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得知各个藩王一大早便去请安一事,顺王匆匆收拾一番,便赶往皇帝的住处。
半路上,他遇见了几个王叔,便上前去行了礼。
“是顺王小侄啊?你这是要去哪儿?”越尹怀里抱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打量了一番穿戴整齐的顺王笑眯眯的问道。
“小侄正要去给陛下问安,几位王叔可都是问过安了?”顺王有点好奇他们手里的东西,确也没有蠢到问出声。
“是啊。”越尹抬头看了看已经大亮的天色,笑着说道:“那便快去吧,大家都去问了安,你若去得迟了,怎么也说不过去。虽说我等没能见到陛下天颜,但却得了赏赐。”
说着,越尹将手里的盒子拿给他看,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
“既是这样,那小侄就不耽搁时间了。”顺王听到他说的没见到皇帝的话,心里瞬间高兴了,看来,是真的出事了。
等到竭力抑制着自己喜悦的顺王走远,越尹低声骂了句“蠢货”。
他抱着怀里沉重的木盒,脸上依旧笑眯眯地,但眼底却一片森寒。
中了那么剧毒的蛇毒,小皇帝如今真的还活着吗?
顺王来到皇帝寝殿门外,重新整理了冠服,这才对守门的侍卫道:“孤王来给陛下问安,还请通传一声。”
“呦,顺王?”孙福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行礼后笑眯眯地看着顺王。“陛下今日不见人,您便在这在门外叩首问安吧。之前来的诸位藩王都是如此。”
顺王有哪那么容易离开,他看着这个狐假虎威的老太监,肃了神色:“孙内监,孤王心里担忧陛下,还请前去通传一声。”
“大王还是照老奴说的,就在殿外叩首问安后回去吧。”孙福依旧是满脸堆笑。
看着孙福这老太监脸上半点忧虑的神色都没有,顺王也开始怀疑自己的消息是否有误,如果皇兄真的出了事,这老东西还能这么镇定?
“陛下的龙体可还康健?”顺王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
“顺王这是什么意思?”孙福面色一厉,“您可是在心里盼着陛下有恙不成?”
顺王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喝镇住了,连忙道:“孤王并非这个意思。”
“那便请顺王在殿外问了安速速回去吧。”孙福面上再没有笑容,只是冷眼盯着顺王。
一开始做好的打算这会儿根本行不通,顺王也只能咬着牙行完礼离开。
之后再没有人前来打扰,只有几名大臣前来探望过皇帝,见他确实有好转的迹象,心里也松了口气,如此甚好。
到了中午,虞愿又给越极喂了些参汤,此时他的唇色已经渐趋于恢复正常。
小白蛇吃了一顿丰盛的美食,清洗干净身体后隔着被子在越极身上爬来爬去的玩,虞愿也没有阻止,既然小白蛇说它和越极呆的时间越久,他身上的毒素清理得越快,那么她也便放任不管。
难得安静下来,虞愿坐在床边看着还在昏迷中的越极,不由得伸出手轻轻抚摸向他的脸。
如今的他也只有十八岁,面容稍显稚嫩,和前世她见惯了的成熟帝王差别很大。
这个时候,他的眉间还没有出现那道极深的折痕,也没有那么多的忧虑烦恼,看着就如普通的矜贵世家公子。
只要再等两三年,他们会做有名有实的真夫妻,一起期待第一个孩子的出生,一起见证他的成长。
盯着越极看了半晌,虞愿浅浅的打了一个呵欠,她已经很困了,如今也只是全凭意志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
“殿下,您还是小睡一会儿吧,如今陛下这边有仲大夫和御医随时候着,奴婢们也一直看顾着,您无需让自己太过疲劳。”
宁涟看到眼下出现淡淡青色的皇后,便再次劝了起来,昨晚殿下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一直熬到现在,早膳和午膳也用得少,这样下去怎么行?
就在她说话的空当,虞愿又接连打和好几个呵欠,她确实困了。
“我在榻上小睡片刻,若是陛下有什么情况,立即叫醒我。”
等到虞愿在软榻上睡下,不多时功夫便睡熟了。
宁涟等人分别守着屋内的帝后二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吵醒了他们。
越极早就在上午时候恢复了意识,可是他的身体就像一个套住他的沉重壳子,禁锢了他的意识,让他虽然能感知到外界的一切,但却无法给出回应。
自昨天下午中毒以来,他的意识被吸进一片混沌之中,在那里,他的五感之中,也唯有听觉保留着,时常听到一个女人或叹气,或低泣的声音。
那声音带着几分熟悉,细细听来,是虞愿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她在哪里?为什么要叹气,又为什么要哭泣?
他的意识四处游荡,却总也找不到声音的来源,只有虞愿的哭声和叹气声一直萦绕在耳边,似乎也狠狠揪住了他的心。
她是因为自己出事哭泣吗?
越极产生这样的疑问,却又很快否决了,不,不对,这般凄婉的哭声,在他小时候的记忆里存留过。
他一岁被立为太子,三岁就要搬离母后的宫殿,独自住进东宫。在他因为独处东宫觉得害怕,连夜跑回母后宫殿的时候,就在殿外听到过这种哭声。
小时候他不懂母后为什么在半夜自己偷偷地哭,现在却懂了。
那么,虞愿呢?她为什么要哭?她在为自己失去了什么而哭泣?
越极很想立刻清醒过来,将虞愿抱进怀里告诉她不要哭,可是,他却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宫女的话他都听见了,她为了守着他,几乎彻夜未眠,现在才刚刚睡过去。
而他刚刚积攒了力气,能彻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是,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睁开眼,那样会吵醒她。
小白蛇在他身上爬来爬去,明明是只有指头粗细的小蛇,但压在身上重量却是惊人,几乎要将越极压到喘不上气。
只是等小白蛇彻底从他身上离开爬走,越极却发现原本沉重的身体骤然变得轻松起来,从内而外的轻松。
他藏在被子中的手指动了动,没有任何人察觉。
等等,再等等,等她再睡熟些,他再起身。
一个时辰以后,越极缓缓睁开了眼,守在一旁的宁漪见了,登时瞪大了眼,正要出声,却被越极一个眼神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