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黄昏将近,此处观景位置独好,能将整个皇宫的风景一览无余。
“幼时无法出宫,我便时常爬上望月楼来俯瞰整个信都。”
小时候从这里看皇宫,看信都,觉得天地之间看似庞大的一切何其渺小。如今再看,天地之大,凡夫俗子凭借一己之力在浩渺天地间筑高楼建高宅,已是不错的成就。
“皇后幼时都在哪里玩?”
“自我出生起便在北疆,边境处低矮的树木与一望无际的草原相接,我便和玩伴一起在林中猎兔子,在草原找野狼。”
虞愿回忆着自己幼时的记忆,不由有些怀念,在空旷无际的草原上策马奔腾,那感觉真是好极了。
越极听着听着难免有些嫉妒了,他小时候虽然病弱,但性子野得很,也是很渴望无拘无束打猎骑马,肆意玩耍,只是身份注定他不能为所欲为。
就连每年秋狝,身边都有大批人马跟随,完全无法尽兴。
“这次秋狝,皇后可要与朕比试一番?”
说起来,两年前本该举行的秋狝因为先帝去世而搁置,这次秋狝也算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必然是要大办的。
如今无人能拘束他,他也想放纵一回。
“陛下想要比试什么?打猎吗?”
虞愿看向越极,眼中也有跃跃欲试。
“嗯,你可愿意?”说完越极便觉得自己有些欺负人了,皇后比他年幼,又是女子,两人体力完全不对等,他们之间比打猎,说到底不公平。
“你到底年纪小些,又是长身体的时候,就这样比试并不公平,到时你所得猎物,一只抵我两只,如何?”
越极思索一番,便想出了办法。
虞愿本想说不必如此,但仔细想想,若非要论个公平,怎么也说不清楚,便没有反对。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两三年未曾打过猎,这次还要全靠陛下相让了。”
虞愿半开玩笑说道,事实上,虽然她来了信都便不曾打过猎,但在侯府却没少练习箭术,一开始是固定的靶子,后来觉得这样无聊了,便让家仆将靶子抛上天,自己再瞄准射箭。
固然为了准备大婚,半年没练,进了宫也是如此,但身体的记忆还在,应当差不到哪里去。
越极笑着答应了,心里却想着这段时间要好好练一练箭术,若是到时候连他的小皇后都比不过,那就有些丢人了。
说到打猎一事,虞愿就不期然想到了那两只狼崽,它们是和照双等人一起被送走的,也不知何时能回来。
“陛下,紫电青霜,不会有危险吧?”
“那两只小白狼?”越极想到那两只经常缠着虞愿的小狼崽,也是觉得有些可惜,若非出了虫蛊一事,本来该是让它们培养忠诚感的最佳时机。
“它们现在没有大碍,但也要等到一年后才能回来。这期间,我会让人训练那两只,让它们始终记得你才是主人。”
越极安慰了一番,又问道:“可要我再找几只逗趣的动物来给你解闷?”
虞愿摇摇头:“只要紫电青霜能回来就好,别的动物我不想要,陛下不要因为这事多费心思。”
“好。”既然虞愿没这想法,越极也先暂时作罢,等到秋狝的时候看看,能否为她找只可心的宠物玩意儿。
恪王太妃和恪王妃抄了整整一下午的书,等在一旁监视二人的宁漪看过后觉得没问题了,这才面无表情地道:“太妃和王妃悔过了一下午,想必也是累了,请随奴婢去一旁用些点心茶水,也好补足体力出宫。”
恪王太妃一双老眼耷拉着,没有回应,恪王妃扶着她起身,这才笑着对宁漪说道:“有劳宁女官了。”
宫中的点心茶水自然都是一等一的好,虽说这婆媳二人都没什么胃口,但一个下午的时间水米未沾,也是饿得狠了,将几样点心吃了,又饮了好几杯茶,被人带着出了宫。
回王府的路上,恪王太妃一双三角眼往下垂着,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回到王府后,当得知恪亲王的爵位被降为恪郡王,还为此被朝廷收回了三分之一的封地,恪王太妃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挺挺往后倒去。
“母亲,母亲您怎么了?”
“快去找府医,快点!”
恪郡王府一阵兵荒马乱,等到恪王太妃缓过那口气才算平静下来。
看着满屋子的人,恪王太妃摆了摆手:“都出去,恪王你留下。”
恪郡王垂首坐在床前,满脸惭愧不敢正视自己的老母,在他的头上竟然被降了爵,这让他日后如何跟九泉之下的父亲交代?
他心里也有些怨恨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要把那竖子惯得不成样子?如果交给王妃抚养,又怎么出这种事?
“就芝麻大点的事,皇帝便寻着这由头降了你的爵,让老妇我在皇后那黄毛丫头处受了一整天的屈辱,而可怜的汹儿被断了子孙根,这是老天要跟我恪王府过不去啊!”
恪王太妃老泪纵横,想到这一天的委屈,不由得哀哀哭泣了起来。
“是儿子无能。”恪郡王沉默着跪到了地上,也是不知该说什么话。
恪王太妃哭了一会儿,这才擦了眼泪,对恪王道:“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老妇咽不下这口气。”
“那您要儿子怎么办?”恪郡王了无生气地跪在那里,心下一片茫然。
“我有办法,可助你恢复亲王爵位,要不要试试?”一道声音自外边传来。
“谁?”恪郡王猛然往后转头。
次日一早,一个小道消息传遍信都,说是皇后借着由头折辱了恪郡王妃,恪郡王妃回府后觉得羞愧难当,一时想不开,趁着夜半无人的时候投缳自尽了。
而恪郡王府大门上已经挂起了白灯笼,府内哭声不断,先不论恪郡王妃是否受皇后折辱,她死了这事已是事实。
越极在第一时间命人严查这谣言的源头并抓了不少人,下旨让大理寺官员带着仵作前往王府验尸。
即便如此,有些迂腐老头穷酸书生已经在暗中拐弯抹角地咒骂起了皇后,说她是毒妇再世。对于这种人,越极也毫不客气命人潜入其家中拔了舌。
而一些宗室老亲王也联名上奏,要求彻查此事,还恪郡王妃一个公道。皇帝一言不合削减封地的事,让他们有些慌了,索性借着这事逼迫这皇帝一回。
毕竟,谁都不想让自家拥有多年的肥肉被人拿走,谁又能保证自家子孙不犯错?
“这事你无需放在心上,朕会处理。”越极安慰着虞愿,生怕她为此背上了心理负担。
“我明白,只是这事有古怪。昨日我见到恪王妃,她是个很平和的人,而且那事说到底也与她没多大关系,怎么可能回了府就自尽?”
虞愿觉得这事蹊跷,但目前也只能先等仵作验了尸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