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杨芷柔心中却有些酸涩。
同是没了父母,同入一个宗门,她的师父是万药宗的掌事长老之一,她的师父却是万药宗的宗主。
她入了宗门,什么事都要靠自己争取,想要看她就得求着陌七上仙,想要药膏得向师父开口求,想要的东西,全得靠自己运筹。而她裴初霁,却仿佛好事一件件砸到她头上,只需要做着自己的事情,便有人会替她争取。
“原是如此。”杨芷柔只轻轻吐出一句。
“对了,你也是个聪慧的,好好学,将来也能是个名扬天下的医者。”裴忍冬笑着说。
“谢师父夸奖,芷柔定会努力学习。”杨芷柔暗自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事算是遮掩过去了。
杨芷柔是暂时不愁了,但裴谪现在愁得很。
这几日的裴初霁与他确实亲了许多,但他却更不知道如何向她开口了。
此刻正是中午,裴初霁练完字觉得有些困,便准备小憩一会,裴谪这会不再抱着她写字,毕竟她已经长得足够高,所以他们便是并排坐着的,裴初霁靠到他肩膀上合眼。这要是以往,裴初霁是万万不敢的,但她觉着自打师叔回去之后师父便很容易失落。
特别是因为自己和他不怎么亲近这件事。
师父是不是更喜欢像小孩子一些的孩子呢?裴初霁想。
裴初霁变着法想哄师父开心,比如和他一起打坐练习,多抽了些时日练字,比如像现在这样,稍微向他撒个娇。
实践出真知,事实证明这招对裴谪很有用,
裴谪轻轻揽过她,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让她睡到自己腿上。“肩膀太硬了。”
其实这样已经有两三次了,不过裴初霁还没习惯直接往他腿上一躺就呼呼大睡。
虽然她每次都很顺从就是了。
其实他哪里看不出来,这段日子裴初霁也很紧张,或许是自己实在是太明显了吧,看来,该说的事情还是要早点说出口。
裴谪沉思,要说出口,到底选什么时候才好?
早上?她万一要走,也有充足的时间收拾东西做准备。可刚刚起床便听到这种消息,饶是谁都不舒服的。
午后?她万一要走,也已午休过,打过坐了,收拾东西下山也不算得晚。可既是知道她要走,为何非要拖到午后,让她平白再熬一个早上?
晚间?她万一要走,也有理由再留她过个夜……若她执意要立马离开呢?
怎么想都不对。
腿上的裴初霁卷了卷身上披的外袍,翻了个身。
他忽然很慌。
裴初霁这样的性格,拖一天,就多一分对她的伤害,他只想着怎样能留她下来,却从未想过若她铁了心要走,那这些日子对她的好便全成了她日后的伤。
他懊恼。
等她醒来吧,醒来便告诉她,不能再拖了。
可这次裴初霁不知是“装小孩”累着了还是因着这几日加紧学习累着了,她这一觉,竟就睡到了傍晚时分。
裴谪看着腿上翻来覆去就是不醒的裴初霁是愈发的难过,他为裴初霁把自己送的物件全带上想了很多理由,毕竟,这些东西在凡间价值不菲,也能保她一世安稳,大不了,再偷偷托徒弟照顾她,大不了……
自己多在暗处盯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