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岭,远山道。
雷声如鼓点密集凶猛,霹雳宛若银蛇盘旋在空,乌云压顶月色难寻,一辆黑色马车在山道上疾驰,鞭声蹙蹙回荡。
鹧鸪岭山谷中,三间木屋藏匿林中,名唤不语庐。
孤灯一盏终年照的木屋光亮,狂风乱作中窗上的身影纹丝未动。
木屋中檀香阵阵,如虚龙在炉鼎盘旋不散,窗边的风铃颤颤,却不觉得有搅扰半分。
映月双凤案前,坐着鬓角花白的女子,身着灰色长袍,银发半卷及至腰间,闭目盘膝。
案上符纸卦签有序摆放,一池山河砚转动,显然刚刚还在用。
雷声作作,风声嘁嘁。
银发女子闭指数卦,缓缓的睁开双眼,轻瞥窗前,风铃猛然震颤欲裂,女子嘴角微微勾起。
“一时三分刻,庐外草木鲜,童儿,泡杯茶来。”
银发女子启唇轻声的吩咐着,窗边蹲坐的女童缓缓起身,瞧着一眼风铃沉寂,嘴角略有得意,朝着银发女子娇嗔:“师父果然神算。”
一时三分刻至,风停雨止月明星稀,庐外草木衔珠,真如银发女子所言,清鲜斐然。
庐外传来行马嘶鸣声,车上下来身穿黑斗篷的人,略有飘忽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听起来那人心有牵挂,才生步步迟疑。
只等黑斗篷到门口,银发女子抬手一挥,房门霎时大开,黑斗篷怔神半天最终还是进门。
女童端着茶看了眼黑斗篷,恍若无事的走到书案边的小桌前放下茶碗,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浅笑点头就退至一边。
褪去黑斗篷,露出年逾二十的芳容,素衣不簪却也难掩其华贵之色。
坐在小桌前,年轻女子抬眸看着银发女子,几次欲言又止,握着茶杯轻抿一口,待生了几分勇气才敢开口:“姐姐,这错置的灵牌可否能换,这万千荣华本不是我的命。”
银发女子淡眸轻瞥,转而闭指数卦。
“姐姐,听宫里的卦师说,我不过是中途短命客,是姐姐逆改了我的命牌,这才苟得富贵踏实,姐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天家富贵我承受不起,求求姐姐,把我错拿的灵牌还回去吧。”
年轻女子面带梨花雨,扑到银发女子的书案前,苦苦地哀求着,一口一个错了。
“这份天家荣耀是你费尽心思争来的,苦也好乐也好,你只得消受,我也帮不了你,你回去吧。”
银发女子闭眸轻语,并没有睁眼看她。
“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的后位,陛下的宠爱我都还给你,求求你把我的命牌还回去吧。”
年轻女子跪爬着走到银发女子的旁边,死死的攥着她的胳膊,声音嘶哑如破锣,苦苦的哀求着。
“你回吧。”
银发女子说完,推开年轻女子,起身便离开了,只剩那女子在庐内撕心裂肺的喊着,
不语庐禅堂中,一左一右两尊牌位,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
家君叶赫浔之灵位!
爱妻顾满星之灵位!
案前尘灰许久,她却不嫌坐在旁边,看着两个牌位,陷入了沉思。
“师父,这怎么会有您的牌位?”
禅堂这个门一直上锁,女童从来不知道这禅堂里面竟然放着两尊牌位,其中顾满星那一尊还是师父的。
“师父,听那人说,您才二十五岁的年纪,那为何满头白发?”
银发女子看着门口立着不敢进门,却又满心疑惑的女童,抬手将她唤进去,没说半个字就将她揽入怀中。
“师父,您肯抱我了?”
女童受宠若惊的看着银发女子,身子僵直不敢乱动,因为她记得,上次吵着让她抱的时候,被罚站了三个时辰。
女童被师父如此宠着,一时间忘乎所以喋喋不休,银发女子拥她在怀里,暗暗的叹了声气。
“从他去的那天,顾满星就已经死了,活着的不过是卦师水寻星。”
“师父谁呀?”
女童侧着脸仰头望着银发女子问着。
银发女子目光深邃,呆呆的望着牌位浅笑,思绪如星云倒转。
------题外话------
本故事纯属虚构,仅限于本书故事推动,切莫考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