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月内心的疑惑逐渐消除,取而代之的是对男人心思的揣测,细长眉头轻轻一拧,犹豫一番,还是依他,只是这一声更小了,“老……公……”
声音入耳,晏千神色好似终于有所缓和,眸光沉敛凝望着她美丽精巧的面庞,薄唇微动,“嗯。”
这下弄得云月更加有些不知所措,这声回应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还在生气吗?她知道他其实不算生气吧,只是想表现出来,让她以后多注意下。
太拼的话,确实蛮让人担心的。
她指腹摩挲杯壁,心思盘旋,而晏千似乎消了气,接过她手里的杯子,重装六十度左右的热水,还回去的时候,问一句:“最近天天这样拍?”
云月仔细回想一番,并不是天天,只有几次这么冷,偏偏被他给逮住了,他现在看似在问她,实际上已有自己的答案,肯定认为她天天都在这样吃苦。
要真这样的话——要么改变下场地,要么不拍算了。
本来身子就弱,还要自己瞎折腾。
云月看出男人眉眼间逐渐卷起的冷郁,默默又心虚地低下头:“过段时间,天暖和的话就会好很多,就没事了。”
他说:“后面连续一周降温。”
“……”
这个人真是,怎么就这么不给面子呢。
云月轻咬唇,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话来附和他,后面的戏还是要继续拍下去的,眼下只能注意保暖,或者把着重点放在后期制作上。
她个人还挺赞同黄副导强调的真实感,毕竟特效方面有限,总没有实打实的情景来得逼真,而这个棚里的设备和装潢都是花了重大资金特意建造的,不可能放着不用。
根据之前对他的了解,云月总怕他会做出不让她拍戏或者剧组暂时停工之类的决定,于是赶忙说,“我自己会注意,你不来的话我也会去休息的。”
晏千并没有给出太过火的决定,只说:“那下午休息吧。”
“不行。”她立刻摇头,“我们得赶进度的。”
《剑心》的背景就是在极寒之地,只能趁着冬天这个时间来拍摄,需要的话,过段时间演员还要跟随导演组的安排去雪山进行更真实的取景拍摄,现在停下来的话相当于所有的进度都要推迟。
刚才还说什么都听二哥的,但是轮到他说话的时候,她又强烈地拒绝,可见刚才有多敷衍,或者没把他当回事。
这是头一次,晏千后悔盲于对她的安排,早些知道的话,就不会把这个本子给她,不论是想火还是爱好,随便出演一些简单的都市剧,会比现在轻松得多。
他最后没逼她,问道:“一定要这样?”
云月默认。
到底还是没插手太多,她坚持,他便不管。
下午到晚上的时间里,《剑心》剧组继续赶进度,大概因为上头来领导的缘故,黄副导没之前那么嚣张,不再刻意压着云月。
下午依然冰寒,只是外头不知道为何进来几辆货车,领头人是投资方的负责人,所来之意很简单,怕剧组里的人冻着,多装几个移动暖气,不影响拍摄的情况下,尽量顾忌演员们的身体。
地方太大,暖气再多也容易扩散,不过总比没有好,不仅仅是云月,其他对戏的演员们都松了口气,有大暖气的话,贴在腰腹和四肢上的暖贴都不香了。
……
晚间时分,收工后的云月第一时间就回去了。
本来阮挽挽想要找她去逛街来着,被她婉言拒绝改天再约,至于原因嘛,自然是想处理下和晏千的事情,顺便观察一下他的态度。
阮挽挽很惋惜地表示,只能下次了,她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累了,家里哥哥管得严,剧组副导管得更严,她要是不出去放松放松都快要得抑郁了。
不能和异性出去耍,不能去酒吧夜店ktv的话,她只能选择同女性朋友逛街购物吃饭,免得她那变态哥哥又来说教。
到家的时候,云月和阮挽挽还在通话:“今天我有点事,改天一定。”
阮挽挽问道:“你什么事啊?”
“这不是把我二哥惹毛了嘛,得哄哄。”
“真的假的,二公子还要人哄?”
“是啊。”
云月握着手机,一边在玄关处换着鞋,平时这个时候,她都习惯张妈来和她搭话,今日份不知怎么,没有见到人影,倒是看到厅内正襟危坐熟悉的男人身影,惊得她手中手机险些落地。
他今天回来得太早太意外。
且把她刚才的通话都听了去。
听且听去,完后一张灯照下棱角分明的俊颜写着几个字——“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哄我”。
“二哥……”云月轻声唤一句,趿着软绵绵的拖鞋,朝他走过去,“你今天回来得很早啊。”
“嗯,没你忙。”
“……”
他怎么还在生气。
隐约猜到他是因为她下午不听劝还去继续演戏的缘故才表现出的这样,对她的态度可以说非常的冷淡且不饶人了。
可就是如此,下午新进的设备还是他让人送来的吧。
噢,一边冷脸一边背后伸出援助之手吗。
“二哥吃晚饭了没?”云月看一下时间,已经不早,“没吃的话我们一起去吃吧。”
她语气温软,讨好意思很明显,就算人想再冷冷也把持不住那双晶亮期待的漂亮眼眸,不忍辜负又不想轻易妥协,晏千没回话,但人是按照她的意思去了餐厅。
吃饭的过程非常安静,云月没见他像以往那样把东西小山似的堆到她的眼前,耳边更是清静,他吃饭几乎没有任何的声音,举手投足间优雅而又保持冷淡的面孔,不予以任何的情绪变化。
这样的人,云月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哄,更别说老赵之前说的色-诱了。
她一边想事情,一边心不在焉切着牛排,没有用心,手法上很有欠缺,导致对面的男人总算抬眸看去一眼,对她洁白瓷盘里差点被剁成肉酱的牛排保留意见。
云月讷笑二声,没好意思把自己切的吃下去,便推到一旁,打算随便吃点。
对面的男人依然没有吭声,只是将自己眼前的牛排切成小块后,同她的盘子对换。
一句话没有,但行为很明显地表示,让她吃。
云月有些不好意思:“二哥……”
“是老公。”
“那,老公,不生气了嘛?”
“我没有。”
“……”
口是心非。
这怎么能说没有呢,他分明比往常冷淡得多,弄得云月不上不下,实在是摸不透,她知道他下午的安排是为她好,可她不听从也有自己的道理。
这大概是结婚以来两人第一次出现的矛盾,虽然不大,不过让人怪为难的,以至于她洗漱完后没有半点困意,盘腿在床侧坐着。
手机里,时不时响起老赵发来的微信提示声。
【我让你搞的代言有眉头了吗?】
【你可一定要抓住机会吗,马上慕青椋和那边的合约快过期,要是续上的话咱们可就没机会了。】
【你和二公子都结婚了,你去他床上撒撒娇不很轻松就能解决吗?】
【小云同学,加油!】
末了还发一个给她加油打气的表情包。
这是加加油就能解决的事情吗。
云月握着手机,不由得叹息,她现在别说色一诱人家了,连哄好都是一件困难事。
她愁眉苦脸的样子过于直白地呈现在小脸蛋上,以至于男人推门进来后一目了然,眼色依然清冷,没看见她一样径直去洗手间洗漱。
所谓百度一下你就知道。
她抱着病急乱投医的方法就去搜索一下。
不搜还好,一搜就看出各种奇奇怪怪的答案,有说送他喜欢的礼物,也有说给他做一顿他爱吃的晚饭,更离谱的就是什么晚上的时候主动在上哄他,或者穿什么情趣-内衣……
一圈看下去,方法没找到,云月的小脸红到耳根,这都什么跟什么。
前面的那几个倒是还可以,送礼物的话,得挑他喜欢的,但是她并不很了解他喜欢什么礼物。
后几个的话……不就是老赵说的色-诱吗。
选哪个呢。
云月心头犹豫着,方法已经摆到眼前了,总归要用到的——
想得正出神,浴室那头传来动静,灰白色墙根前,男人站于地垫上,没擦干的短发淅淅沥沥滴着水,顺着挺拔鼻梁落下,薄唇微抿时,也会给人斯文温雅的错觉。
他腰际马虎系的浴巾,堪堪只挡住一半的位置,双腿修长笔直,走过来的时候宛若国际t台上顶尖的男摸,头顶上方跃下的冷光反照在露在外的臂膀和腹肌上,肌理分明而不突兀,是恰到好处的健硕。
云月只看一眼,视线再收回时大脑有些热热的,好像有点知道什么叫做色-诱了。
看他很自然随意地来到跟前床侧,云月稍稍往后挪了挪,手里的手机不小心被翻过来,想起自己刚才搜索过的词条,她条件反射地把屏幕按灭。
小动作没逃过男人的眼睛,越是鬼鬼祟祟越让人怀疑她怀的是什么心思,手机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想起之前的猜疑,晏千眉尖蹙了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看她软弱弱坐于床铺的模样就起欺负的意,压制不住似的,于眼底汹涌翻滚。
“你洗好了啊……”云月慢吞吞开口,打破空气里的陈静,“天色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她满脑想的是色一诱第一步该做什么?总不能主动过去解开他腰间的浴巾吧……光是看到刚出浴的身材就让她视线偏离恍惚,别说更进一步,她攥紧手,掌心全是汗意。
晏千稍稍俯下去,离她的位置更近一点,视线保持平视距离,状似随意一问:“明早还要早点去和那个男的对戏吗?”
云月想一想,还是点头,最近的戏份都是以他们为主,自然要过去对戏的。
“你就这么喜欢……”停顿片刻,他说,“演戏吗?”
就这么喜欢和他对戏吗。
这句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被两个字取而代之,导致反应略微迟钝的云月并未听出话外话,以为他还在责怪她不懂得照顾自己这件事,斟酌一会,反问道:“……二哥不喜欢我演戏吗?”
话头抛到他这里,自然就没什么好说的,他亦不会做阻止她发展事业的丈夫,淡淡陈述:“随你。”
她安抚:“二哥放心,等艰难期过了,就没这么折腾人了。”
“什么艰难期?”
“就是前期过渡完,后面就是女主蜕变成蝶独美的戏份。”
前期的寒天拍摄属实磨人,后面就会跳转到其他场景,不会太艰辛,这自然是好事,但在晏千听来,后面的话是关键,女主独美的话,那就没有周岸什么事了。
这算是今天来说相当不错的消息。
“所以。”云月小脸认真,“二哥暂时就不要管我们的进程,我们都想要早点结束的。”
“行了。”他说,“我不管,你自己注意。”
早早拍完早早让周岸没戏拍,那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剧组进程拖得缓慢,意味着他们对戏的时间也很长,所以这回他答应得很爽快。
云月眼角漾着笑,“谢谢二哥了。”
“又是口头谢?”
“口头谢不行吗……”
他只是似笑看她,意思显而易见,这当然不行了,怎么着也得拿出点诚意来谢他的妥协。
同男人深邃目光对上,云月晶莹眼眸泛着亮,她眼眸生得圆润,眼角也不似狐狸般太过于细长,却勾得人过目难忘,惹火上身。
注视许久,她跪在被褥上的双膝慢慢地挪到男人的跟前,是和站在床侧的他平等高的姿态,然后缓缓伸出两条细白的胳膊,环住男人的脖子。
柔软的长发披散,细小发根挠到男人的面庞和敏感的喉结处,以至于人不由自主喉间干哑。
看他眼眸情绪翻滚,云月这才低下头,红唇在男人的唇上印下去,像是盖章似的,时间不长不短,末了,眼角溢流出狡黠,“二哥,这个口头谢真的不行吗……”
“……”
天生美人骨,一颦一笑皆是风情,撩而不自知的美丽神态在朦胧夜晚更加地勾人入魂。
这小丫头——
简直,要命。
男人分明的喉结滚动两圈,下一秒,长臂揽过她的腰身将人捞得更近一些更贴着,薄薄衣料挡不住彼此比以往跳动加快的心跳声,温热的气息交织纠缠在暖光之下,双方都在互相的焦距之中。
有这么一刻,空间和时间失去所有的概念,只剩下他们两个,彼此唯一。
世人困于俗事之间,而他困于她。
安静的房间里,女孩如江南细语般的嗓音丝丝入耳:“老公。”
“嗯。”
晏千给予回应。
短暂的呼吸停顿后,他握着她腰身的长指不可避免地用力,同时辗转于上侧,像是要恨不得将纤弱的女孩揉入骨髓身体里一般。
不知不觉,云月的眉间轻轻蹙起,呼吸不由得加重,到最后倒吸一口凉气。
察觉到细节的男人微顿,“怎么了?”
“没什么。”
她语气听着不太对,过于虚弱了,晏千似乎想到什么,指尖撩起她的睡衣,灯光之下,是一片浅淡的淤青。
男人语气瞬间绷紧:“怎么回事?”
云月心一虚,松开他,慢慢地坐下来,一系列动作的时间,依然不够她思考出一个合适的理由,磨蹭回答:“没注意,不小心碰到了。”
她皮肤娇嫩,捏一下碰一下就很容易留下痕迹,以前抽血的时候胳膊上绑着的皮筋都能勒出好几天下不去的痕迹,他见到的她往往是瘦小虚弱的状态,为了避人眼目,到夏天她也没能脱去长袖。
现在这么久岁月过去,伤口不再,痕迹也基本褪去很多,体质倒是半点没变。
看她眼神躲闪的模样,晏千没有犹豫,衣角再度向上撩卷。
“二哥!”云月惊呼出声。
她睡觉只穿睡衣,这一聊几乎是露出了一半,然而男人关注点显然并不在这方面,直直地看着别处的淤青。
剑心是个仙侠剧,打斗场景必不可缺,演员们身上多多少少带着点伤。
不止是她,其他人也这样。
云月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面对他的质问时有些心虚。
头顶上方是男人沉声发问:“什么时候留下的?”
“前,前几天。”
“不和我说?”
“小伤。”
他拧眉。
她越发心虚,“真的是小伤,那天拍的动作戏比较困难,阮挽挽和周岸也受伤了。”
她的意思是大家一视同仁。
在晏千听来,她就是想和周岸一起受伤的意思。
终归是没给什么好脸色,他把她睡衣放下后一句话都没有留下,走的时候因为房间过于安静,连合门声都让云月感觉比平时大很多。
她不由得叹息。
本来自己都快色一诱成功了,突然被他看见她腰上的伤处。
从这一天的行为来看,他已经把不准她演戏之类的话一压再压,忍耐性已经到达一个极限。
最后还是被她惹毛捅破了。
现在人估计气得不想见她,直接去客房睡了吗?
云月膝盖曲起,环手而抱,下把抵在手背上,不知道如何和他解释说明才好,她并不是故意瞒着他,是觉得这确实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静坐一会,她想着要不要去找他的时候,门又开了。
和走之前的神色一样,晏千面无表情地进来,只不过手里多了一个家用医药箱,东西被放在矮几上,他人是直接来床侧,薄唇吐出两个字:“上药。”
云月诧然:“……”
他不是生气了吗怎么还来找她。
她一直没动,晏千以为她不想上药,索性俯身,托着她的腰身和膝盖窝,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来,放到沙发上,这一次注重到手劲,也没有碰到任何的青紫。
云月被安稳放下来,两只皙白小脚无处安放着,圆润指尖轻轻蜷起,小心翼翼往后缩。
家用医药箱不大,东西应有尽有。
云月看见他把东西暂时搁放着,然后去洗手间,出来时多一条热毛巾,男人身形高大挺拔地站在她跟前,眼神温淡,“趴着。”
“……”
云月还是照做了。
这么晚了,他没叫私人医生过来,但应该是咨询过,所以是按照医生那边的说法给她作暂时的缓解作用,等抽空估计还要再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云月大脑胡思乱想的时候,腰腹间多出一条温热的毛巾,落下去的力道很轻,几乎没有感觉。
她不由得回头,只看见男人冷肃的侧颜,灯照之下,下颌线格外鲜明。
“明天早点起来,别去对戏。”晏千自动忽略她偷看的眼神,“带你去医院。”
“可是……”
他淡淡打断:“又想是说小伤?”
她不吭声。
他又问:“如果我不发现,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
“这个……没必要吧。”
“那什么才有必要?”
云月迟钝。
她也不知道什么才有必要告诉他一声。
像阮挽挽那样,手指不小心划出一个小口子就哭嘤嘤地和她哥告状以此来换个新包包安抚心情吗。
她没想过那样做……不是觉得矫情,是从来没想过他们是那样的关系。
好像没有亲密到这个地步。
而晏千也猜到这一点了,指尖撩起衣服,细细查看其他伤势的同时,仿佛漫不经心地问:“还是说,你一直把我当外人?”
“没有。”她下意识否认,“我没有把二哥当外人……我们好歹生活那么久。”
“那以后就不要瞒着我。”他顺着话说,“芝麻点小事也要告诉我。”
“……”
这个怎么定义啊,云月小声:“比如呢?”
“吃什么做什么。”他淡淡道,“都可以说。”
“不会要我把每天的食谱和行程都发给你吧?”她讶然,“这是不是太碎了。”
“看情况吧。”
“噢。”
过一会儿,她想到什么,不禁轻笑,“那我细节到把每天吃多少颗米饭也汇报给你好了。”
“……”
男人沉静看她,“你要是有耐心数的话,我也愿意听。”
“……”
当她没说。
热敷过后,云月继续在沙发上乖巧趴,晏千则从医药箱里取出活血化瘀的药物。
不知道她被什么撞成这样子,腰腹间有两处,上面还有一处,青紫色在过于皙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突兀。
药物冰凉,热敷后抹上去很清爽,没什么痛感,云月只需要安心趴着,其余的放心交给他。
“二哥……”
情不自禁地,她低声呼唤。
男人不喜不怒,尾音加重:“嗯?”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突然发现,把这样的“小事”告诉他,其实没什么不好,全身心都可以放松,将心事交付出去,烦恼少一半。
晏千还算耐心:“没话说吗?”
“嗯……”云月继续趴着,眼睛看向外头浓郁的夜景,缓声说,“突然觉得你人有点好。”
生着气还拿医药箱给她上药。
这么晚还挺有耐心地帮忙热敷。
是她以前从来想不到的好。
男人对她的夸赞好像很受用,轻飘飘问道:“哪种好。”
“就是很好啊。”她一笑,“太好的话,有点怕我哪天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你。”
有些话,她就是随口而出的,没有太多的深思熟虑,还是半开玩笑的语气,可是听者入耳上心,连同准备上药的动作都停顿下来。
然后,他像是很认真地给出答复:“可以。”
可以。不用怕。
有什么好怕的,他又不是不在,他又不像他大哥那般顾虑太多,心有他人。
过于缱绻的话语,最终浓缩在男人慢条斯理敷药的动作里,一点一寸,尽是温情。
而云月,如只优雅懒猫,眼神懵懂无知,回头朝他看去一眼,脖子扭得有些酸,便撑起来,换了个姿态,给他继续上药。
腰腹的青紫已经涂抹过了,剩下的,是后背偏上方。
她依然是背对着他,两条腿交叠弯到一侧,神态放松散漫,脚趾指尖泛着舒适健康的红润光泽,腰腹也轻松地呈现,窈窕的身段轮廓和比例完美的线条在灯光下一览无遗。
精致白皙的蝴蝶骨弧度刚好在最极致的位置,左上方的淤青不仅没有影响反倒添上一点落魄美感,睡衣上拂后,角度稍作偏离便可隐约目视到更前方圆润的轮廓线条。
男人指腹触碰着蝴蝶骨处的淤青,很轻,几乎没有力道,这一碰就将心口的东西和最原始的欲念连和在一起,无法控制一般,双臂将女孩捞住。
许久没听见动静的云月轻唤一声:“二哥……”
这一声直接将气氛拉到巅峰,下半秒她腰间多出一只男人的手臂将她固定住,她紧张得不禁挺直脊腰的同时,后背突然落下一片湿润。
是吻。
就在两片蝴蝶骨中间,落下一个吻,敏感得云月脊柱神经不由得绷紧,两只手撑在沙发靠背上,声调惊呼:“二哥你干嘛……”
晏千微顿,停下来看她,依然是禁欲系的俊容,只是眼眸掺着难以掩盖的情绪。
他调整得很快,一句话没有,便仿佛若无其事一般继续给她上药。
腰腹之吻,仿佛比上回更要心动神摇,云月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好了。”他把药放回医药箱里,“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
云月把衣服放下来,可能刚上过药的缘故,后背还凉飕飕的,她有些不太敢抬眼同他对视,“明早……”
“去医院,别忘了。”
“可是……”她咬唇,“我和男主演员说好的对戏。”
“所以你是想和他去对戏,也不肯和我去医院吗?”晏千语气看似温和,面庞渗着丝丝冷意,“舟舟,你多少考虑下我。”
“……”
她没有不考虑他啊。
只是想知道能不能换一天,毕竟是答应好的事情,转念想想,和周岸提前说一声也不是不行,或者他们早些去医院。
她落入沉思的模样,在晏千看来,又是另外一个意思。
他抬手,捏了捏她的下颚,“怎么,当我的面还想着他?”
“我没有。”
“迟早把他撵走。”
“?”
不是……这什么情况。
这还是她那个二哥说出来的话吗,怎么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无缘无故生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男人的气,没听说过他们两个有矛盾啊。
“二哥……”云月思忖着,抬眸去看,小心试探,“你是不是,吃醋了啊?”
“没有。”
“没有吗。”
“嗯。”
她抿唇,有点不太相信,“真没有吗,其实……我可以理解。”
无关乎感情,毕竟夫妻关系,吃点小醋很正常,她看到其他女孩子接近他的话也会不高兴,谁让他们领过证了呢。
偏偏男人否认得很彻底,好看眉眼挑起不屑,“没有就是没有。”
“噢。”云月慢缓缓陈述,“那既然没有的话,我现在和编剧说一声,上回他们想加的吻戏可以再添上去——”
说完后看他的反应。
没有反应——
她犹豫一会儿,还真的打算去床侧拿手机联系编剧。
只是脚刚落地,又被他往后一拉,然后整个人直接拉到男人怀里了。
晏千低头,唇息落于她耳侧,一字一顿:“不可以。”
不可以添吻戏,亲密戏都不可以。
过上许久,在她疑惑不解之下,他又承认:“嗯,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