动着,紧张得像是要蹦出来。
扑通。
扑通。
好险。再呆在里面,就要被听见了。
乔梧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转而蹙起了好看的眉头,有些苦闷地想。
她怎么像一个昏君啊,对岑淮舟愈发没有抵抗力了。
在玄关处站了半晌,乔梧鬼使神差地摸了摸因为喝了许多红糖姜茶而圆滚滚的独自,感慨万分。
色令智昏,古人说得果然没错。
回国时的行李便没有多少,一只行李箱,一只小鸡毛。
搬进对面的时候,房子里一应俱全,什么都有。再加上总归是旁人的房子,买太多东西放着,住久了也还是觉得,漂泊不定,离开的时候还更累赘。
乔梧把自己的行李都归置完毕后便上了床,把靠枕垫在腰后,回复阚鹿的消息。
【阚鹿】:我终于上床了,女孩子也太麻烦了吧,护肤步骤那么多,弄完都好晚了!
乔梧深感认同:确实,我吹完头发加上护肤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现在都打哈欠了。明天早上就要去西华报道了,又要恢复高中时候的作息了。
这条消息发过去后,向来秒回的阚鹿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聊天框顶端的备注一直显示“正在输入......”
【阚鹿】:睡觉啊......
【阚鹿】:说起睡觉,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事情。
【阚鹿】:你们俩现在都领证了,今晚是一起睡觉的不?
后面还跟了一个贼兮兮的大黄脸表情,十分生动灵活地透露出阚鹿现在的神情。
乔梧脸上一热,面不改色地打字:【当然,睡觉而已。】
发出这句话后,乔梧放下手机,抬手摸了摸脸颊,被脸上火烧的温度烫得心跳也快了一点。
睡觉而已,干嘛这么热。就是一起睡个觉,怎么脸也能红?
乔梧兀自生自己的闷气,又羞又恼地捶了下柔软蓬松的被子。这被子还是早上醒来时的黑色被子,看着和对面自己那边的风格截然不同。
下一秒,手机震动。
阚鹿的消息亮起,一句话赫然出现——
【我是说负距离的睡觉。】
负距离的睡觉......
乔梧看到这句话的第一瞬间有些没懂,睡觉还能负距离吗?
负....
!
电光火石间,乔梧领悟了。
握着手机的手指无意识地扣着手机壳的边边,乔梧面红耳赤地呆坐着,脑海里思绪交错,曾经的某些画面放电影般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
放大,再放大。
历历在目。
乔梧抿紧着唇瓣,呼吸也不自觉屏住了。
下一秒。
“很热?”岑淮舟清隽的面容放大在眼前。
乔梧心跳蓦地一颤,飞快地把手机反扣在被面上,而后才故作镇定地抬起头对:“什么?”
这一抬头,乔梧的瞳孔不由自主地缩小。
暖融融的房间里,岑淮舟睡衣的扣子敞着,随着他的动作晃晃荡荡,露出内里冷白的皮肤。
乔梧没忍住,多看了眼。身材线条一如从前的紧致流畅,延伸向下,被睡裤的束腰遮挡住了视线。
下一秒,她对上岑淮舟的视线。
岑淮舟看着她的眼神里带着探究,视线在乔梧酡红的脸颊上停留了片刻,没放过她眼神里的飘忽不定,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下,意味不明:“睡觉?”
睡觉……
领了证,那什么负距离睡觉以后就是有正当理由了的。
乔梧移开眼,脸上温度又悄然烧了起来。她含糊地应了声,一溜烟地钻进被子里,剩了一半的床位给岑淮舟。
岑淮舟掀开被子一角躺上床,乔梧能感觉得到他身上那股清冽好闻的松枝香更加明显了。
乔梧特别喜欢这个味道,说不出的好闻。
随着最后一盏灯也关上后,房间里陷入了黑暗和安静。
可以清晰地听见门外小鸡毛熟睡的鼾声。
以及,身旁男人强烈的存在感。
可能是黑暗中看不见脸红,给乔梧壮了胆,她翻了个身,朝向岑淮舟,温吞问道:“你身上的味道还挺香的。”
岑淮舟嗯了声,极为自然地靠了过去,手揽在乔梧的腰上,声线慵懒:“是沐浴露,你喜欢?”
“不过.....”他顿了下。
乔梧下意识地闻声看向他,黑暗中隐约只能瞧见些许轮廓。搭在腰肢上的手若有若无地把玩着垂在她背后的头发丝。
绕着圈缠住手指,然后松开,又缠上。
既然岑淮舟都没什么,她就更不会说什么了。
乔梧也往他那边贴近,一只手搭上去,闷着声音听上去糯糯的:“什么?”
黑暗中,岑淮舟偏头凝着乔梧,唇角微勾,笑意星星点点地缀着,心情愉悦。他压着声线,懒散地低低笑起来,一字一顿:
“不过,我更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话音落下,乔梧的身体僵了几秒脸上温度瞬间升高,心跳没有规律地飞快跳动着。
这是□□裸的调戏了吧?
这么黑,谁又能看见谁呢。
乔梧云淡风轻地“哦”了一声,慢吞吞:“我觉得,你身上的味道更适合......睡觉。”
她故意咬重了最后两个字。
乔梧的睡眠不好,婚后第一晚却入睡得格外快。
或许是那句“你是不是对所有人都夸过好看”在潜意识里作祟,乔梧在沉沉浮浮的梦境里又看到了几年前。
和阚鹿还有其他人说得一点都不一样。
乔梧其实一直都觉着自己生得普通,又或者是真的丑陋。
所以,她每每看见好看的人,总是忍不住要多看上了那么几眼。岑淮舟那张侧脸睡颜出现在乔梧当时的高中时,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一个男孩子也能用好看来形容。
五官精致到了极致,每一个线条都像是神明精湛刀工下的完美作品。精致得带着凛冽的凌厉,但是那个镜头下的岑淮舟安静地趴在书桌上,睡得轻浅,眉眼舒展开来,无形之中,又和阳光融合,柔软得一塌糊涂。
说句或许有些荒唐的话。
有一个瞬间,乔梧觉着,岑淮舟像是上天派下来让她自卑的神明。
好看,优秀,天之骄子。
高不可攀。
放暑假的第一个月里,乔梧每天都面临着长达十几个小时的精神折磨。
乔朝就像有着无尽精力,无论每天上学补课有多累,他都能以各种姿态出现在乔梧面前挑衅着她。有的时候是在乔梧和乔母说话时,插话进来,无缘无故怼上几句。更多的时候是从更直观的相貌上来攻击,乔朝会反击,但更多的时候她面对无赖的乔朝感到的是无力。
距离返校还有一个多月的炎热下午,乔父乔母出门办事,午餐只有乔梧和乔朝两个人。
“姐姐。”乔朝吃着吃着喊了乔梧一声。
乔梧垂着的眼皮动也没动一下,她看着同乡群里其他人都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去哪里玩。
她越是这样,乔朝就越是有逆反心理。
突然特别大声地连续喊着乔梧,那音量震耳欲聋,像是有人扯着乔梧的耳膜。可她还是没有搭理。
每次两人起了矛盾,不管是乔父乔母又或者是其他的长辈,他们都有一句共同的名言——“你是姐姐,你比他大,为什么不能让着点他呢?”
“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如果不理他,哪里还能吵得起来?”
可是明明一点用也没有啊。
乔梧叹了口气,乔朝还在大声嚷嚷,和着窗外豆大的雨水敲打着思绪,令她心烦意乱。
一股无名火倏地从心底窜上心头,乔梧猛地把碗放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碰撞声。
“乔朝,你是不是有病?!”乔梧怒不可遏,她歇斯底里地冲着对面表情依旧得意张扬的乔朝怒斥着,温润的眼眸里面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有些可怕:“我招你惹你了,我是不是上辈子杀了人才会有你这样一个弟弟?!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乔梧有些喘不上气来,总觉得这房子里的空气都是凝滞的,叫她没有存活的空间。
乔朝只愣了一秒,下一刻又是那副无赖模样,对着乔梧做鬼脸:“略略略略略略......你以为我想有你这个姐姐啊,别人的姐姐都那么好,你学习都没我好,还没别人姐姐好看。”
乔朝嬉皮笑脸地扔下玩跑远了,站在沙发上耀武扬威,“你这个丑八怪~略略略略略略~~~”
乔梧一怔,一种面对绝境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蔓延至四肢百骸。
乔梧颓败地坐回椅子上。
不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乔朝都是那一副无赖软硬不吃的模样,油盐不进。
乔梧走到e市最大的人民公园,下着大雨,公园里空荡荡的。烦闷的时候,她最喜欢来这里,热闹的人群可以分散她的注意力,不用老是想着不愉快的事情。
乔梧撑着伞站在公园的边缘,就这么安静地看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一拍地反应过来手机响了。也没看来电显示,木木地接起:“你好。”
电话那边似乎是停顿了半秒,而后那道熟悉的声音懒散地传入耳畔,“不高兴?”
大雨倾盆的哗啦声在电话里听得极为清晰,换了个人说话,却显得舒适多了。
乔梧怔了一下,拿开手机看了眼屏幕,这才发现是岑淮舟打来的电话。
她抿了下唇:“没有。”
“都抿着嘴,一脸委屈了,还说没有?”
乔梧顿住,有一个大胆又不太可能的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一边不相信,一边四下张望着。她抬眸。
身侧的公园步行道上,有个身形颀长的人撑着把黑伞出现在视野里。乔梧站在原地,脚下像是粘了胶水,一步也挪不动,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岑淮舟走近。
不知道是雨太大了还是发热的眼眶花了视线,乔梧看岑淮舟的面容有些不清晰。
心跳却快了几拍,没出息地瘪了瘪嘴。
直至男人行至跟前,她才小声地开口:“你怎么来这里了?”
岑淮舟很高,她不得不微仰着头看他。
那时岑淮舟比起现在要柔和了许多,眉眼间都带着润意,沉沉静静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岑淮舟云淡风轻道:“闲着没事。”
“......”这说了等于没说,谁闲着没事从b市跑到相隔一千多公里的e市来。
太敷衍了。
乔梧闷闷地“噢”了声。
岑淮舟居高临下地睨着乔梧,眉尾轻扬:“下这么大雨,你在这里干什么?”岑淮舟瞥了眼她的鞋,已经被积攒的雨水浸湿透了。
顺着他的视线,乔梧才发觉鞋子里的异样。湿哒哒的,用力一踩还能挤出水来,粘着同样湿了的袜子动弹不得。
她动了动脚趾,难受得紧。
乔梧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老实交代:“想看看好看的人,但是下雨,没人。”
“不过。”
乔梧盯着岑淮舟被雨水敲打湿了的肩头,实在是想不到他为什么会来e市,顿了下,特别小声地嘟囔:“不过现在见到了。”
雨水咆哮间,岑淮舟轻笑,眉眼间带着贵气和些许痞气。
他勾唇,俯身靠近乔梧,一瞬不瞬地凝着她,丝毫不在意飘进衣服里的雨水。
再近一点点,乔梧的鼻尖就要贴上岑淮舟的了。
就半根睫毛的距离。
静默间,呼吸交织,生出来许多暧昧。
岑淮舟懒散舒展了眉眼,眼底笑意分明:“你是不是这样夸过好多人?”
鬼使神差地,乔梧仰起头,鼻尖相触,微凉的触感,像是羽毛轻抚过心尖。
又酥又麻。
“我说,只夸过你。”
乔梧迎上岑淮舟的目光:“你信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书状态太糟糕了,主要也是一写到阿梧的事情就忍不住难过,再加之三次元的事情还没处理好,有些自顾不暇。
关于这章的内容呢,结合之前(月上星那本)的经验,可能会有不少读者觉得阿梧“怎么这么矫情啊?”“这有什么好崩溃的,女主也太没用懦弱了吧?”我就想替阿梧解释下,但从这个情节出发,在弟弟成长的十几年中,阿梧一直听到这样的言论“你真丑,你真讨厌”,潜移默化,很容易被洗脑“我是个糟糕的人”再加上她本就有心结,心理防御会更脆弱受到伤害。心理上的折磨我觉得不亚于□□,况且阿梧那个时候也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啊,不也是个孩子嘛。每个人不是一出生就在罗马,这个罗马不单止物质上的,也包括心理上的,阿梧的心理背景就在这么一个环境里。所做的事情我觉得是符合人设的,现实中的事情远比小说更为残酷,所以这个不算夸张~
最后小仙女们晚安呀,谢谢你们愿意看我废话连篇~感谢在2021-03-3023:59:21~2021-04-0322:23: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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