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歌突然想起来叶梦这个人了,她当时原本是想着把叶梦推上死路,是楚皇留了叶梦一条命,将其关入天牢。
如今,叶梦被关进天牢也许久了,没有人暗中打点,她在牢中的日子自然是不好过的。
沈长歌在回府的路上,问身侧的楚玦,“你可还记得叶梦?”
楚玦:“倒是巧儿,昨天夜里,叶梦失踪了。”
沈长歌脸上有一丁点的诧异,“失踪了?是怎么一回事?”
她可不认为叶梦有能力逃离天牢,那么只能两种可能性,一种是叶梦死了,第二种是有人助叶梦逃了。
沈长歌更偏向于相信第一种。
楚玦显然也不是很在意这件事,“原本是想告诉你的,但事情一多了,我就忘了这件事。”
“不是什么要紧事情,我也只是随意一问。”沈长歌压根就没把叶梦放在心里,只是偶然想起了这个人而已。
谁知过了三天,叶梦的尸体就在护城河里漂浮着了,有人将她捞了上来,送去了京兆尹处理。
没过多久,京兆府上的官差就去了叶府。
叶钦因为下蛊谋害沈长歌一事,而被赶出了叶府,是生是死不得而知。
至于肖氏,她原本是想跟着叶钦一同去,但还是舍不下叶王府的富贵生活,便留在了叶王府。
消息传到叶府的时候,大家都不敢相信,尤其是肖氏,她的儿子已经没了,现在孙女又死了。
肖氏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晕厥了过去。
最终,还是叶铮去京兆府,领会了叶梦的尸体。
沈长歌毕竟也是叶家人,于情于理都已经回叶府一趟,楚玦便陪着她一同到了叶府。
叶梦的尸体已经安置在了棺木当中,身体被蒙上了白布。
楚玦和沈长歌一靠近棺木,就闻到了一股子腐烂发臭的气味。
沈长歌掩了掩鼻息,虽然她看不起叶梦尸体的样子,但她可以感觉出来,叶梦已经死了有几天了,尸体早就腐烂发臭了。
京兆尹是个初上任的官员,原是上次科举考试的状元郎,名叫崔逢。
崔逢年纪不大,不过二十出头,皮肤黝黑,不苟言笑。习惯性地眉头紧皱,模样生得是一脸正气,看起来就不太好惹。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个状元郎的脾气到也不小。
崔逢可不管这是什么王府,也不管什么王妃王爷,他带着一队官差走了进来,先是依照规矩,给叶铮等人行礼。然后,他就开门见山了。
崔逢道:“死者名叫叶梦,是叶王爷的侄女,此前一直被关押在天牢里,今日,她的尸体被发现在护城河边。”
叶铮的脸色有些悲痛,他这个人就是顾及亲情,叶梦毕竟也算是他叶家血脉,平白无故地死了,而且还被抛尸荒野,他难免为之悲哀。
“本王也甚是疑惑,为何叶梦会离奇死亡?”
崔逢走近叶梦的棺椁,他轻轻掀开白布的一角。
顿时,一股子恶臭味扑面而来。
他道:“本官已经派人去天牢里查过了,天牢里并无越狱的痕迹。所以在死者生前,应当是有人将她带离了天牢,并且,这个人必须是位高权重,才能让天牢守卫听从命令。”
叶铮反问:“听崔大人这口吻,是在怀疑本王带走了叶梦,然后秘密将她处死?”
“本官并无此意,叶王何必紧张呢?”崔逢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停在沈长歌的身上,“这位便是誉王妃吧。”
沈长歌道:“是。”
崔逢的眼睛像是雄鹰一般,死死地盯着每一个可疑的人、以及可疑的事情,现在,他正在盯着沈长歌。
“本官查探过,誉王妃与死者叶梦生前积怨颇多。所以还请誉王妃配合一下本官的工作。”
且不论沈长歌,这位楚玦可不是好脾气的,他今日陪沈长歌来叶王府,纯粹是为了来看热闹的,而不是来接受这个什么京兆尹的盘问。
楚玦直接冷声一句:“本王的王妃,岂是你可以盘问的?"
谁知这次,楚玦算是碰上了硬骨头。
这个崔逢不畏强权,也无惧威胁,他既然选择了入朝为官,就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发誓要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现在,他正嗅到了一股权谋的腐朽气息。
直觉告诉崔逢,这几个位高权重之人都有猫腻,而他就要做这个抽丝剥茧之人,面对的人地位越是尊贵,他所面临的挑战也就越大,内心的斗志也就越强。
崔逢拱了拱手,道:“本官受皇上之命,承万民之托,一切所为,皆为得一个真相,不负黎民百姓。莫说王妃,即使是皇后在此,本官照样盘问。”
沈长歌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崔逢就是个死读书的脑筋,跟这种人打交道,硬来只会两败俱伤。
何况沈长歌听说过,崔逢无父无母一介孤儿,十年寒窗高中状元,为的不是钱财权势,只为报销国家,两袖清风,正气浩然。
崔逢手中之笔,写天论地,上骂昏君,下骂恶名,没有人是他不敢得罪的,没有事是他不敢做的。
偏偏崔逢这样一个人,得到了世人的爱戴,他在位不到半年,在楚国是有口皆碑,所有人都称他为真正的父母官。他得罪的官员不计其数,可就是无人敢针对他,因为百姓就是崔逢的后盾。
得民心者,就得到了最大的依靠。
而且楚皇也了解崔逢的品性,崔逢这样的人,对皇权没有威胁,楚皇不会动他。
所以,沈长歌没必要和崔逢这样的人作对,于她而言没有什么好处。她扯了扯楚玦的衣袖,低声道:“不过是盘问几句,你不要担心。”
崔逢还是冷着一张脸,问:“王妃,死者被打入天牢之后,你可有见过死者?”
沈长歌如实道:“未曾。”
崔逢打开手掌,给沈长歌看:“可死者手里,却攥着你的衣角。”
他的手上是一小片碎布,绣着细小的金丝芍药,是上等的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