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洛安和推出来替嫁的女儿,虽然有个好姓氏,但娘家早已没有了助力。
容貌倒是极好,可德元最是知道,秦泽煜根本就不是个贪花好色的人。
秦泽煜的性子古怪着呢。
自恋又自大,在他眼里,这世上不是蠢货就是丑八怪。
他会拖到二十岁都没有成亲,有他自身的原因——
脾气太坏!嘴巴太毒!
有些看中他世子身份,或是那张脸的贵女,忍着羞涩跑到他的面前,还没有说几句情话呢,就被秦泽煜一句“太丑”,弄得羞愤欲死。
如此口无遮拦、无所顾忌,秦泽煜若不是定北侯的世子,估计早就被人套了麻袋。
他可以娶妻,他会给妻子应有的尊荣。
至少,他不会动不动就说实话——骂人太丑!
后来定北侯一族被流放,洛安和没有攀上侯府,反倒惹了一身麻烦。
为了不被先帝怪罪,他们弄来洛清清替嫁。
而因为替嫁,这场婚事先帝和太皇太后都没有关注。
“咳咳!”
德元意识到自己的思绪飘得太远,轻咳一声,将心神都拉了回来。
诸多的往事告诉他,秦泽煜不是个轻易被女人所迷惑的男人。
所以,他看重洛清清,应该只是给了对方正妻的体面,而非感情。
在岭南的时候,德元一直都是这么想。
直到此刻,他竟看到秦泽煜收起了浑身的戾气,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柔情地与洛清清低语、告别,德元才知道,他想错了。
估计就是太皇太后,也低估了洛清清对秦泽煜的影响力。
“回宫后,我一定要好好与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说一说!”
德元暗暗想着,只等明天的到来。
次日,大朝会上,秦泽煜宣布了建立锦衣卫的消息。
朝堂上,文武百官中,有好几个面色有异——圣人这是什么意思?忽然弄出一个锦衣卫,那内卫呢?
“什么内卫?朕从未听说!想来不是什么上台面的东西,索性直接裁撤了吧!”秦泽煜淡淡地说了一句。
隐藏在官员中的某几个内卫统领,瞬间变了脸色。
秦泽煜才不管他们着不着急、变不变脸呢,说完了锦衣卫的事儿,就又督促礼部尽快去城外迎接洛清清这个皇后。
快到中午的时候,宰相、礼部尚书等高官,抬着皇后特有的车辇、大礼服等,来到城外恭迎。
青色的袆衣,十二花树的凤冠,洛清清盛装完毕,在宫人的服侍下,上了车辇。
车轮滚滚,她一路来到了皇宫,这里将是她的新战场,也是她的家。
“妾身洛氏,拜见太后、太皇太后!”
洛清清身着大礼服,恭敬地行礼。
说实话,下跪行礼什么的,洛清清还有些不太适应。
她和秦泽煜两人一起去岭南,开始是秦泽煜要低调,伪装成了窝囊废。
洛清清这个女主人,也就顺势“尊贵”起来。
秦泽煜收拾了许知州,在南疆站稳了脚跟,他与洛清清又有了感情。
夫妻俩,相敬如宾,秦泽煜自然不会用礼法来束缚洛清清。
如今,秦泽煜成了皇帝,洛清清也被封做皇后,反倒需要开始讲究规矩了。
昨天见到秦泽煜的时候,洛清清倒是没有行大礼。
但今天,跨过了那道拱门,她不只是进入到了新战场,也有了新的身份——皇后!
作为大虞朝的国母,洛清清必须母仪天下,必须成为规矩的典范。
不只是拜见两宫太后和太皇太后,就是见到秦泽煜,私下里可以夫妻情深。
可在公开场合,或是当着外人,洛清清都要行止有度、进退有方。
“免礼!”
主位上,坐着太皇太后。
杨太后和曹太后并排坐着。
不过,还是分了尊卑:曹太后坐着左侧,而杨太后则位于右侧。
开口说话的是太皇太后,她含笑看着洛清清,仿佛是个慈爱的长辈。
反倒是杨太后,神情肃然,危襟正坐,一张绝美的容颜上,看不出喜怒。
对于太皇太后的抢先开口,杨太后也没有任何反应,仿佛理应如此,曹太后则一直冷漠以对。
“谢娘娘!”
洛清清恭敬地起身。
“坐下吧!都是一家人,无需多礼!”
太皇太后声音和煦,态度慈爱。
她指了指自己下首的一个位置,笑着对洛清清说道。
“是!谢娘娘赐座!”
洛清清继续恪守着规矩,退后几步,来到了下首的座位上。
说是座位,其实就一个矮脚的四方小榻。
人也不是坐着呃,若是跪着。
这也是洛清清来到这个世界后,最不适应的一种习俗——跪坐。
寻常百姓,或许还能垂足而坐,或是伸直腿坐着。
但,世家、贵族等,则都是跪坐。
不是正式的场合,可以稍稍把屁股坐着双腿上,或是靠着一个凭几。
若是正式场合,或是需要表示尊重的时候,则要挺直腰板地跽坐,也就是所谓的正襟危坐。
洛清清呢,因为远离京城,又是自己当家做主。
在郡王府,她极少正儿八经地跪坐。
要么是盘膝而坐(胡坐),要么就是垂足而坐。
胡床什么的,也是她比较喜欢的一种家具。
可惜,现在回到了皇宫,哪怕洛清清是皇后,她也不能随性而为。
套用后世的一句话,“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幸好洛清清有原主的记忆,也通晓礼仪。
她虽然不太习惯,却还是规规矩矩地跪坐好。
太皇太后因为上了年纪,身份也贵重,她就没有那么严苛地跪坐。
她随意地盘着腿,身体还靠在了凭几上,含笑看着洛清清——
姿态优雅,坐姿标准,如行云流水,一举一动都透着世家典范。
太皇太后的心情略复杂,她自己都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欣慰。
“这一路上可还顺利?孩子呢?可都还好?”
太皇太后再次开口,她说话的模样很是随意,就像寻常人家的长辈一般。
“回禀娘娘,都好!”
洛清清满脸感激,仿佛被祖母关心了,她非常荣幸、感动。
“那便好!唉,这几年,哀家一直惦念着你们。”
“写了这么多书信,但到底不能相见,哀家终究放心不下。”
“现在好了,阿煜回来了,你和孩子们也都进了宫,哀家这心里啊,别提多欢喜了!”
“对了,除了孩子,王府的其他人,也都带回来了?”
说着说着,太皇太后就开始不动声色地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