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百川见状立刻上前:“愿愿?”
闻愿抚着胸口缓解不适,不忘扭脸告知:“没事,先买东西。”
因为这突如起来的生理不适,闻愿的精神开始恹恹的,容百川拧着眉,时刻注意着他的情况,“我来排队,你先坐前面长椅等我。”
闻愿没有推辞,他捏着手机坐着等,精神不济的玩着消消乐,以往他玩游戏会用点脑子,现在却是懒得了,胡乱的滑,靠运气通关。
容百川推着两辆购物车走来,闻愿这才起身跟过去,主动帮他分担一辆,容百川观察他的神色:“如果不舒服,最好去医院看看。”
“只是闻不得那个味儿,先回家吧。”
闻愿在车上就睡着了,容百川也意识到他最近很容易疲乏,总是睡的特别早。他将车子停好,神情忧虑,轻轻拉开车门想把人抱出来,却因为空间而把他惊醒。
“唔,到家了?”
“到了。”
闻愿浑身发软的走出来,帮着容百川把东西全部提到电梯里,一进家门就一头栽倒在沙发上,容百川来不及整理购物袋,便两步上来把他抱了起来:“去卧室睡。”
到了家闻愿浑身就软的像蛇,乖巧的被他抱着去卧室,还在路上勾着他的脖子亲了一下:“谢谢你对我那么好。”
容百川单膝跪在床上,将他放稳,拉过被子盖住,温声道:“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闻愿用被子捂住半张脸笑弯眼睛:“我也会一直对你好的。”
容百川还在看着,闻愿却已经打不起精神,脑子像是被胶水糊了,黏糊又沉重,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闻愿在忙着如何给小家添置物品使它更加温馨的时候,祁新亚正愁着过年去哪儿玩。这日忽然就接到了二师兄的电话,他单刀直入奔主题:“出来吃饭,在你们医院楼下左边餐厅。”
祁新亚一个激灵在躺椅上坐直,手忙脚乱的把踢掉的病历本捡起来,“哦哦哦,好。我马上下去。”
祁新亚蹬着噌亮的小皮靴走进餐厅的时候,发现金睿合已经点好了饭菜,全是他爱吃的,他抖擞精神坐下就开始吃,嘴巴吃的油光光,发现金睿合一直盯着他看,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怎、怎么啦?我脸上很脏吗?”
金睿合叹了口气:“师父说让你明天回家。”
祁新亚忽然被辣椒呛到,喷出来的唾沫溅了金睿合一脸,金睿合只好拿水过去喂他:“出息,见你爸怎么了?能吓成这样?”
祁新亚眼圈跟鼻子都红了,嗓子被辣的生疼,老半天才皱着眉头问:“你是说我爸?”
“我师父除了你爸还有谁?”
祁新亚再次确定:“祁王峰?”
“对。”
“他,他怎么突然想让我回家了?”祁新亚一脸惶恐,他觉得自己回家估计得挨打,他爸总说看见他的脸就想抽他,金睿合默了一会儿,道:“因为他发现,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到。”
祁新亚觉得这句话有些奇怪,他担忧道:“我爸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你没发现我也受刺激了吗?”
“啊……”祁新亚看了他一阵,后知后觉的说:“你整容了?感觉瘦了点儿好像。”
金睿合又默了一下,拿纸巾给他狠狠擤了一下鼻涕,祁新亚痛叫,他已经重新坐回去,沉痛道:“司奇耀死了。”
“司……”祁新亚懵了:“怎么会,他才多大?二十八?二十九?他除了丑应该没缺点了吧?怎么会死?”
“天妒英才啊。”金睿合叹了口气,重新给他的杯子倒上果汁,忽然觉得内疚,道:“人都死了,我也跟你说实话,司奇耀其实长得没那么丑,我以前都是骗你的。”
祁新亚忽然觉得心痛的不行:“是吗?长得很帅,死了?”
金睿合揉了揉额,他心里也十分痛苦:“是,长得很帅,顶多就是比我差点儿。”
“……”祁新亚喝了口果汁,抽了抽秀气的鼻子,二师兄的话不太可信,他道:“你最近在弄城,难道是在忙他的事?”
“嗯,原本我们都觉得他应该还活着,所以拿照片带人在沿海附近的几个城市找,可找了那么久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最终还是在深海发现了他的外套和鞋子。”
谈论死人的话题总会让人觉得沉重,祁新亚也有些食不下咽:“你随身带着他照片吗?给我看看?”
“算了,人都死了。”金睿合给他夹菜,道:“我会帮你跟医院打好招呼,师父现在很想你,所以春节一定要回家,知不知道?”
祁新亚乖乖点头,可心思却飞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他吃完饭跟金睿合坐上车,还是觉得心情沉重,拿起手机发了个朋友圈: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蜡烛][坚强]”
发出去不到五分钟,闻愿就给他发来了视频申请,精致的脸庞在屏幕上浮现,带着隐隐的担忧:“出什么事儿了?”
祁新亚跟司奇耀其实并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只是随口感慨,被闻愿这么一问,一时不知道怎么答,就说:“司奇耀死了。”
金睿合在前面跳眼皮,压低声音道:“祁新亚你个猪,刚刚才告诉你不要跟别人说!”
祁新亚很委屈:“愿愿不是别人。”
闻愿十分愕然,他瞬间坐直,道:“你说的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他掉海里被鲨鱼吃掉了,尸体都找不到了。”
闻愿道:“找不到尸体怎么能判定死亡?”
“外套和鞋子是在深海找到的。”祁新亚煞有其事的道:“刚刚我二师兄还为他平反了,其实他长得也没传说中那么丑。”
闻愿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他忽然想到了楚珩一面对大海时悲伤的表情,还有司奇耀说会亲自过来中国市场,可至今都没有任何消息的事实,他意识到这可能是真的。
不由叹了口气:“可惜了。”
正在看文件的容百川抬眼看过来:“怎么了?”
金睿合也一瞬间竖起了耳朵,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他问祁新亚:“这个说话的是谁?”
“哦,愿愿老公,容百川。”
金睿合摇了摇头,暗暗嘲笑,这世上声音像的人多了去了,他差点就大惊小怪。
闻愿简单告诉容百川:“司奇耀去世了。”
然后跟祁新亚唠叨了一些有的没的,在他的嘱咐下许诺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才双双挂断电话。
容百川却被那句话弄懵了很久。
司奇耀……这个名字最近出现的实在太频繁了,明明没有见过这个人,可他偏偏觉得无比熟悉,熟悉到似乎知道关于他的一切。
他忍不住又搜索了关于司奇耀的事情,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那些财经新闻,然后移到了他的家庭关系上面。
司奇耀的父亲司海科是早年下海做生意的商人之一,母亲苏美是中俄混血儿,两个人最大的成就就是生了司奇耀这个天才,从一些事件能看出来他手腕强硬,并且独断专行。
容百川不停的搜索,以求得到关于司奇耀更多的信息,最好能有一张照片,但是毫无头绪。
闻愿已经抱着柔软的长条抱枕在沙发上睡着了,容百川停止搜索,拿起毛毯盖在他身上,坐在沙发前久久的凝望着他。
除夕的前两天,齐叔亲自登上了闻愿的门,带着闻老太爷的嘱咐,温和道:“年夜饭回家一起吃吧?”
齐叔是他爸当年捡回来的,也是个流浪汉,他爸死后齐叔就留在了闻爷爷身边,闻愿对他不讨厌,但也谈不上喜欢,尽管他这些年一直都有照应自己:“不回去了,你怎么还亲自来了?打个电话就行了。”
齐叔有些无奈,他看了一眼容百川,手指在袖口摩擦,道:“你真的决定再也不回去了?”
“不回。”
齐叔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要是再也不回那个家,那我也没必要继续伺候老爷子了。”
他欠着闻得旭的恩,这些年呆在老人家身边,也只是为了方便照顾闻愿,可他能做的太少,还是免不了他受委屈。闻愿一脸淡淡道:“那是您自己的选择。”
齐叔神色复杂,想说什么,却又忍不住咽了回去,道:“好,我先走了。”
他起身,闻愿却又想起了什么,喊住了他。
“我记得您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催眠师,能不能帮我问问,失忆的人要怎么样才能恢复记忆?”
闻愿当年接受心理治疗,因为一直忘不掉父母的死,所以只能靠催眠来遗忘,才渐渐恢复。前两天医生提到过的催眠,倒是让他想了起来,或许催眠真的能够反向使用,找回记忆。
齐叔脸色变了变,道:“有些事,忘记就忘记了,没必须要想起来……”
闻愿皱眉,道:“您还是帮我问一下吧,我有自己的打算。”
齐叔只好道:“那我安排一下。”
容百川从沙发上站起:“我送送齐叔。”
闻愿嗯了一声,没放在心上。容百川跟齐叔一起走进电梯,目光看了一下他的手腕,忽然道:“您刚才的话别有深意,阿愿是不是忘了一些什么?”
他单刀直入,齐叔有些意外,旋即笑了笑,道:“你倒是挺敏锐。”
“我跟他已经结了婚,自然会对他上心一些。”容百川道:“可以把他的事情告诉我吗?”
齐叔叹了口气:“阿愿是个娇气的,小时候被父母捧在手心儿里长大,一下子失去双亲,打击很大,抑郁症加自闭倾向,他拒绝跟所有人交谈,心理治疗也没有用,我也是没办法,只能配合催眠治疗,才略有效果。”
“您让他忘记的是什么事?”
“一些会给他带来压力的事,我说了,他是个娇气的,很多伤害他承受不起。”
容百川笑了笑,点头道:“多谢齐叔关照阿愿。”
齐叔摇了摇头,电梯打开,他刚走出去两步,蓦然意识到了什么,浑身突然一凉,再转身去看向容百川,眼神已经有些复杂。
容百川淡笑,任由电梯在眼前合上,重新回到家里,他垂眸沉思片刻,才推门进去。
齐叔对闻愿向来有求必应,没两天就安排好了时间让闻愿过去尝试,这个催眠师挺神秘,只见病人不见家属,闻愿百无聊赖的在外面等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容百川才从里面出来。
“怎么样?”闻愿急忙站起来,容百川神情遗憾的摇了摇头,闻愿一脸失望。容百川伸手将爱人拥过来,道:“他说这个催眠只是起到辅助记忆的作用,如果看到熟悉的人物才能看出效果,好了,别着急,我们先好好把年过了。”
闻愿被他摸了摸脸蛋,乖乖点头,道:“好吧。”
“在此之前,我们还要去医院一趟。”
“明天就除夕了,我们还得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置办的呢。”
“去医院一趟也废不了多少时间。”容百川给他把外套披上,柔声道:“你这两天胃口那么差,还总嗜睡,我担心你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闻愿其实也有些担心。
他向来是个没出息的,买房子不敢买大的,怕黑,买楼不敢买高的,怕火灾不好救援,如今胃出了毛病,他当然也有些忧虑。
可其实他心里还有一种更加不好的预感。
现在容百川的记忆还没恢复,也不知道他家里有没有老婆孩子,要是自己有了身孕……那是生,还是不生?
他神情恍惚,到了医院有些不敢下来,容百川只好哄他,可闻愿就是不肯:“我再坐一会儿,再下来。”
容百川拿他没办法,便坐到后座将车门关上,安静的等着他。
闻愿抚着胸口深呼吸,他还是十分紧张,慌乱,如果容百川真的有了老婆孩子,那他就是个第三者……天爷啊,这简直没脸活了。
他捂住脸,容百川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纠结什么,无奈的朝外面看去。
一辆豪华的迈巴赫忽然在眼前停下,那车身精致奢华,浑身都透露着无法低调的气息,一个斯文年轻人携妇人走了下来,他下意识摇下车窗定睛去看,渐渐凝眉。
“容百川!”
容百川蓦然回神,看到闻愿愤怒的表情:“我喊你那么多声,你在看谁呢?”
“没谁。”他忙道:“怎么了?”
闻愿抿唇瞪了他一会儿,扭脸道:“不去医院,我要回家。”
“阿愿。”
闻愿踢他一脚,凶巴巴道:“说了不去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他一脸气呼呼,容百川哄不了,只好下车换到驾驶座。
闻愿在后面生闷气,也不知道在气些什么。到了家就直接摔门睡觉,还不许容百川进来,后者抬手想敲门,又缓缓放了下来。
他做了一些闻愿爱吃的菜,端上桌之后才来敲门:“愿愿?吃饭了。”
闻愿蒙住头不理他,容百川脑子里灵光一闪,道:“明天除夕,你不想出来跟我商量商量怎么过吗?”
闻愿是个很恋家的人,在很多人都在思考过年去哪儿玩的时候,他正在兴致勃勃的准备年货,还特别找人灌了一些肉肠挂在了起来,甚至买了香炉、蜡烛,以及一些水果用来上供,可见对这次两人一起过年相当期待。
果然,闻愿又在被子里拱了拱,还是乖乖走过来拉开了门。
半张脸蛋从门里探出,眉宇之间依然是苦大仇深,闷闷的问:“做了什么?”
“好吃的。”容百川牵着他的手坐在四方饭桌上,因为知道他这段时间食欲不振,没敢做的太油腻,都是比较清淡的。闻愿拿起筷子,容百川轻轻帮他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道:“明天除夕,我们是不是要一起包饺子?”
闻愿点了点头,眼中带着些期待:“还要自己绞馅子。”
“那你会帮忙吗?”
“我当然会了。”闻愿白了他一眼,他现在其实就有些手痒难耐,想一展拳脚,对明天充满期待。他还没吃过自己亲手包的饺子呢,想想就觉得美滋滋。
容百川见他说的高兴,便顺便喂他吃饭,免得待会儿心情不好又没胃口,一边喂一边哄:“除了包饺子,咱们还要做什么?”
“把一些不要的东西丢出去,然后把新买的东西都摆上,那些花瓶都不要了。”窗台上插着的香槟玫瑰是上个月送来的,开到极致便纷纷落败了,容百川道:“那些花呢?”
“花都死光了,也不要了。”
容百川点了点头,道:“这个月那个人是不是还要给你送花?”
“可能吧。”闻愿一脸无所谓的道:“反正不影响什么。”
不,容百川觉得这严重影响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生活,他道:“如果那个人再送,我们就拒收,让他退回去。”
“没用的,拒收人家也不知道退哪儿去,我试过,根本都没有那人的地址。”
“那就扔掉。”容百川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
闻愿忽然侧目,他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
这个男人最近变得有些强势,就像是渐渐在……觉醒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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