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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一颗糖(1 / 1)

影视剧中,吸血鬼看准目标下手时,总是要缓慢且优雅,余留出给男女主角镜头特写的时间,并且也要给背景音乐渲染气氛的时间。

首先,观众们会看到惊恐的女角色面部特写,而后是给吸血鬼一个面部特写。帅的主角吸血鬼,那就镜头怼眼部,之后挪到漂亮的牙齿上。

等到高大的吸血鬼捕捉到女性猎物,艺术一点的处理,是把镜头聚焦到墙上重叠的影子,直白一些的表现,则是会让男女主摆出一个漂亮的姿势,如同拥吻,女角色要沉着腰,脖颈向后倾着,为吸血鬼“特意”露出白皙的脖子,并且给镜头一个漂亮的脖颈线条。

饰演吸血鬼的那一位,就会配合气氛,慢慢地埋首在女人的脖子处,慢条斯理的咬下去。

所以说……影视剧,都是艺术的虚假表现。

实际上,海吹纱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当她的目光与沈清夜暗红色的眼眸撞上的刹那,她眼前一花,仿佛千斤重锤,又像疾驰的车,狠狠撞在了她的身上,等大脑反应过来时,右耳后的那片皮肤已有了刺痛感。

血族,是冰凉的。

沈清夜就像一块冰冻的大铁块,紧紧箍着海吹纱。

疼痛并没有那么难以忍受,最痛的,不是他咬的,而是他为了咬她,粗暴的扳着她的脖子和肩膀。

有一瞬间,当海吹纱还没回神时,心底隐约的后怕,是怕他再用力些,自己的脖子就要被扭断了。

真的有这种可能!

事发突然,太突然了,她的大脑来不及处理突如其来的袭击。

慌张使她血液流速极快,心脏也如同擂鼓,似乎要从她的耳朵中飞出来。

她整个人是热的,完全感受不到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四肢,五感好似也保护性宕机了,尤其听觉。

她只能听到沈清夜似野兽般的呼吸声。

视线朦胧着,应该是遇袭后,疼出的眼泪。沈清夜的那个真爱女子就站在她的视线内,极度的惊恐让她面部线条僵硬出一张十分扭曲滑稽的脸,而后,这样的脸崩溃了。

她应该是在尖叫,海吹纱听不到。

她只能听到自己的血液急速流动的声音,以及身后贪婪的鬼,令她厌恶的呼吸声。

沈清夜的真爱姑娘昏了。

她从楼梯口软下去,向下滑了大约五六个台阶,软绵绵的挂在了台阶边缘。

海吹纱想,这可不妙,磕到头了,应该迅速做个检查才好。

还有自己身后的这只鬼,她这才感受到自己的四肢,原来,她并非站着不动,她的四肢一直在疯狂的挣扎,甚至生生拔下了沈清夜许多头发。

吸血鬼的力气可真大。

而且……确实,会失去理智啊。

真可悲——

眼前突然出现了夷光的脸,在她愣神时,紧紧箍着自己的冰冷铁块松开了他。

夷光的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多余的情绪。

他很平静,但海吹纱看到了他眼中的火焰,似要烧出眼眸,活活烧死那冰冷的吸血鬼。

“松开。”他声音低沉的可怕,“你要的,我给你。”

海吹纱大口呼吸着,捂着脖子回头。

夷光把自己的整条胳膊抵在沈清夜的难看又明显的獠牙上,他用自己的血代替了海吹纱,引沈清夜松口。

沈清夜放开海吹纱后,夷光如同狐狸一样,蹲在他的身上,用力将吸血鬼按到在地,这只吸血鬼仍然咬着狐狸的胳膊,大量的血涌进口中。

不同于人类的血液,妖的血味道苦涩淡薄,沈清夜渐渐恢复了理智,几乎同时,他眼眶涌出了泪水。

理智回来的瞬间,他就知道,自己前途一片灰暗。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

“……别报警。”沈清夜满脸泪水,哀求着。

夷光点了点头,卸掉了沈清夜的下巴。

吸血鬼爬起来,血和唾液滴淌着,模样狼狈地跪在台阶上,屈伸着双手,对着自己的女友呜咽,又不敢再靠近她。

夷光拉住摇摇欲坠的海吹纱,单手脱了毛衫,按在海吹纱的伤口上。

海吹纱听到自己说:“很贵的。”

被他团成一团糟蹋掉的毛衫,是羊绒的,她买的,打完折一千二。

混蛋狐狸,很贵的。

同事来了,海吹纱大脑有些混沌,只记得梅封问她话,她知道,这是在判断她是否还清醒,她都好好的回答了。

她记得自己还略显幽默的,吐槽了一下文学作品中关于吸血鬼的设定。

被吸血鬼咬的猎物,如果是女主角的话,伤口会迅速愈合,并且不留疤的。

对此,海吹纱说:“去他妈的。”

再之后,意识就断了片。

梦里,她想,被吸血鬼咬也不过如此,跟喝醉酒差不多。

但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心底的厌恶感。

好恶心,真的恶心。

她想,自己是个医生,不应该对患者抱有偏见。可实际上,她只是个普通人,不是菩萨,也不是救世主,她一直都会把私人情感代入到工作中,即便维持了职业操守,从没有区别对待过,可心中却会按照自己的标准去评判这些病人。

沈清夜——白瞎了这个名字。说来说去,再痴情,也不过是只控制不住自己獠牙的鬼。

现在的男男女女们,打着爱情至上的旗帜,靠痴情程度和五官来判断一个男人的优劣,这可真是危险。

海吹纱迷迷糊糊想,说到底,我这个人,真是洁癖到无可救药。

朦胧中,海吹纱感觉到,夷光好像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她头晕恶心,用力说了句:“别晃。”

病床旁,夷光的尾巴不敢动了。

过了会儿,海吹纱慢慢睁开眼,歪过头,见夷光乌溜溜的眼睛正盯着她看。

他身上穿着皱巴巴满是血迹的米色羊绒衫,温柔又奇怪。

海吹纱:“……怎么又给穿回去了。”

“因为贵。”他说。

海吹纱:“没事,脏了就扔了吧,我有钱。”

她工资不算高,但家产丰厚,这归功于她爸爸在房价没涨起来前,首都三环内买房的英明决定,加之海吹纱的姥姥,上海有住宅。两年前刚把这几处房产卖了的海吹纱,目前算是个资产八位数的富婆。

夷光:“太贵了。”

他听见海吹纱昏迷前的碎碎念了。

夷光,拿开,羊绒的,打八折,一千二。

海吹纱坐起身,要来镜子,扒开领口看自己的伤口。

“想起来就后怕。”海吹纱道,“还好没咬到动脉,嘶——”

她转动了脖子,如同落枕了一般疼痛。

“这混蛋。”她道。

合上镜子,海吹纱勾了勾手:“让我看你的伤。”

夷光乖乖把胳膊伸给她看,道:“我没事。”

“闭嘴。”海吹纱仔细看了,处理的很好,“马医生包扎的?做消毒了吗?”

“嗯。”夷光道,“他说还要打破伤风……”

“打了吗?”

夷光沉默。

梅封推门进来:“夷光?也是,就知道你在这里。去吧,到小陈那里打个针,她到处找不到你。”

夷光:“我是狐,还是狐仙,不必打针。”

海吹纱:“我来。”

“你行吗?”梅封关心道,“感觉如何?”

“还行。”

“活动活动,你看手臂会不会受限。”梅封紧张道。

海吹纱转了转手臂,动了动手指,又活动了肩膀,皱眉道:“还好。”

“明天狒狒的那个手术推后吧,或者叫东院的郝医生来?”

海吹纱道:“叫郝医生来吧。”

狒狒情况特殊,人形稳固,手术中恢复原形的风险几乎是零,让东院知情的外援大夫来主刀也好。

“沈清夜呢?”

“关五楼的特护病房了。”梅封道,“最棘手的是他那个女朋友,在我那边,马医生正给她做记忆嫁接。”

他叹了口气,道:“这该怎么办啊。”

海吹纱:“跟特殊综合办说了吗?”

夷光柔柔插了句:“最好不要。”

“也是,去年他们妖代会新修订了法案,伤医重判,七年起步,直接移送藏区复罗城监狱。”梅封道,“还是先等等,到时候看情况。小纱,你觉得呢?”

海吹纱摸着伤口处的纱布,蹙眉道:“依你们。”

护士把破伤风送来了,狐狸想跑,海吹纱八方不动,只是挑了挑眉,狐狸就乖觉坐好,递上了胳膊。

海吹纱熟练的给他做了皮试,夷光的表情很古怪。

“疼?”

“不疼,但很奇怪。”

海吹纱拆开他的绷带,掀开纱布,看了他伤口的深浅。

“就没见过主动送胳膊让人啃的。”

“吸血状态下,他没什么理智,如果我强行去掰开他,你会受伤。”夷光道,“虽说川滇血族不爱雄性的血,但新鲜的血主动送过去,还是有效的。”

夷光白皙的胳膊上,四只纵深的血洞,旁边还有獠牙刮伤的几道血痕。

海吹纱:“要不缝一针?”

夷光胳膊抽了一下,小声道:“伤口会自己愈合的。”

“当真?愈合的不是咒伤吗?你这种普通伤也会?”

“应该会。”夷光也拿不准。

海吹纱端详了会儿,道:“再拿双氧水消个毒吧。”

打了针,消了毒,一抬头,见夷光眼里亮晶晶的,明显是蕴着泪水。

海吹纱愣了愣,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糖,牙咬开,塞进了他口中。

“?”夷光呆愣愣看着她。

“小时候去医院,打完针,我爸就回给我一块糖吃。”

“……有什么说法吗?”

“奖励打针不哭的小孩子。”海吹纱道。

她想起,夷光这只狐狸,其实很水灵。

她说的水灵,是指他疼起来,总是湿漉漉的。他应该是对疼痛十分敏感的类型,每次伤口开裂,有人在时,他面无表情,一切如常。但背地里,泪水濡湿过好几个枕头。

海吹纱见过,他疼得半睡半醒时,默默的流泪。

夷光垂着头,睫毛也脆弱的垂着。

“甜吗?”

“酸酸甜甜的。”夷光回答。

“还有一颗,你肯定喜欢。”海吹纱摸遍了口袋,终于在捏出了一颗红皮奶糖。

夷光说:“这一颗有什么说法?”

“有。”海吹纱道,“表彰你救我。”

狐狸扬起嘴角,他从海吹纱手掌心捏起这颗奶糖,握在手中。

海吹纱道:“你飞奔过来的样子,特别帅。”

她清醒后,那些当时被忽略掉的画面,又被她想起。

夷光出现之前,五楼的病房爆出一声巨响。

那是他踹门而出的声响。

还有,她想起了他迈着长腿奔来的样子,以及光着的一双脚。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海吹纱回想起这些小细节时,满脑子只有一个词:性感。

这只狐狸,该死的性感。

浅色的条纹病裤,米色的羊绒衫,长了的黑色头发,修长的四肢,赤着的脚,白皙漂亮的脚腕,火一样飘扬的三条狐狸尾巴,还有那漆黑眼眸中,涌动的怒火。

真好看。

海吹纱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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