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驱车,按照蒋平提供的地址,载着众人去寻找那个方友,也就是目前为止,最有可能是f的人。
赵虎和马汉开车跟着白玉堂的车,展昭这次没有坐在白玉堂身边,而是坐在后座。
后座上,陈宓坐着,看着正打量自己的展昭,微微挑眉,“你有什么想法?”
展昭摸着下巴,道,“想知道一些细节。”
“细节?”陈宓微微不解。
“你小时候见过方友,也跟你爸爸接触过……所以你可能有一些关于f的记忆,只是你自己没有注意。”展昭道。
陈宓点了点头,“于是你想催眠我帮我想起来?”
“你愿意配合?”展昭反问。
“催眠帮助恢复记忆是很常见的事情,我当时太小,很可能的确是忘记了一些事情。”陈宓无所谓地一耸肩,“以你的专业能力和地位我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展昭满意点头,“于是,请放松。”
陈秘密下意识地看了看开车的白玉堂,问,“这么问……对他没影响么?”
展昭“啧啧”两声,一脸嫌弃地摇头,“放心,他是野生动物,不受影响。”
白玉堂无奈地看了后视镜一眼。
陈宓于是很配合地放松,靠在后座,“你问吧。”
展昭看了看时间,“我需要深层催眠你。”
陈宓看着展昭,那意思——深浅有什么区别?
展昭道,“简单说,我并不想影响你的生活或者让你产生任何不良的情绪。”
陈宓听懂了话但是没理解其中含义,所以接着看展昭。
“不管怎么样。”展昭道,“你目前的状态是有疼爱的亲人,合适的工作,一切都上了正轨的感觉,还有个痴汉大明星在暗恋你……但是你的亲生父母毕竟比较特殊,所以小时候的记忆,也许有一些是你根本不想记得的。所以我的专业建议是——如果你不是特别想了解你的父母的话,我会尽量做得不留痕迹。”
陈宓盯着展昭看了一会儿,问,“也就是,你催眠我之后,问出你想问的,然后再弄醒我,而我根本不会记得我自己想起来了什么或者告诉了你什么,对不对?”
展昭一打响指,点头,“理解能力verygood!”
白玉堂边开车,边笑着摇头。
陈宓觉得有些神奇,“这都能做到?”
展昭点头,随后小声说,“但是包局是禁止的。”
陈宓笑了笑,一挑眉,“我倒是觉得这法子不错。”
“那么……”展昭坐好,“我们开始。”
陈宓点头,随后,展昭对他进行了大概五分钟左右的深度催眠,之后,陈宓就进入了类似熟睡的状态。
展昭开始问问题。
陈宓再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只是闭了一下眼睛。
可此时,白玉堂的车子已经停在了一个小区门口,展昭就坐在他身边,微微皱着眉头,看着他。
此时车子里就只有他和展昭两个人,白玉堂没在,一旁停着赵虎马汉他们之前开的那辆吉普车,人也不在。
陈宓下意识地抬手看了看手表,随后张大了嘴——竟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难怪我有些口渴。”陈宓坐起来,展昭递了一瓶矿泉水给他。
陈宓喝了一口,看展昭,“看你的表情好像是问出了什么。”
“很多。”展昭点了点头,随后,犹豫了一下。
“怎么?”陈宓问,他突然有些后悔做深度催眠,这下反而害自己很好奇。
另外,陈宓也觉得有些可怕,这种催眠除了时间的流逝之外,被催眠的个体根本察觉不出任何异样!换言之,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肯定地说,自己没被催眠过。
“我查到了两件事情……”展昭看了陈宓一会儿,道,“恐怕没法不改变你的生活了。”
陈宓则是不解地看着展昭。
“第一就是……”展昭道,“方友并不是那个f,但他跟f有关系,也许是我们的方向错了,又也许是找到f的一条途径。”
“于是……”陈宓有些不解,“对我的生活貌似没什么影响……白玉堂他们呢?”
展昭指了指外边,让陈宓看。
陈宓顺着展昭手指的方向望车窗外,就见不远处站了不少人,sci的人差不多都来了,还有黄线和警察,犯罪现场的感觉。
陈宓揉了揉眉心,“我不是昏迷了一天又一个小时吧。”
“只有一个小时。”展昭笑了笑。
“然后呢?”陈宓问,“出什么事了?”
“玉堂他们在方友的家里找到了一具尸体,公孙正在分析。”展昭道。
“死的是方友么?“陈宓问。
展昭摇摇头,“不确定。“
“和相片上不一样?”陈宓好奇。
“不是一样不一样的问题。”展昭回答,“尸体已经风干了,看着像是死了好几年。”
陈宓皱眉,“那前两天找小瑜签名的是谁?”
“一切都有待调查。”展昭回答。
陈宓看了展昭一会儿,问,“你说两个事情……一个事情是关于案件的话,那么另一个就是你说的会影响我生活的?”
展昭点了点头,“你想不想听?”
陈宓犹豫了一会儿,“你觉得呢?”
“我不说的话你可能以后会恨我。”展昭道。
陈宓一惊,“这么严重?”
展昭点了点头,“但是说出来结果怎么样我不敢确定。”
陈宓身为原本的爆破组组长,自认有钢铁一般的神经,但是展昭不是个危言耸听的人,这有些吓到他了,于是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道,“你说吧。”
展昭要开口,陈宓提醒,“尽量温和一点不要刺激我。”
展昭让他逗乐了,摇了摇头,道,“那就循序渐进地来,之前陈爷爷并不知道你的存在,你是你爸爸在外面的女人生的,所以你和陈瑜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是么?”
陈宓点点头。
“可是我搜寻你的记忆,还有记忆里你爸爸说过的一些话……我确定你和陈宓其实是亲兄妹。”展昭道。
陈宓惊骇,“亲兄妹?!”
展昭点头“你早期是和你妈妈生活在一起,后来你妈过世了,你被送去了孤儿院。”
陈宓点头。
“那个并非是你亲生母亲,只是养母。”展昭接着说,“陈瑜是跟爷爷一起长大的,也没跟父母生活在一起。你俩的母亲不是雌雄大盗里,你爸爸的那个搭档。”
“等一下!”陈宓皱眉,“你说……余凤不是我爸爸的老婆?”
展昭摇头,“根本不是,他俩只是合作的搭档而已,所谓的夫妻关系恰恰是为了掩护你妈妈。当然了,他俩关系十分好,可以说是感情深厚的好朋友,但绝对不是那种关系!你爸爸这一辈子应该只有一个女人,他和那个女人生了你和陈瑜。”
陈宓沉默良久,道,“这不算坏消息,起码你让我知道了我爸还有一个优点。”
展昭叹了口气,道,“问题是,你和陈瑜的生母,应该还活着。”
展昭一句话,陈宓愣住了。
良久,陈宓伸手指了指自己,“我……我妈还活着?”
展昭点头。
虽然展昭给了陈宓一个缓冲,没有一上来就劈头盖脸来一句“你妈还或者”,但显然信息量还是大到陈宓有些难一下子消化。
陈宓想了一会儿,问了一句傻话,“我妈知道我和小瑜的存在?”
“当然知道,女人怀胎十月再后知后觉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有子女吧?而且她来见过你。”展昭道,“你和你妹妹,被迫一出生就跟你们的妈妈分开。”
陈宓不解,“为什么?”
“为了保护你俩。”展昭道。
陈宓皱眉,有些紧张,“为什么?她身份很特殊?是什么人?是不是有危险?”
说着,陈宓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人要小瑜的dna信息,是不是为了找她?”
展昭摸着下巴点点头,“我也一直在想,好像只有这一个可能性。”
“你还找到了什么?”陈宓觉得这种要透过另一个人才知道自己过去的过程很奇怪,“要不然你再催眠我一下,问清楚一点,或者让我看看她的样子。”
展昭摇了摇头,“不需要。”
陈宓微微一愣。
展昭从一旁拿起一个平板电脑,“你想看她的样子的话,在这里。”
陈宓接过电脑,一张女人的脸映入眼帘,他看着平板电脑上那个年轻女人的照片良久,“和小瑜好像……”
展昭点头,“嗯,公孙刚才看过照片,陈瑜的眼睛和嘴巴很像她,而你则是完美地遗传了她的鼻子和面部轮廓。”
陈宓盯着照片看着,缓缓开口,“我见过她!”
展昭点点头,“幼年的记忆是很容易被某些刺激触发激活的,记忆一直都在脑袋里,是不会消失的,只是遗失而已。”
陈宓点头,盯着照片,问,“她是什么人?”
展昭摇了摇头,“只找到了基本的信息,其他的很多详细信息都被删除了。”
“被删除?!”陈宓觉得不可意思,“怎么可能做到……”
“蒋平说可能是黑客干的。”展昭有些遗憾,“但是我们还是找到了很多线索,她真名叫秦妍芬,是个考古学的研究生。”
“考古学?”陈宓惊讶,“可我爹是个贼,他俩怎么会有交集?”
展昭摇了摇头,“恋爱过程蒋平应该也找不到,不过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展昭说着,指着秦妍芬的脸颊,说,“她似乎很爱笑,你觉不觉得她的笑容有些像一个人?特别是这种笑起来没心没肺的感觉。”
陈宓沉默,最后叹气,“这就是我一开始会喜欢秦鸥的原因?”
展昭点点头,“很多男生都有恋母情结,你对秦鸥最早产生的那种恋爱感,只是出于一种熟悉的感觉,你的潜意识里十分喜爱这个女人的笑容,所以你在看到秦鸥的笑容之后,会被他吸引。”
陈宓扶额,展昭果然是心理学家,这种时候他还在分析心理学。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考古学研究生,这种学生应该哪儿都有吧……”陈宓不解,“她有什么特殊之处?”
展昭忽然点了点头,道,“我找到了她和这个案子的联系。”
“什么联系?”
展昭点开了另一份资料给他看,“你妈妈念书时候的导师,是这个人。”
陈宓看到照片上是一个老头戴着眼镜,有些茫然地看展昭。
“这个老头叫沈博,就是昨天在迦列之轮的研究所里,被袭击,最后丧命的那个考古学教授。”展昭道。
陈宓彻底傻了,皱眉,“那老头和你们查的案子有关系,难道说我妈和这个案子也有关系?又有人想通过小瑜找她,为什么?”
“所以说循序渐进么。”展昭接着往下说,“沈博死的时候,我和白玉堂是最后见他的人,他的临终遗言是,‘告诉f,对不起’”
陈宓点了点头,他现在只会一脸疑惑地看着展昭,完全无法自己思考。
“我让蒋平查了一下,发现你妈妈念书时候的资料、包括论文什么的都没有了,但是我们查到你妈妈画画非常好,然后……她有一幅画因为得奖,而有记录。”
展昭说着,点出了一幅画。
陈宓看了一眼,忍不住挑眉,“我拆炸弹的天赋是从这里来的么?”
展昭笑着点头,“男孩儿的智商是完美地遗传自母亲的。”
就见秦妍芬得奖的那幅画,是一幅十分精密的线条画,有些先锋,也有些立体结构的画风,严谨里面透着一种美感……
“我将图片发给一个对绘画很有研究的人看过。”展昭拿出手机,给陈宓看。
陈宓就见展昭的短信是发给“长毛”的,有些不解。
展昭一挑眉,口型对他说,“赵爵。”
陈宓自然知道赵爵是谁,又精神了几分。
就见赵爵的短信只有两个字——天才。
陈宓莫名觉得有些受宠若惊,被赵爵夸成“天才”的人,应该不多。
“但是我注意的不是你妈妈的画画天分,而是……”展昭指着画的最下方,一个签字,道,“你看一下。”
陈宓看着展昭手指的地方,落款只有一个写得很漂亮的“f”,下边是作画的日期。
陈宓傻眼。
展昭道,“你还记不记得你爸爸在炸弹记录上,留下了一个错误的拆弹方法,然后再写了一句f常用,小心f?”
陈宓点头。
“有时候,很多字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展昭一笑。
陈宓皱眉,“你觉得是我爸爸留给我妈的某种暗号?”
“或者有别的什么含义。”展昭道,“这个f,似乎有很深的意义!对了,你记忆中,你爸爸叫你妈妈阿芬,当时你还刚刚开始学说话,你也学着你爸爸的叫法叫她,不过含含糊糊发成了aifu,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将自己的签名改成了f。”
陈宓张着嘴,回不过神来,但又看那幅画作,“这画是她在学校的时候画的,那么……”
展昭点头,“她研究生第一年就请了产假,那时候应该就是你出生。”
陈宓放下平板电脑,现在他除了满脑子疑惑和混乱之外,已经无法再思考,“我妈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f么?”
展昭道,“现在的关键是,她是否有危险。”
“或者……”陈宓抬头,神色有些惨然,“她是不是坏人?”
展昭点了点头,了解陈宓的担心之处,陈兴隆这种世纪大道的爹已经让陈宓陈瑜俩兄妹备受磨难,没理由现在刚刚过好了一点生活,又冒出一个可能有更大案件关联的母亲来。原本一直觉得齐乐命运多舛,但现在想想,陈瑜比她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们会对陈瑜保密。”展昭看出陈宓的担心,“你找到适当的时候,看适当的情况,再选择要不要告诉她和陈爷爷吧。”
陈宓点头,示意自己需要时间整理一下。
展昭将该说的都说完,打开车门下车。
这时,白玉堂走了回来,看了看车里的陈宓,对展昭挑眉,“怎么样?”
展昭点头,表示已经说好了,又问白玉堂,“死的是方友么?”
“还不清楚。”白玉堂道,“但是公孙说死了有三年了。”
“三年?!”展昭皱眉,“那岂不是在当年展览位招租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白玉堂点头,“尸体被藏在地板下面,但是房间非常干净,感觉一直有人在用。但是房子是单门独户的,隔壁的邻居也不了解这户人家,只听说是家里早就移民国外,这房子有朋友来就住一下,平时都空着。我让赵虎他们去具体调查房子的业主了。”
展昭点头,感觉无奈,这是又一条线索要断的节奏。
“鉴识科的都在忙。”白玉堂对展昭一挑眉,“要不要去看看?”
展昭点头,和白玉堂一起往小区走。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展昭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眯眼睛。
白玉堂凑过去看了一眼,就见来电人是“长毛”,有些哭笑不得,“你又给赵爵改名字了?”
展昭无奈,犹豫要不要接通电话。
白玉堂将电话拿过来,接听,“喂?”
“是我。”
电话那头,没传来赵爵略欠揍的声音,而是白烨低沉的声音。
“白烨?”白玉堂问。
展昭也凑过去,贴着白玉堂的耳朵听。
“展昭刚才传给赵爵的那幅画。”白烨似乎有一些在意,“你们认识画画的人么?”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白玉堂道,“不是很了解,但我们想找到她。”
“我想,我可以帮你们找到她。”白烨道。
展昭和白玉堂一听,惊喜,“她在那儿?”
白烨沉默片刻,道,“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着,和赵爵一起喝茶。”
展昭和白玉堂张大了嘴,良久,展昭踩路边一个香烟壳,“又来了,哪儿里都有那只长毛!”
正不满,电话那头传来了赵爵懒洋洋的声音,“那只展启天下的小猫崽是不是骂我呢?”
白玉堂没心情耍嘴皮子,不解问赵爵,“秦妍芬真的在你那儿?也就是说这案子和你们当年……”
“哎!”赵爵倒是打断了白玉堂,“没!跟我这边没什么关系,她只是来寻求帮助。”
说着,赵爵道,“她说,他只想见你俩,不能让陈宓和陈瑜知道。”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貌似……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