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1)

居然是从府里传出的话!

威远侯心底的怒火是压都压不住。

府里的人?威远侯第一个就想到了周氏。虽当年的事神不觉鬼不觉,一切知情的人都被灭了口,真相也就他与周氏知道。

但,周氏异常的溺爱与纵容崔觐。好在崔觐没有被养废,身心都很优秀。

威远侯就越觉得有可能。

当年,威远侯还是世子的时候,与大周氏一见钟情,奈何却是情深缘浅,大周氏成了姨姐,自己成了她的妹夫。

终究两人情难自禁,珠胎暗结。

……

威远侯怒气冲冲,周氏院子里的人都惶恐了起来,这几天因为传闻威远侯上下都人心惶惶的。

“见过侯爷。”门口的丫头一见威远侯见礼。

威远侯哼了一声,一脚踢开了门走了进去。

周氏正坐在椅子上与心腹妈妈讨论着事,听得哐当一声吓了一跳,见得怒火朝天的威远侯,周氏忙起身,“侯爷,是不是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您,惹您生气了?”说完又朝战战兢兢跟着威远侯进来的两个丫头吩咐说道,“把镇在井里的瓜果拿来,给侯爷消消气。”

“滚,都给本侯滚出去。”威远侯怒吼了一声,一巴掌拍在桌上,桌上的茶碟噔噔的作响。

两个丫头与心腹妈妈都惊得颤抖了一下。

周氏也吓了一跳,见得黑着脸怒气之中的威远侯,抽出了帕子抽搭了起来,“侯爷,可是妾身哪里做得不好,惹您不快了?”

见得抽噎的周氏,威远侯更为气氛,厌恶地伸出脚就往周氏身上踹去,“贱人,哪里做错了?今日我就结果了你,省得你到处到处煽风点火,毁了我崔家。”

威远侯这一脚凌冽十足,一旁的心腹妈妈一把就抱住了周氏挡了那一脚,抱着周氏就倒在了地上,吐了一口黑血。

周氏倒在地上,看着威远侯尖锐问道,“侯爷,到底妾身是做了什么天大的事会毁了崔家?惹得侯爷如此大发雷霆,要置妾身于死地?”

“贱妇。”威远侯见得她咄咄逼人的语气,怒火直冒,就要要再飞上一脚,大有不踢死她难以消去心头的怒火的气势。

“侯爷,侯爷。”那妈妈忙伸手抱住了威远侯的脚,朝两个丫头叫道,“还杵着?还不过来拉住侯爷?”

两吓得失了神的丫头,这才伸手去拉盛怒的威远侯。

“夫人。”妈妈又推了一把周氏。

“救命啊。”周氏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用帕子捂着脸哭着就往外跑,直接往威远侯老夫人的院子奔去,“母亲,救我,侯爷要杀我了。”

威远侯把妈妈与那两丫头弄倒了,拔腿就追了出去。

周氏一路抹着眼哭喊着,救命与威远侯要杀了她的话,跑到了威远侯老夫人的院子里。

威远侯老夫人这两天也是精神不好,一来被那传闻弄得上火,二来年纪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

听得一路哭喊跑进来的周氏,威远侯老夫人骇了一跳,往从软榻上坐了起来,见着跪在地上的周氏,头发凌乱,甚是狼狈,“出了什么事?你们夫妻也不是小孩子了,觐儿他们都大么大了,如今斗嘴倒喊打喊杀了起来?”

“母亲,您救救我,侯爷不知发什么疯,说要杀了我。”周氏哭着拉住了威远侯老夫人的裙裾。

话落,愤怒的威远侯就进了门。

威远侯老夫人见着威远侯的脸色,喝道,“侯爷,你这是作甚呢?儿媳这些年为你生儿育女,打理家务,你常年不在家,侯府里亏得有她坐镇,你才能无后顾之忧镇守边关。”

“母亲,您让我灭了这个没有脑子的贱人。”威远侯怒视着周氏,恨不得吃了她。

“你们都下去。”老夫人挥退了下人,这才看向威远侯骂道,“你说说,到底是多大的事,对你的夫人喊打喊杀的?”

威远侯指着周氏,红着眼怒道,“母亲,您不知道,不知道,这个贱人都做了什么……”

“父亲。”崔觐,崔秀芝,崔秀云三人赶了过来,兄妹三跪在了地上挡在周氏的面前。

“我可怜的女儿。”周氏搂住两个女儿嚎哭了起来。

“母亲。”崔秀芝与崔秀云两日来也是忧心忡忡,两姐妹搂着周氏呜呜直哭。

“父亲,事情还待继续查明,不能冤枉了母亲。”崔觐看着威远侯劝说道。

威远侯看着崔觐,往日英气蓬勃,生机勃勃的崔觐全然不见,有的只是——颓败,气恼,忧心,丧气与焦虑。

“到底是什么事?”威远侯老夫人沉声问道。

“哼。”威远侯瞪了一眼周氏,让崔觐把事情给说了。

一听缘由,周氏怒从心来,面上却是不显用幽怨的目光看向威远侯,哀声说道,“侯爷,是妾身没有管好府邸,是妾身的错,妾身这就以死谢罪,只求侯爷好好照顾觐儿他们兄妹三人。”

说罢就要往墙壁上撞去。

崔觐兄妹三人忙拉住了周氏。

“母亲,母亲,您不要这样,父亲定是气坏了。”崔秀芝失色劝说着周氏。

“母亲,您若是有个好歹,我们也不活了。”崔秀云呜呜哭着说道。

“父亲,母亲是怎么样的人,您不知道吗?母亲怎么害孩儿?”崔觐看着威远侯说道。

威远侯老夫人气得怒骂威远侯,“糊涂,你这般大闹,这是要让陷害我崔家的人称心如意,儿女是父母的心头肉,儿媳妇为何要陷害崔家?觐儿是她亲生的儿子,她这是要剐自己的心头肉啊,她为何要这般做?这定是别人故意陷害我崔家的,这是要我崔家万劫不复啊!”

威远侯老夫人拍打着桌子。

若因为这件事威远侯真的手刃了周氏,那事情就会越来越大。

周氏面上凄苦一片,“侯爷,你这是要逼死妾身啊,觐儿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骨肉,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我的心肝啊,我怎么可能放出这样的流言出去?到底是哪个天打雷劈的栽赃到我的身上。”

威远侯老夫人与周氏两人的一席话,反驳得威远侯无话可说,沉吟了半响,这才看向周氏,说道,“是本侯鲁莽了。”

“妾身不委屈,妾身是侯爷的妻,侯爷是妾身的天,是妾身的地,侯爷要妾身死,妾身莫敢不从,然,妾身却不能背负冤枉之名。”周氏擦着眼泪说道。

“委屈你了。”威远侯缓和了声音。

“快起来,坐吧。”威远侯老夫人说道。

崔秀芝崔秀云姐妹两人扶着周氏坐到了椅子上,威远侯也坐到了椅子上。

威远侯老夫人没有说话,周氏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威远侯一脸气结,崔觐绷着脸,崔秀芝与崔秀云姐妹安静地挨着坐在周氏的身边,没有做声,然内心却是极其纠结复杂的。

一时,屋里的空气极其紧绷。

半响,威远侯老夫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怒道,“到底是哪个黑心肝的放出这样恶毒的谣言来,如此与我们崔家过不去。”

威远侯气急败坏地说道,“若让本侯查出来,定让他生不如死。”

“可查清楚了?真的是从府里流出去的谣言?”威远侯老夫人犹有不甘心。

“确定,源头就是府里。”威远侯凝重地点头说道。

威远侯老夫人一丝侥存的心思也沉了下去,默了片刻,眼眸一凛,“府里奴才多了,心思也多了,是该整顿了。”

威远侯不可置否。

即刻,威远侯府里也开始一番从上到下的整顿。

公主府

在安阳公主的院子里养了两日,明慧与夏姝也都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几日公主府颇有些风声鹤唳的感觉,下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这日凉风习习,明慧坐在院子里一边乘凉,一边与夏姝下棋,豆蔻拿着绣花绷子坐在旁边绣着帕子,一旁有个小丫头拿着扇子在旁边轻轻地扇着风儿。

“郡主,二少爷与六殿下来了。”

明慧抬头只见徐习远笑容满面,分花踏叶缓步与夏承毓一起朝自己走来。

“参见殿下。”明慧与夏姝放下了手里去棋子,行礼。

“在下棋呢?”徐习远走到了明慧的面前,看了眼棋盘上的棋局。

“嗯。”明慧点了点头,让冰片与豆蔻下去准备茶和点心。

冰片与豆蔻上了茶,点心还有瓜果,就退到了一旁。

夏承毓笑着捏了一颗葡萄放到了嘴里,笑着解释与明慧说道,“都说了你与姝儿都好了,他这还不放心,硬央了祖母亲自来看一眼才放心。”

徐习远虽是皇子但也是男子,来明慧的闺阁到底是不合规矩,然,他沾着远亲,这次又救了明慧与夏姝两人,担心两人的状况倒也是合情合理。

其实他对明慧的心思,安阳公主等人自然也都瞧得出来的。

明慧以前又救过徐习远,如今徐习远又救了她,这关系倒是愈加深了。

“姝儿,听说,你与表妹学着做糕点的?可有何进步?”夏承毓笑着看向夏姝问道。

夏姝笑嘻嘻说道,“自然是比不上明慧姐姐的。二哥想要吃,我这就给你露一手去。”夏姝说着就起了身。

“我可是不信,你若让厨娘做了,然后端出来跟我说是你亲手做的可不行,我得亲眼看着你做。”夏承毓也跟着起身说道。

两人就朝明慧院子里小厨房的方向走去。

“你去看着点,可别让姝儿碰着烫着了。”明慧忙扭头对豆蔻说道。

豆蔻应了一声也就跟了上去。

太阳有些烈,但院子里树影斑斓,树荫下很是凉爽,徐习远执起了一粒黑子把玩了两下,放了下去。

明慧知道徐习远是有话与自己说,把茶往徐习远面前推了推,说道,“这是我自己做的花茶,这夏天喝正好,消暑,健胃。”

徐习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酸带着一丝甜,满口生津,徐习远又喝了一口,这才说道,“威远侯府里如今鸡飞狗跳人心惶惶的,昨日威远侯对周氏大动干戈,扬言说是要杀了她。”

威远侯府人多,昨日周氏从自己的院子一路哭天抢地跑去老夫人之处,一路不少人都瞧见了那一幕,自然就传了出来。

“其他人有什么反应?”明慧闻言,又问道。

“武安侯府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紧闭的大门,大周氏那边也没有什么反应,至于周怡瑾她倒是一如既往地该什么就做什么。”

“倒还是沉得住气。”明慧莞尔。尤其是那周怡瑾,到底是贤妃选中的儿媳妇,有几分沉稳。

“可不是就是,威远侯可是放了话出来,说定要把那乱嚼舌根的人千刀万剐,以证威远侯府的清白。”徐习远也笑。

这脸皮可真——

不是一般的厚!

明慧嗤笑了一声,看向徐习远问道,“表舅那边有什么动静?”

“父皇已经让大理寺着手彻查这件事了。”徐习远说道。

明慧淡笑,“看来他们没有见到棺材就不流泪了。这件事既是你接手了,就不用跟我来说了,我想要知道过程如何,会让冰片去打探的。”

这威远侯的世子是奸生子!

从花团锦簇的威远侯世子,成为世人所鄙视的奸生子,崔觐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生不如死吧。

从世人的敬仰与崇拜到世人的唾弃。

这样从天上坠落到地狱的痛苦,崔觐,你该好生享受着。

还有世子是勋爵的继承人,这可是不是一般的小事,这世子,可是要朝廷颁下旨意才算的,这可是牵涉到朝廷的。

会如何?

明慧淡淡的笑容里多了一丝杀意。

“嗯。”徐习远点头,算是答应了,但是来不来,这可是他自己说了算,想要见她,他总是会找着借口过来的。

明慧笑着摩挲着茶杯的边沿,看向徐习远又问问道,“那几个人的安全可妥当?”

“放心。”徐习远点头,“等过两日,时机成熟,我把他们交到大理寺卿的手里。”

明慧就不再问。

既然有徐习远安排人护着,那就不用自己担心了,相信他会保护好人的。

从心里,明慧就相信徐习远,两人相识了好几年了,不知从何时起,明慧觉得自己的心里已然是很相信徐习远,似就那么水到渠成一般,徐习远就一点一点地跨过了她心底筑起的防备。

“天气渐炎热,早日结了这案,皇帝表舅也省心。”明慧笑着说道。

见着夏姝与夏承毓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明慧与徐习远也就止住了话题。

坐了一会,徐习远与夏承毓就告辞走了,走的时候,明慧让豆蔻包了一包茶给青杨带回去。

++

把府里搅了底朝天,谣言的源头隐隐指向崔觐的院子。

加上大周氏暗地里送过来的一封信,威远侯终于想来,那次那女子为何面熟了?于是威远侯气急败坏地让人把崔觐找了过来。

“那次,那狐媚子到底是谁?”威远侯黑着脸问道。

这儿子房里的女人吧,威远侯是从来不过问的。崔觐大惊失色,“父亲,她,她是……。”

“这个时候还想护着她?她到底是谁?”威远侯怒问。

“她是明慧郡主的姐姐,范府的六小姐范明玉。”崔觐说道。

威远侯一脸严肃地看着崔觐说道,“杀了她,为了崔家,马上去杀了她。”

“父亲。”崔觐失色,“明玉不是那样的人,她知书达理,如今又家破人亡,她一个弱女子只是为了寻求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自是不会把放出那样的流言的。”

威远侯闻言不为所动,威严地看向崔觐,“她到底是明慧郡主的亲姐姐,血肉相连,我们这般算计明慧郡主,她这是报复我们,我们若是不杀了她,崔家就要毁在她手里。”

“父亲……”这个借口太牵强,崔觐心里大动,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威远侯,脸上闪过疑惑,惊恐,与不安,片刻之间,崔觐的心思翻涌,无数个念头涌了出来,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如一张大网密密麻麻地网住他。

崔觐张着嘴巴动了动,最终说道,“父亲,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孩儿?我已经是大人了,您不该瞒着我,明玉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她不会走出这样的事情的。”

说完一脸固执的看着威远侯。

威远侯见着崔觐的神情,沉吟了半响,把事情和盘托出。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崔觐脸色寡白,一脸不可相信。

“这是真的,那女人早就知道了。”威远侯伸手抓住崔觐的肩膀,直视着崔觐,说道,“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

说完,放开了崔觐,离开了房间把崔觐留在屋里。

崔觐沉默了良久,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是奸生子!

崔觐把屋里的摆设砸了个稀巴烂,不住地笑着,最终坐在跌坐在椅子上,直到夜色降临,才跌跌撞撞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世子,您怎么了?”范明玉见着一脸死白的崔觐,大惊。

崔觐低头看向娇媚如花儿一般的范明玉问道,“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世?”

范明玉身体一僵,随即摇头,“世子的身世不是人人都知道的吗?”

话刚说完,心口一痛,冰冷的感觉传来,喉间的腥味直接往上涌,范明玉往后退了一步,低头一看,一把匕首插在自己的胸口,鲜血汩汩往外流。

范明玉目光随着匕首的把上面那白皙修长的手指慢慢移到了崔觐的脸上,“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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