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钢琴,陶思宁下班后多了一项任务:练琴。她按家教老师的要求,每天至少花两个小时练琴。才学了一天,又没人在旁边指导,弹出来的琴声肯定晦涩如杂音。陶父陶母进来凑热闹,站着听了一会儿笑言八九万的键盘还不如弹棉花的梆子声音来得清脆。
“老爸见笑了。过两天等我那个小仙女老师来,听听她的琴声,您就不会这么认为了。我的目标是能弹《爱丽丝》和《北国之春》这些作品,能自娱自乐就可以了。”陶思宁说得有些得意,继续一边翻笔记,一边对着琴谱熟练琴键。
“什么小仙女老师?难道是很小的小姑娘,你自己找的钢琴老师?”陶母一脸的疑惑,看着女儿笨拙的小肥手,又笑了起来,“你小时候死活都不肯学唱歌练舞,现在怎么想起学西洋乐器来了。”
“八成是受了什么刺激。”陶父说完就走出房间了,女儿不说,他也知道一定是新结识的男朋友的意思。
“妈,她叫格灵,一个非常灵的女孩子,到时您见了一定会羡慕今生怎么没能生一个像她这样的女儿。”
“这么妄自菲薄,我女儿可是女博士,会五六种外语,f大学最年轻的女教授,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陶母抚了下女儿的柔顺的短发,慈爱的脸上挂着笑意,“我女儿认同的人,肯定也不差。”
“周六早上我去接格老师。妈,到时要辛苦你多备两双碗筷,她要在这里吃午饭,到时宇蓝可能也会过来。”陶思宁回头揽住母亲的腰,一脸撒娇地看着她。
“吃饭没问题,我会多备几个菜。”
“谢谢老妈!”
格灵没有联系电话,可害惨了陶思宁。连续两天中午和傍晚下班跑去艺校,都没有碰上她人。后来想起她在苏格蓝上夜班,去那里问果然找到了。
两人感觉许久没见似的,分外激动,互相叫着彼此的名字,拥抱在一起。特别是格灵,她的眼睛都潮湿了,忍不住喃喃地念道:“思宁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陶思宁见她这样,也娇嗔起来:“你真是大忙人,又没联系电话,我去你学校三四趟都没见到人影,叫我好找啊!”
说着就拉格灵去咖啡厅邀她喝咖啡,格灵急忙推辞,解释要早点回去看小孩(她没敢说去医院,怕姚宇蓝去找麻烦。)
两人约好周六见面的时间,挽着手下楼,匆匆告别。
转眼到了周六,陶思宁一早去接格灵。她骑女士摩托车,格灵骑自行车,两人一快一慢,一前一后地穿街过桥。格灵不时要停下来画图记地名,两人就这样走了快两个小时才到城北大街港石路虹华社区二栋五零三房。
“有点远是吧,这里搭公交也挺方便的,转两趟车到港石路站下车,走过来百米就到了。”陶思宁哈了下快冻僵的双手,按响门铃。回头瞧了下双颊红扑扑,眼神有点拘谨的格灵,按住她的肩笑着说,“我爸去出诊了,我妈一个人在家。”格灵抿嘴浅笑,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会见陌生的人,她都会没来由的紧张。
门开了,看见一脸笑容,眼神温和的陶母,格灵弯腰作揖,十分恭敬地道了声:“阿姨,您好!”
陶母愣了一下,急忙伸出双臂迎接,连声说:“快请进,快请进。”
看着两个姑娘进屋,脱鞋卸帽,陶母好半天才叫了起来,“我说怎么这么眼熟,电视里那个洗发水广告模特,就是姑娘你吧?”
“对啦!妈,您天天看电视影像,今天让你看看真人。”陶思宁怕格灵害羞,不好意思当面夸她,拉着她到电暖炉前烤火,忙着烧水沏茶。陶母也利索地备茶点、洗水果,一个劲地叫格灵品尝。
“谢谢阿姨......思宁姐,别忙了,先带我去看看你新买的钢琴。”格灵见她们招待自己如贵宾一般,表情更加拘谨,不自在了。
“好,一会儿带你去。今天第一次来我家,不急着上课。”
“对,天气冷,先喝杯热茶暖身。”陶母附和着,又细细打量了一下姑娘。果然是气质脱俗的女孩,坐着不动都能生出一种令人侧目的美感。眼神清澈明净,多一点沉静,俊秀的面容带着书卷气。这样的女孩,一看就是乖乖女、好学生,没什么坏心眼。她不禁笑起来,夸道,“思思叫你小仙女,还真没叫错。”
“仙女存在天上和画里,姐姐谬赞了。阿姨,以后您叫我格灵或小格就好。”
“那我以后就叫你灵灵吧。”
格灵点点头,双手接住陶思宁递上来的一杯红袍茶,抿了一口,微烫,慢慢饮尽,然后起身去洗手,准备开始上课。待她从洗手间出来,看见陶思宁在接电话,听到“宇蓝”这个名字,心里便忍不住发怵,浑身不自在起来。不知道这个家伙会不会在女朋友面前说些难听的话,令自己颜面扫地,想到这不由地退到阳台外。
不一会儿,陶思宁走过去,把手机递给她:“格老师,宇蓝有事跟你说。”格灵有点无措地接过手机,贴近耳朵迟疑地回了一句:“喂,姚先生,您请说。”
此时的姚宇蓝身处加国,听到格灵轻细的声音,瞬间只觉一片雪花飘落于唇齿,冷冽而甘甜。一股冲动猛地从心底往上窜,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远离才明白:对她的感情没忘,只会愈加的想念和不舍。
“格灵......老师,我现在国外,一时回不去。明天司机老张会去接你们到芳德园上课。练习室有需要改进的地方,明天你记下来,我叫人去调整。”
“好的。”格灵松了口气,知道对方去了国外,忽然觉得心头一片敞亮,连空气都自由了。
“思宁的舞蹈服还没有买,下午你带她去买。你有什么需要也一起买,钱算我的头上。”
“好的。”格灵暗想这个人再坏,对自己的女朋友还是挺好的,肯定不会让陶思宁知道自己人面兽心变态的一面。
“今天你带女儿去了吗?”姚宇蓝很想知道她现在的心情,想跟她说几句悄悄话。可是这个永远不跟他同一个频道上的女人,只会回答:“没来。”仿佛多一句话都嫌浪费口舌。
“那行......没事了......你们忙吧。”话刚落下,对方已经挂了电话。姚宇蓝有点失望,又有点抓狂。关掉手机,雪花化了,眼前恍然地一片空白,空虚的内心如漏底的沙兜不住。手机、笔记本电脑,已经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资料和图片,像空气一样看不见也抓不着,却揪着他的心,让他得不到又丟不开,实在痛苦。
他开始埋头工作,只有这样才能暂时撇开心魔的干扰和无望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