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有,那他现在忙完了,你就去见他。给他熬点儿补汤送去!阿皎啊,这男人啊,是要哄的。就像放风筝似的,这线啊,要时紧时松。这个时候,正是需要你小意温存的时候,你的体贴入微不会跌份,反倒会将男人的心抓得牢牢的。”赵夫人逮着机会对徐皎面授机宜,端的是语重心长、苦口婆心。
徐皎听得眼中笑意闪闪,“难怪母亲能将父亲的心拴得这么牢啊!”
“贫嘴!”赵夫人嗔她一眼,“所以,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去还是不去?”
徐皎嘴角刚一动,还不及说出话来呢,就见琴娘脚步匆匆从外而来,“夫人,娘子,老太爷回来了,让你们去一趟百寿堂。”
景尚书这是刚从宫里回来,这个时候见她们......母女二人对望一眼,自然是有事。
可不就是有事吗?
她们母女二人到了百寿堂,景尚书便是对她们道,“阿皎出嫁的日子已是议定,就在这一日吧!”景尚书将赫连府送来请期的红漆烫金帖子递给她们母女二人。
赵夫人打开一看,面上却满是惊色,“六月十八?”这是赫连府送来供他们挑选的日子当中最近的一个了,他们本不急着嫁女儿,赵夫人本以为景尚书迟迟没有下决定,也是为了给赫连府看他们家的态度,断然没有想到他突然定下了日子不说,还选了最近的一个。
同样惊讶的还有徐皎,以赫连恕如今的名声,她本以为景尚书对这桩婚事会迟疑才是。谁知道......
景尚书也是满脑子的官司,“这是陛下的意思!”景尚书闷着嗓音,一句话道出了所有的缘由。
徐皎恍然,原来是显帝的意思,那就难怪了,想必景尚书也是不情不愿。可同时亦是不解,显帝这么着急让她和赫连恕成亲吗?为何?
“陛下?陛下为什么这么着急?”赵夫人替她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圣心难测,谁又知道呢?总归是陛下的意思,那咱们只有照办的。好在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阿皎的嫁妆也一直在置办着,其他的事儿,我让你母亲帮衬着,虽然时间紧些,却也要尽量办得周全。”
等到与赵夫人从百寿堂出来时,徐皎还有些恍惚,就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她真的就要嫁给赫连恕了?
同样恍惚的还有赵夫人,她在檐下站定,突然喃喃道,“只有这么些时候了,你得快些去信让你父亲赶紧赶回来,否则,只怕真的就来不及了。”
徐皎的心神被这一刀狠狠拉扯回来,得了,这儿还有一个难题等着她呢。
回了明月居,负雪却是神色莫名拿来一个纸团。
徐皎斜瞥了一眼,没有立时伸手去接,反倒问道,“哪儿来的?又是花匠塞的?还是又是守角门的婆子给的?”
“方才从窗缝里用弹弓射进来的。”负雪面无表情道。
徐皎额角抽了两抽,她一直都知道赫连恕派了人在她身边,只是他没说,她也就当作不知道,这是不想藏了的意思?越到这种时候,她才越能深刻体悟到自己要嫁的男人是个特务头子的事实。
徐皎一边轻哼一声,一边将那张纸团打开来瞧,果不其然又是约她见面的,和头两天的一样。
是的,这已经是她这几日收到的第三张约她见面的字条了,头两张一张是花匠偷偷塞给负雪的,另外一张则是守角门的婆子塞给负雪糖果吃时夹带着来的,这第三张倒是来得更直接。
徐皎的处置也是很直接,打开之后瞄了一眼,便是反手将之搁在烛盏上烧了个干净。
看着那字条被火焰吞没,转眼烧成了灰烬,负雪没有忍住,低声问道,“郡主还是不去见赫连都督吗?”
“不见。”徐皎甚有骨气地回道。
负雪“哦”了一声,不敢再吭声了。
谁知,等到夜里,她被人一记冷眼扫视,自发从屋中避让出来,抬眼就见到苏勒一张好不灿烂的笑脸时,不由皱了皱眉,赫连都督是不是与郡主相处久了,怎么这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
郡主不见他,他居然就飞檐走壁,干起了这半夜闯人闺房的勾当?
心里同样在腹诽的人还不止负雪一个,徐皎双手环抱胸前,看着出现在寝屋里的不速之客,挑起眉尖,语调不咸不淡地问道,“你怎么来了?这夜半时分,擅闯人闺房,赫连都督看来还真是胆大妄为、不可一世、人设不倒啊!”
什么人设?赫连恕有些没听懂,但却听懂了某人语气中没有惯常的笑,忙扯了扯嘴角,笑道,“夫人在这儿,为夫自然不敢不来。”
赫连恕的皮相对徐皎来说本就是大杀招,何况他还刻意笑了起来,当真是男色惑人,偏偏他还甜言蜜语上了。越是禁欲的人,骤然甜言蜜语起来才让人越发难以招架。
徐皎勉强克制着,仍是板着脸,哼声道,“可别!我还没进你家门儿呢,就算进了,这一声夫人也将人叫老了,我不乐意听。”
“阿皎!”赫连恕换了一个称呼,上前去,不顾徐皎的挣扎,将她紧紧抱住,“还生气呢?”
徐皎想道,知道她生气了,这直男癌还算有救。“赫连都督英明神武,盖世无敌,我一个小小女子哪里敢生您的气啊?”
还说没气,都您了。赫连恕将人紧紧锁抱住,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苦涩的弧度,忙道,“那日我也是没有办法,那位多疑,他谁都不信。就是我带着伤进宫他还不上算,非要让太医当着他的面给我验伤,亲眼见着了才作罢。那一趟,不是我不想去就能不去的,何况,我若不去,那之前挨的那一下,后来疗毒时遭的罪那才算是真正白费了。”
赫连恕这一席话说来沉缓,徐皎听得面上郁色渐渐淡去,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幽幽叹道,“其实你说的这些我不是不知道,我只是......”
“你只是心疼我,我知道。”赫连恕接过她的话头道,“阿皎,其实,我很高兴。这么多年了,除了我身边亲近的杜先生和苏勒他们之外,再没有人如你这般心疼我,在意我。我以往从不惧生死,如今哪怕是为了你,我也定会好好顾惜着自己的性命,如伯母所说,我得活着,才能好好护着你。”onclick="h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