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
“虎墩兔……”
“林丹汗……”
刘卫民低头轻笑。
“此人看着是雄才大略,看着是一代枭雄,实则此人只是个空有理想的草包,说不定……过几日他会送来建州老贼的头颅也不一定呢!”
“啊?”
方逢年一脸不可思议,刘卫民却起身摆了摆手,又背着双手在营地内瞎逛起来。
女台吉太过震撼,但谁让他是北地鞑靼、女真总管呢,想怎么整都可以,一帮女人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台吉,门下监小吏朗读契约内容,一旁的翻译就会逐条逐句解释如同律法条文一般的契约,一个个女台吉也在地图上选择自己部落驻地起来。
正如所料,有些女台吉更希望可以逃离出去,听着探子汇报他也对此不闻不问,照常该给粮食的依然付给粮食,而且还是按照人丁直接发放到每一个人手里。
女台吉在俘虏奴隶中引起很大震动,可随着抢粮食流言传开后,女台吉还没离开大板升城驻地呢,就有七个女台吉被下面的族人举报了,七个女台吉也失去了台吉的资格,由此换成举报之人任台吉,当然了,他也足够宽宏大度,只是将七个女人赶了出去,给了一辆车一袋粮食,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好了。
牧民最大的根本是牛羊,没了牛羊就什么都不是,但粮食、牛羊也不是说免费就免费,刘卫民也懒得去仔细筹划,就在八白室地方一划,又随意点了几个土地肥沃的地方,让他们去挖土建房,给军卒修建营房驻地。
当火器射速提高后,游牧民族的优势就开始逐渐消失,使用四轮马车拖拉火炮,为幼军骑兵装备手雷、小炮、火枪,见势不妙跑就是了,反正松软的鞑靼小骑弓射程又比不得火枪。
看到余丛升骑马带着近万抱着马脖子步卒,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余丛升自打大战之后,整个人都年轻了十几岁,六十多岁的老头也不怕将身子颠散架了,非得整日带着遭了老鼻子罪的步卒瞎逛。
一把拽住缰绳,大手搀扶着老头下了战马,苦笑道:“老大人你也真是的,年纪都如此了,老老实实与小子待在家里享福就是了,非得折腾自个。”
余丛升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小子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折腾,老头子可是不成了,再不折腾几下可就真的没法子折腾了。”
“成!小子在您老面前也就是个小旗,你爱咋折腾咋折腾。”
“呵呵……”
余丛升接过小胖墩递过来的水囊很是大大饮了口酒水,抹着胡须上的酒渍,笑道:“老头子每每想起以往之事,还就发现得了你这么一个小旗最是得意!”
又说道:“考虑了这么久,考虑清楚了没?”
刘卫民眉头微皱,说道:“以小子想来,虎墩兔应该是会与建州贼交恶的,努尔哈赤杀了朵颜三卫、科尔沁诸多头领,想要再获得鞑靼人的信任会很难,沈辽建州贼也成了真正的四困之地,虽小豆芽还未真正整合北部之地,也确实可以彻底解决了沈辽建州之贼,可……关键是陛下,陛下想要亲手解决了沈辽建州贼,想要让孙承宗领兵夺回沈辽之地。”
刘卫民挠了挠头,说道:“先给孙承宗一年时间吧,若一年他可以训练出一支强军,咱们只需在一旁搭把手,若不能……咱们就夺回沈辽,夺回故土,了不起小子跑去大明岛,不让陛下心忧也就是了。”
……
“也不知老头子从哪拾了你这么个妖孽,当今之世……你刘镇国堪为第一人!”
沉默许久,余丛升摇头叹息一声。
“呵呵……老大人说笑了,小子去大明岛也还是为这片大地出力,反正咱们都是操劳的命,哪里都是一样的。”
“自我流放可没几人能够做到的,老头子可是看了太多被军卒强行扔上船只之人。”
……
刘卫民与余丛升并肩走在草地上,小胖墩、朱鼐镜、玛依拉,近万将勇皆下马牵着马匹跟随在后,两人说说笑笑,一队十骑背插小旗纵马狂奔而来。
“报……紧急军报……”
探子飞纵而下,大步来到刘卫民身前单膝跪地。
“报大帅,李将军、柴将军紧急信件!”
刘卫民一愣,神色顿时严肃了起来,接过信件三下两下撕开,一目十行看罢,不由叹息摇头。
“怎么了?”
刘卫民将信件送来同样郑重的余丛升手里,叹气一声。
“还真是啥事儿都做不成的家伙,这么多鞑靼牧骑,突袭之下还能被打的大败而逃。”
余丛升忙将紧急信件快速看了一遍,也摇头苦笑道:“鞑靼是真不成了,就不知两位老将军能否留下了老贼。”
又皱眉道:“努尔哈赤所带之卒是看守开原、铁岭的三个镶旗,若能留下了此贼,或是重创了他,是否可以趁机夺回开原、铁岭?”
刘卫民低头沉默走出数丈,微微摇头……
“开原、铁岭夹在建州贼与鞑靼之间,我军若现在占了那里,运输补给都很困难,让建州贼倍感危机不假,可也让林丹汗如芒在背,有些得不偿失,建州贼没了这些精锐,势必会增加更多军卒,林大汗与鞑靼彻底翻脸后,就算两人再次接触,也绝不敢轻易放松了彼此,到时候……或许林丹汗求咱们助他也不一定。”
余丛升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说辞,笑道:“说了这么多也无用,等着吧,等两位老将军的消息吧。”
李怀信、柴国柱两人带着净军、幼军骑,兵力相当情况下,就算占不了便宜也绝不会吃了太大的亏,刘卫民、余丛升对此并不是太过担忧。
在绰尔济返回时,刘卫民就令八千骑北上,就是为了防备林丹汗出了意外,担忧什么还就来了什么,具备如此之多优势还能惨败而逃。
两日前,努尔哈赤应邀参加宴会,只是没想到林丹汗会突然发动袭击,也幸好本能的谨慎,在儿子拼死护住下才逃出了林丹汗大营,带着的两百骑也死了仅剩三十余人,人人带伤逃回营地,谁也没能想到毫无征兆下林丹汗会突然袭击,大营被围,无数火把吼叫厮杀,根本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参与了围攻,拼杀了小半时辰,建州大营损失惨重,看着一个个儿郎倒在地上哀鸣,也彻底激起了努尔哈赤血性,根本不管四周撕咬,领着残军猛攻林丹汗中军大营。
是人都是最恨背叛者,努尔哈赤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前来增援,还没与明军厮杀呢,林丹汗竟然对自己举起了屠刀,红了眼之人尤为可怕,一个个人惨叫跌落战马,林丹汗看着近在眼前厮杀也有些畏惧,准备后撤一些,将战线拉开耗死努尔哈赤,结果就是这么后退了一步。
黑暗中无数人怒吼“虎墩兔死了”话语,这么混乱战场又无法确定,努尔哈赤又突然散开自三个方向,拼命厮杀吼叫,黑灯瞎火的,谁也弄不清是哪个率先崩溃逃跑。
林丹汗大败,被溃兵裹挟着一路向北逃窜,努尔哈赤也没捞了个好,三旗九千骑损失过半,追杀林丹汗半个时辰也不得不放弃,人人带伤转道连夜欲要逃回沈阳。
李怀信抬头看了看天上泛起的鱼肚白,面上虽未有异样,心下却有些焦虑。
柴国柱好像知道他的焦虑,笑道:“放心吧,老贼就算不从此地逃回沈阳,也绝对逃不过咱们的探子眼睛,只需静等即可。”
李怀信微微点头,说道:“这就要天色大亮了,对于咱们反而更加有利,希望今次可以留下了老贼……嗯?好像……来了!”
“报”
“三十里外……建州贼!”
柴国柱转身捶了下李怀信胸口,笑道:“老李头,可别他娘地栽在了一群残兵手里!”
李怀信转身走向战马,笑道:“你自个小心着自个吧!”
“万胜”
李怀信翻身上马仰天怒吼。
“万胜”
震天怒吼惊起无数宿睡飞鸟。
无数本还坐着等待军卒纷纷翻身上马,拖拉着的两轮马车也缓缓移动,对于骑军来说,投石机发射手雷远比拖拉火炮更强。
李怀信、柴国柱一人领一军,净军、幼军骑指挥使反而成了副将,两人一左一右相隔两里,战马迈着碎步缓缓向迎上来的建州骑压了上去。
……
“吁……”
腰腹绑着素布的努尔哈赤猛然勒住战马,多尔衮想也未想跳下战马,整个身体伏在地上,听着整齐划一震动,脸色顿时大变。
“阿玛,是……是明军骑!”
努尔哈赤心下狂震,阴沉着脸连连深呼吸。
“还有多少白甲巴牙喇?”
“五十……七……”多尔衮嘴唇一阵颤抖。
努尔哈赤胸中怒火万丈,钢牙紧咬,良久冷哼怒吼。
“所有白甲巴牙喇全部居前,明狗想与我大金勇士马上争锋,他们还不够资格”
努尔哈赤愤怒嘶吼,连连遭受打击的残军也阴狠暴怒起来,纷纷跟着仰天愤怒嘶吼。
“杀明狗”
“杀!杀!杀”
“杀”
三十里,两军相距三十里,身处险地的努尔哈赤别无选择,只能击败眼前明军,打通回家道路。
两军几乎不约而同,同时轻踢马腹,碎步对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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