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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香绮梦破傀儡(1 / 1)

是夜,无星无月,雪色映窗。

穆清嘉浅浅睡着,柔顺的软发垂落在肩头,衬出一段如玉的颈项,又缓缓滑向身后。

忽而有一双滚烫的手攫住他的脸,然后粗暴地将他摁倒在地。

“师……”

穆清嘉被惊醒,第一时间便摸向身边的师弟。但那里空无一人,皮肤上鲜活的触觉告诉他,这又是一个幻梦,亦或是一段记忆。

他惶然睁大眼眸,却只能看到漆黑。

这是哪儿?这人又是谁?

男人靠近,粗重而烫热的鼻息喷吐在他颊边,焦躁地啄吻着他的眉眼,将他睫毛吮得湿漉。

穆清嘉慌忙闭上眼睛,浅淡的桂花香从男人领口溢出,熏得他恍神。

“住手!……”

他勉力挣扎,然而男人的双手如铁钳般扣着他的双腕,压制住他的全部力量。

眉眼的灼热暂离,短暂的一瞬后,那火热的唇含住他的唇瓣。穆清嘉双目圆瞪,男人的舌强硬地突破他的肉|唇与牙关,急迫地搅拌、吸吮。

一种被从内部吃掉的恐惧席卷了他,他愠怒于这种粗暴,狠狠咬破了男人的舌头。

腥甜的血腥味瞬时间溢满整个口腔。除却那血液,却另有烫热的液体滴在他颊边。

穆清嘉一怔。

泪水顺着口舌相连处缓缓渗入。腥甜和咸涩交错纠缠,不分你我。

这眼泪的味道……他曾尝过。

一种忧恸淹没了他。穆清嘉知道男人的名字,却没有说出一字。他只是顺着对方的舌缠绕而上,双臂勾住了他的颈项。

男人动作更加暴戾。他几乎是用牙齿噬咬着穆清嘉的两瓣唇,将之吞入又放出。

那软唇被吮咬得又红又肿,其上布着齿痕,水光泽泽地在空气中发颤。

男人复又怜惜地含住那被□□的肉|唇,极尽温柔地舔舐,在齿痕处流连,徘徊不去。

一个粗暴又柔软的吻。

一个火辣又湿漉的吻。

穆清嘉温柔地揩去男人面颊上的泪水,无声微笑。

果然,他之前想又不敢去想的是——师弟这样凉薄又柔软的唇,是极适合接吻的。

夜风带着满山桂香送入禁闭的黑暗中,混杂着男人身上的味道。他融化在浓郁的桂花香里,五感尽皆迷乱,清晰的唯有与他相连的那人。

无人知晓的黑暗中上演着静默的哑剧,抵死缠绵中弥散着浅淡的决绝。

是第一次,却也像是……最后一次。

因而才这般浓烈疯狂,仿佛倾尽一生的热望。

梦醒时分,穆清嘉双颊红润,犹然轻喘。

所有的一切都像刚刚发生过一般,分不清是幻想、记忆亦或是绮梦。

他缓缓抽离与霍唯相交叠的手,静了片刻,又不着痕迹地触向胯|下。

——是鼓起来的。

他简直不知该哭该笑。

该笑的是,返魂木给了他一副再正常不过的身体,虽然还未有体感,却已有那行鱼水之欢的条件。

该哭的是,他幻想的对象竟是旁边坐着的这尊佛!

春梦对象是男性也就罢了,毕竟这倾向是天生地养的,他生前必定也为此震惊过,现在不过是忘了,所以没必要再为同一件事震惊一次。

但问题是……

穆清嘉偷眼瞥了一下|身旁的人形火炉,只觉罪恶感掀起连天风浪,将他吹了个东倒西歪。

生人勿进、不食人间烟火的师弟;少时桀骜不驯,及冠后睥睨四海的师弟。

这样的天之骄子,觊觎一下都是罪孽。

更别提这个垂涎师弟肉|体的,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师兄。

穆清嘉不由想,师弟对于他是什么人?

他曾以为,霍唯是走过他生命最长的人,是他挚爱的家人、朋友、对手。

但现在看来,自己的身体并不这么觉得。

他心中苦笑,端坐起来,念起从记忆角落里搜罗出的《清心诀》,静心等待欲|火熄灭。

耳畔突然响起一个沙哑的嗓音。

“怎么,想起来了么?”

穆清嘉骇得差点平地起飞,那点儿余烬死灰复燃,呼呼吹在心脏上。他脑中翻江倒海,简直听不懂霍唯话里是什么意思。

想起来什么?他在暗示什么?那个绮梦难道是……

“想,想起来什么?”他故作淡定,尾音发颤。

“傀儡术。”霍唯不知他为何大惊小怪,“还能是什么?”

“……哦。”

一颗心落回肚子里,发沉。

霍唯有些不耐地捉住他的手,写道:{你少时曾制作诸多傀儡,较此物精细者比比皆是。不惊动制作者的情况下调换傀儡指令,对你而言不难。}

穆清嘉这才知晓师弟等这么久,是在等他出马。然而先前那段时间全被他浪费在春|情里去了,思及此他不由愧疚地揉了揉鼻尖。

见此,霍唯投以不屑的眼神,奚落道:{是我高估师兄了。}

涉及到身为师兄的尊严,穆清嘉立刻把其他情绪抛到天外天,写道:{难不倒我。把刀斧客身上的符文画出来,我看不清。}

“早说。”

激将法成功,霍唯轻嗤一声,不着痕迹地观察铁牢与法阵之外的刀斧客,将符文画在他手心里。

当铜钱状的符文呈现在穆清嘉心中时,他升起一股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类似风格的符法。

或许又是生前认识的人罢。他随意想着。

然后,他又发现了此铜钱状符文的诡异之处,写道:{这是个残符。确信看全了?}

{确信。}霍唯回道,{可有解法?}

{有。}

穆清嘉解出一笔便落下一笔,持续了约一炷香的时间,仍未推演出全部解法。

以手指画出的纹路虽然有所偏差,但霍唯与他自幼相熟,对符术粗解其意,遇疑惑处便向他询问,倒也不繁琐。

而穆清嘉对此铜钱符文的理解愈深,便越觉得不对劲。

法修在符术之道走得越高深,就越会形成自己独到的见解,创造出独特的符文。一般法修符文风格表里如一,毕竟没有谁会在一个符文里刻意换上三四重风格,与空气斗智斗勇,劳心劳力地和自己过不去。

然而这一枚符文,虽然最外重看起来是个铜钱,向内探究,却每一层皆与上层不同,绝对是法修刻意为之。

——就好像,在刻意隐瞒自己的风格,不想被认出一般。

而此人耗费这么重的心思,为的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傀儡术而已,甚至还刻意抹除另一半效果,留下个残符。

有些意思。

{很难?}霍唯见他解得慢,问道。

穆清嘉唇角勾起一抹兴奋的笑容:“是个高手。”

霍唯神情又凝重几分,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又过一炷香时间,符文破解。穆清嘉抬手擦去额角的细汗,笑容洋溢着畅快,感觉好久没这么棋逢对手了。

一名傀儡步履僵硬地经过铁栏杆时,墙壁上挂着的灯火微微一晃。一枚不起眼的火星从灯火中掉出,落在他后背处的铜钱符文上,熔炼出新的图腾,篡改了符法的纹路。

它巡视的脚步一顿都未顿,但已经有什么暗中改变了。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霍唯遵循着留在脑海中的纹路,以同样的方法篡改了全部五名刀斧傀儡的符文。

城主的第一道“眼”已被拔去。现在,任是穆清嘉任是拉着师弟在监牢中唱歌跳舞,刀斧傀儡也不会被惊动一分。

而他们下一道所面对的,就是该如何不触动符文的情况下破开监牢。

“嗯。”

霍唯暗示性地扬起手腕,“和释镯”在穆清嘉的灵眸中流光溢彩,金蓝二色光泽在其中极速穿梭。

他不明所以,但还是依师弟的意思握上和释镯,细微的“咔嚓”一声,解除了对火灵气的限制。

霍唯按揉着手腕,躁郁的金焰冲出丹田,四肢百骸为之躁动不安,满室烛火皆变作耀目的金色。

“躲远些。”他沉声道。

焰光灼人,穆清嘉后退三步,才觉得好了些。

金焰瞬间包裹了霍唯的整条右臂,血|肉之躯在焰火中熔炼锻造,流转着钢铁般的色泽,仿佛那不是骨肉,而是一另柄剑。

他活动着右腕,仿佛冥蝶剑挽出一个剑花。

哧——

焰光迸射,并非冲着铁监,而是监牢一侧的石墙。

霍唯的整条手臂插入岩石中,金焰暴涨之下,坚硬的岩层豁然洞开,开辟出一条通道。

自始至终,布满铁栏杆的符纸都未曾被惊动。

“跟上。”他瞥一眼穆清嘉。

穆清嘉一呆,追上去将和释镯重新戴回师弟腕间。他踏在尚有余温的石板上,脑海中回忆着方才那一剑。

没错,那并非符法,而是师弟剑意。

剑修嗜剑如命,一个很重要原因便是,剑是他们强大攻击力的基础。若没有本命灵剑在身,空有灵气,剑修无异于失去一翼的鹰,难以高飞。

师弟的冥蝶剑被收走,不但没有任何失措,而且做到了化臂为剑,破开囚笼。

十足的自信。自信他自己,就是剑本身。

人剑合一,剑道至臻。

穆清嘉隐约记得,师尊也是因为达到剑道至臻境界,隐约感悟飞升在即,才有传承衣钵之意,收了他们师兄妹四人。

飞升。

他遥望身前那炽烈的火光,只觉心口被软绵绵地舀出一勺,不痛不痒,却有些空旷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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