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澜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来的时候,她知道贺景承可能会生气,也做足了心里准备,但是真的面对他,从心底里害怕。
此刻他明明没有一丝表情,可是沈清澜就是怕,从心底里打怵,他现在的平静,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风平浪静。
现在多平静,爆发就有多残暴。
贺景承将脱掉的外套,随手扔在了沙发上,在沈清澜对面坐下,看了她两秒,冰冷的唇线,凝成了弧度,“说吧,孩子怎么回事?”
就在沈清澜内心几乎承受不住这种煎熬时,贺景承开了口。
她抿着唇,身子颤颤巍巍,双手紧紧的交握着,此刻她很紧张,“我……我是有个孩子。”
“不是夭折了吗?”说这句话的时候,贺景承弯身拿起茶几上的烟,捻了一根点上火。
沈清澜鼓足了勇气看着贺景承,“没夭折。”
贺景承夹烟的手,轻微的抖了一下,也就是说,她的确有一个儿子,李怡芸没说谎。
谈话再次陷入僵局,贺景承没在开口,一直在抽烟。
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李怡芸说的没错,贺景承之前克服她不纯洁的事实,已经是他最大的底线。
现在平白无故蹦出一儿子,让他当后爹?
简直国际玩笑。
抽完最后一口烟,贺景承将烟蒂按进烟灰缸,随着灭掉的烟火,伴随着贺景承的声音,“你过来。”
沈清澜的腿是软的,他如果发火,沈清澜或许不那么害怕,他越安静,越是不动声色,沈清澜越怕。
“我的耐心有限。”他的声音压的很低,犹如闷雷。
沈清澜的艰难的挪动步子,一点一点走到贺景承跟前,还没站稳,就被贺景承拉住手腕,将她扯跪在了地上,就跪在他的面前。
贺景承掐着她的下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沈清澜……”
贺景承想方设法的想要保护她,想要给她一个名分,哪怕她浑身的污点,他都可以不介意,只要她这个人,而她是怎么回报他的呢?
弄出个孩子来恶心他?
让他看见那个孩子,就能想到她曾经在别的男人身下放荡过?
“我对你好吗?”贺景承呼着粗气,骨子里渗出的逼摄,令人心神具裂。
沈清澜甚至忘记他手上的力道有多重,几乎捏碎她的骨头,但是感觉不到痛,只是看着他眼里的愤怒,失望,侮辱。
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了下来,说了一个字,“好。”
贺景承除了那方面对她蛮横霸道,别的并未亏待过她,答应过的全给了她,
念恩是她生命中的意外,那一夜虽然对她来说并不美好,但是念恩的到来,却是上天赐给她最珍贵的礼物。
她在这个世上最亲,最近的人。
他们的骨血是相连的。
就算得罪眼前这个男人,她也得承认,念恩就是她的孩子,光明正大,没有隐藏。
“我知道,你嫌弃我……一直都觉得我脏,其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脏……可是贺景承,那些都是在你之前……跟你之后,我没有别的男人。”
因为被贺景承掐着,她的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断断续续。
她无惧的迎上贺景承的目光,坚定不移,她这不算背叛。
她没有想要骗过他,他一开始,就知道她不是什么纯洁玉女。
现在来要求,强人所难了。
贺景承闭上了双眸,眉目间,复杂的神色没有人能够看得透。
他压抑着呼出一口气,缓缓的放开她,对这个女人,失望至极,他按着眉心,像是下了某种艰难的决定,声音低沉沉的,“以后,见到我,记得绕着道走。”
他不确定会不会在见到她时,冲动的上去弄死她。
说完他起身捡起衣服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头也没回冷酷道,“走时把关于你的一切都收拾干净,我不想看到你留下的任何痕迹,影响心情。”
没看她一眼,走的干脆,决绝。
他能克服她有别的男人的事实,但是却做不到,接受他们之间夹个孩子。
每次看到那个孩子。他就能清楚的想起,他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不,不知道自己是她的第几个男人。
有些事可以忍,有些则不能。
房间的门,嘭的一声死死的合上,沈清澜的身子猛的一颤,缓缓的回头,已经了没了他的影子。
他们之间,和那扇关着的门,就像她和贺景承之间的关系,隔着一道坚固的防盗门,没有对号的钥匙,谁也打不开对方的心扉。
贺景承说不在意她之前有过男人,是真的不在意,还是隐忍不发?
而沈清澜看了母亲的失败婚姻,在监狱受尽折磨,对感情更是不信任,如履薄冰。
很难对一个人毫无保留的敞开心扉。
他们谁也跨不过内心里的那道坎。
陈妈久久听不到客厅里有声,轻轻打开房门,就看见沈清澜跪在沙发前,她赶紧走过来,扶她,“怎么回事啊?”
好好的怎么跪着?
沈清澜顺着陈妈的力道站起来,才发现腿有点麻了,她弯着腰揉腿,苦笑一声说,“没什么。”
顿了一下补充道,“我今天就会搬走。”
或者说,这辈子恐怕不会再进来。
“你们又吵架是不是?先生不都解除婚约了……”陈妈不知道贺景承的未婚妻如何,但是她就觉得沈清澜挺好,和贺景在一起特别般配,住在这别墅内,和夫妻一样。
她不明白,怎么又要分。
“陈妈。”沈清澜抓住陈妈的手,“谢谢你这么久的照顾,是我……对不起他。”
再多了沈清澜也不愿意说。
陈妈是个有眼色的人,能感觉到沈清澜不愿对此事多谈。
也不多问。
扶着沈清澜上楼。
沈清澜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了起来,装进行李箱,并且把自己用过的东西通通收拾起来,有的扔掉。
贺景承对她的好,她有点感触,不深,只当他是对她还有新鲜感,与什么情啊,爱啊,都无关。
陈妈就帮着她,撤掉很多东西,沈清澜呆过最多的地方就是卧室,这里收拾干净,别的也没有什么。
临走的时候,陈妈站在门口,沈清澜不在,贺景承也来的少,多数这里是空着,她这一走,恐怕贺景承来的次数不会多了。
她一个人在这里还能干什么?
“那个,你需要佣人吗?”陈妈问过就有些后悔了,她一个人,应该不需要她的。
沈清澜顿了一下,想到以后念恩要跟着自己,家里就她一个人,照顾不过来,要是有陈妈在,还挺好的。
有时候能帮她照看一下念恩,于是她朝陈妈走了过来,“你要是想,我可以带你走,贺景承那边我去说,工资方面和这边一样。”
一方面她现在不缺钱,第二就是她不想亏待陈妈。
陈妈点了点头说好,这别墅在半山腰上,沈清澜一走势必要冷清下来,她一个人在这跟孤魂野鬼似得。
陈妈去收拾东西,顺便给严靳打了一通电话,来这里的时候是严靳安排的,又有亲戚关系,她要走,得给他打声招呼。
此刻严靳正在开会,万盛集团顶楼的会议室,上百号的高管,齐刷刷的坐着,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都不敢发出一点动静,生怕惹怒首位脸色阴沉沉的男人。
偌大的会议室,透着死一般的寂静,忽然一道手机铃声响起来,会议室里的人齐齐朝严靳投来目光。
严靳吓的一个机灵,手机差点没扔出去,谁那么没眼色,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触霉头呢?!
贺景承注视着严靳慌乱的神色,冷啜了一声,“干什么亏心事了?这么慌?”
严靳额头渗着汗,连连赔笑,“我那敢。”
“还不赶紧接,要让所有的人,都看你一个人在这表演?”
严靳赶紧接起电话,听到陈妈的话,严靳偷偷的看一眼贺景承,原来他这般喜怒不定,是有原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