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院内院外飘来清淡的花香,照明的灯光线朦胧,晚风温柔轻抚,这美丽的夜景,丝毫没给人带来像样一点的心情。
等上许久没看到挽挽从车上下来,阮景转头过去拧开她的车门,看到她纹丝不动地还呆在车厢里,原先就剩余不多的耐心让男人的眉宇深深皱着,“挽挽,你是想在车里过夜吗。”
挽挽弱弱解释,“我刚才睡觉……没注意姿势,脚麻了。”
脚麻了,走不动路。
要么歇一歇,要么抱着回去。
阮景似乎都没有想过还有第一种方案,神色略显不耐烦,人还是很快走过去,掐起她的腰从车厢里抱出来,然后很随常地走进家门,值班的保姆看到这样的情景也见怪不惊,客客气气地称呼“少爷”“大小姐”。
挽挽被放到沙发上休息一会儿,麻木的脚渐渐缓和回来,抬手伸了个懒腰,摸了摸肚子开始喊饿。
生日趴之前的晚餐被她跳过了,除去一点饮料其他什么都没吃,饿是难免的。
家里不管任何时候都会备上饭食,值班的保姆阿姨又做一些她平时爱吃的给她端到餐桌上。
挽挽一边吃一边打开手机,看到由于不少朋友给她发的信息,还有人打电话过来问候。
“挽挽,你怎么样,还好吧?”
“这么重要的场合你这个小寿星居然被强行带走了,这让我们大家怎么玩下去嘛。”
“你那变态哥哥又不是你亲哥哥,管得也太宽了吧,他是太平洋警察吗?”
都是群聊的通话,一句又一句的声音从手机里弹跳出来。
在吃东西的挽挽没注意到男人什么时候过来的,等察觉到的时候声音已经被他听得差不多了,她条件反射地将通话给关闭,并且将手机放到背后,生怕他会让她将这些好友给强制性地删除。
然而阮景什么都没做,只是在她对面坐下,那张俊美的面容没什么表情地轻轻俯下,声音飘到她跟前,“挽挽,她们是你什么朋友。”
听声音就没好事,挽挽心头一紧,仓促地解释:“其实……她们没什么恶意的,人都是很友好的。”
“友好地骂人吗?”
“……”
“她们只是站在我的角度思考而已。”挽挽难得思绪清晰地和人这般理论,“希望我能自由一点。”
“你不自由吗?”
“不自由啊。”挽挽撇嘴,“不给交朋友不给谈恋爱,不给做那做这的,我就不信,你还能管我一辈子。”
“不行吗。”
“……当然,不行了。”挽挽愣了下,“我也是要结婚嫁人的,哥哥你总不能跑到我家来管我几点钟睡觉,吃饭的时候有没有挑食。”
她也是要嫁人的。
嫁给其他男人。
迟早有一天,会是别人的。
被别人抱在怀里,冲别人笑。
和其他男人亲密接触……
阮景神色看似温淡,眼色已经渐渐沉暗下去。
挽挽粗心大意,丝毫没有察觉到这类细节,自顾自地说完之后还总结一句自己会选择什么样的男人结婚。
“其实顾深人挺好的,长得帅性格也还行,就是不知道对我好不好,我喜欢对我好的男孩子。”
阮景不是很有耐心地听她讲完,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哪种算是对你好。”
“……平时大家说的那种啊。”
“哪种?”
知道哥哥没谈过恋爱不了解这些也是正常的,挽挽就把平时从小姐妹那里取来的经整理一番给他盘点出来。
“就是无时无刻惦念着你,生病了给你买药,大姨妈时给你煮生姜红糖而不是让你多喝热水,隔三差五就准备一些小惊喜小礼物,知道你的小脾气小情绪愿意包容哄着……”
点完之后发现坐在对面的男人眯眸望着,挽挽不由得疑惑:“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你刚才说的。”他淡淡陈述,“不是我吗。”
“……”
挽挽眨眼。
好像,还真是。
放眼望去,她周身男性本就稀缺,唯一一个对她好的异性似乎……只有阮景?
忽然想到这一点的挽挽思绪有点乱,嘴里的东西忘记咀嚼就咽下去,导致下一秒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试着抬手去倒水的时候,半杯水已经递到她的跟前。
阮景的手生得很漂亮,肤色偏冷白,把水递过去之后,他又起身过去,拧着眉头给她拍了下后背。
挽挽有点被呛到,拿起杯子喝口水之后就将刚才卡在喉咙里的东西给咽下去了。
她缓和的功夫,听见身后的男人一如既往训斥人的语调:“这么大人了,连饭都不会吃了吗。”
挽挽找不到反驳的话,“我……”
她感知到自己披散的长发被男人温热的手拢了起来,紧接着后脖的位置出现空缺,几秒的功夫,她的头发就变成小马尾。
是阮景帮她扎的。
他手底下那些高层怎么都想不到,顶头上司那双看似只适合用来签字的手,背地里,还会为家里的小妹妹扎头发。
而且动作老道熟练,说明不是第一次了。
他大概以为挽挽吃饭的时候被呛到是头发披散的缘故,过去的时候顺势给她扎上去了。
马尾辫让女孩的脸蛋显得更加清纯秀丽,瞳眸通透得仿佛刚出校园的高中生。
从没有过这样一次,挽挽被他扎完头发后,心神不宁的。
头发明明是没有触感的,却总有一种他手上余温还在停留的感觉。
她低头慢慢地喝着水,任由心思飘飘忽忽。
阮景倒是平和,还能一如既往地教育她:“睡前别喝太多的水。”
“……哥哥你能不能不要管我了。”
“不能。”
“你就不怕我被你气得离家出走吗?”
挽挽从小到大属于那种特别好哄没什么脾气的女孩子,就算被人惹哭,给个棒棒糖或者心仪的玩具就能立马哄好,所以根本不会担心谁会被她给气着。
至于离家出走,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阮景垂眸看她,“你想离家出走?”
“如果你再像个太平洋警察一样管我的话,我现在就离家出走。”
静静地听着,阮景回道:“离开家门一分钟也是离家出走。”
“?”挽挽很嫌弃,“我怎么可能这么没骨气,我是认真的,我要自由要独立。”
“可以。”
“……”
挽挽懵了,他这一次怎么答应得这么快?
“作为新时代独立女性,应该不需要依靠阮家的所有东西。”阮景淡淡陈述,“如果你能接受每个月断绝零用钱,每次惹是生非不找我的话,可以独立出去。”
停顿半秒,又说:“但我觉得你不可能做到。”
“哥,你这是瞧不起我。”挽挽不服,“我要是做到呢。”
“不可能。”
“我们打个赌吧,我肯定能做到。”她信心十足,“谁要是输了的话,谁就是小狗。”
阮景只是望着她。
吃饱喝足之后,挽挽便开始自己的离家出走计划,她又不是小孩子,二十多岁的人了,完全有自己养家糊口的本事,并不一定非要依靠阮家不可。
她凛然地放下一句:“我去楼上收拾行李,你别拦着我,我现在要离家出走。”
“晚上不方便打车。”
“……”挽挽沉默一会,“那明天早上再说吧,也不急这一时。”
话说到这个份上,更让人无法相信她这一次是下决心的,小姑娘家,大脑偶尔发热是正常的现象。
然而第二天早上,挽挽的行李箱已经准备就绪了。
阮妈妈和阮爸爸都不在家,如果他们都在的话,想必会被眼前的景象吓一跳。
一直被娇生惯养的挽挽准备离家出走了。
到这一步,阮景只是漠漠地看着。
挽挽则在客厅里盘算着自己离家出走要带的东西,毕竟这不是简简单单那的旅游,她要脱离阮景的管束,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回来,所以得好好收拾收拾。
她平时做事雷声大雨点小,这次也不例外,人还没走就已经疯狂地向他暗示。
“哥哥,我这一走,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如果你实在想我的话,也不要来找我,你可以找一个心甘情愿被你管束的妹妹,当然,这个概率很小。”
“我现在离家出走的心意已决,就算哥哥你拿着a家新出的那几款限量版把包也不能动摇我。”
说到嘴皮子都快干了,阮景依然无动于衷,并且回了个非常冷漠的字眼:“哦。”
“……”
挽挽深呼吸。
算了,就知道这个哥哥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他宁愿她离家出走,也不肯和她妥协。
挽挽拎起行李箱,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丢下一句:“今天就算玉皇大帝来了,也不可能让我回头的。”
拧开门,抬起脚,踏出去——
看似一小步,实际上是一大步。
踏出了山河万里,踏出了气势磅礴,踏出被资本压榨的生活圈,她不会再回头。
挽挽的背影坚决而果断,仿佛真的不会再回来。
而这时,保姆阿姨在后面喊了一句:“大小姐,你新买的化妆品还没带。”
“诶!”挽挽闻声回过头,“我给忘了,等等,我去拿!”
行李箱一丢,人已经麻溜地回头进屋了。
玉皇大帝不会让她回头,但新买的化妆品会。
回头还会发现自己好多东西都忘记拿了。
收拾收拾又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再到门口的时候,挽挽依然没有得到任何的挽留。
阮景就像是一个面无表情的雕塑,头一次这么放任她,也没说告别的话。
甚至到上班的时间点后他就再也没看过她一眼。
挽挽心里不是没沮丧的,深呼吸一口气,还是默默提着行李箱离开了。
以为他依然不会再看她,这一次离开就没有回头。
所以并不知道,转身之后,男人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背影上,许久未曾离开过。
作者有话要说:有二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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