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追求
之后几天忙于工作,梁初音都无暇顾及其他。这件事,好像也随着时间的逝去而缓缓过去了。
像是已经结痂的伤疤,不去刻意触碰,就无大碍。
初春过去,天气渐渐炎热起来。一到正午,街面上的油柏路就像是架在炭火盆上似的,滋滋冒着热气。
梁初音最近跑的都是外单,有些是蒙佳懿给派的,有一些是她自己要求的。
这日下班,蒙佳懿送她回去,路上不免问起:“心情不好?”
彼时,梁初音正对镜子补口红,闻言一愣,看向她。
蒙佳懿笑:“别介意,我就是随口一问。看你最近特别拼,有点反常。”
梁初音苦笑。这话的潜台词不就是——你平时那么咸鱼,最近却这么拼命,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人家问,她不说,又不大好。
蒙佳懿人精似的人,一下就明白了:“情感问题?”
梁初音竖起大拇指,笑嘻嘻道:“不愧是女王大人,聪明!”
两人待一起混久了,如今也算熟人了,说话也不像以前那样拘着了。
蒙佳懿:“少来。”小丫头苦中作乐的样子不要太明显。知道大概后,她也不再问起,免得戳她伤疤。
到了聚餐的地方,蒙佳懿让她先下去:“我去停车。”
梁初音乖巧应是,下去后,站路边叹了口气。
整个人还是有点丧丧的。
地方掩映在一片灌木林里,只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到最里面的正门,景致幽谧,意趣闲雅,是本地屈指可数的高档餐厅。会员制,等闲人拿不到通行证。
蒙佳懿停好车过来,两人一块儿进到正门,由穿着旗袍的侍者领着穿过走廊,进了一处很大的包厢。
“有够墨迹的,等你们多久了?有没有一点时间观念?”一人不满开口,扬手给自己倒了盏茶。
“抱歉抱歉,一会儿我自罚三杯。”蒙佳懿作揖。
“这还差不多……”这人还要闹腾两句凑凑趣,冷不防谢庭开了口,“有完没完了?吃个饭你跟唱大戏似的?要不要给你搭个台子上去耍两下?”
这人忙讪讪缩了回去,赔着笑。
蒙佳懿挨着谢庭坐下。
梁初音在原地看了看,只剩角落里还空着三个位置,她有点犹豫。
“你跟我坐吧。”骆一禾道,拍了拍手边的空位。
她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气质疏冷,定定望着一个人时,带着一种别样的审度和打量,令人印象深刻。
梁初音想起来,之前在曼城钓鱼,还有前几天南靳宇带她去猫舍时,都见过她。
——她好像跟南靳宇关系挺好的。
这样一看,两人的气质和行事风格也挺像。
耳边,不由想起梁钰说过的话“我觉得,她也喜欢靳宇哥哥”……梁初音心里蓦然一沉,无来由的——
——没有任何理由。
这种迟疑只是一瞬间,她面上平静,还跟骆一禾腼腆地笑了笑:“那是我的荣幸——”
就要过去,南靳宇从屏风后过来,头也没抬,迈步走到最里面:“过来,你坐我这边。”
梁初音脚步停住。
室内空气一滞。
南靳宇却神态自若,只信手翻了翻手边的菜单。见气氛古怪,骆一禾也望着他,他抬头跟她笑了笑,解释一句:“她这人毛手毛脚的,坐你那边会妨碍你。”
骆一禾的笑容险些没绷住。
不过,她到底还是维持住了风度,挤出一丝微笑。
其余人也都纷纷低头喝茶,像是压根没有察觉到这种诡异的气氛变化。然而,越是回避,这种窒息的感觉就越是强烈。梁初音首当其冲,只觉得头皮都在发麻。
见她还愣在那边,南靳宇清喝道:“你还愣着干嘛?所有人等你一个?快过来,吃饭了。”
梁初音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三两步跑过去,在他身边乖乖坐下。
开始上菜了。
餐桌上又热闹起来。说笑的说笑,倒茶的倒茶——一切,恢复了来时的自然。
梁初音这顿饭却吃得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结束了,她大松一口气,找了个借口就溜了出来,站路口等车。身后有车朝她亮了亮大灯。
梁初音抬头,入眼是一辆银色的宾利。
车型和车牌都有点陌生。
她怔住。
愣神的功夫,车已经在她面前停下。
玻璃降下后,骆一禾在里面打量着她:“等车?”
“嗯。”梁初音点头。
虽然她笑容和善,但是,梁初音心里无来由有些不大舒服。她开车,她打车——无形间划出了一道线。
好像是在昭示,她功成名就,她事业才刚刚起步。
差距明显。
梁初音虽然随遇而安,有些地方还是蛮要强的。在校时,她为了夺得钢琴比赛第一名,曾经以日继夜地练习每天练习七个小时,最后终于拿到省比赛冠军。
她要么不认真,一旦感兴趣了、认真了,就会很较真,努力做到最好。
比如此刻,骆一禾平淡而略带挑衅的目光,很真切地触到了她心里那根弦,还发出了嗡嗡的响声。
“我送你吧。”骆一禾道。
“不了,不顺路。”梁初音说。
“你都没说你住哪儿,怎么知道不顺路?”骆一禾歪了歪脑袋,眉梢微扬,对她笑。
气氛有些僵持。
南靳宇从大门里出来,看到她们就过来了:“怎么了?”
骆一禾收回视线,顺了一下发丝,语气平淡:“没什么,她在这边打车,我说,我送她回去。不过,她好像不大乐意。”
南靳宇多看了她一眼,道:“她比较怕生,我送她回去好了,你先走吧。”
骆一禾有几秒钟的沉默。
然后,她直接挂倒挡,径直离开,给他们留了一串尾气。
梁初音:“……她好像生气了。”
南靳宇回头看她,点一下头:“是的。”
梁初音诧异于他的直白:“你……你感觉不出来她喜欢你吗?”
南靳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眼神兴味盎然,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梁初音被他看得浑身发毛,那一刻,有种照了x光的感觉,心里所有想法被他看穿,一览无余。
这种□□的感觉真是太不美妙了。
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把两人间的气氛推入更加尴尬的境地:“我知道。不过,我不喜欢她这样的。”
谁会喜欢跟自己一样的人呢?像照镜子一样,看出自己身上所有的缺点和不如意,并放大到极致。
骆一禾心里也清楚。
所以,他们只是合作关系,她也没有任何要表露心迹的意思。都是明白人,太幼稚的行为不值当。有些话,如果不管不顾地说出口,可能连朋友也做不成。
她今天这样反常,不过是好胜心作祟罢了。
她想看一看,梁初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赢过她。
而且,她这人跟他蛮像,事业才是最重要的,感情之类的,并不会过于执着。当然,有一些是例外——
南靳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梁初音看到了。
“我笑了吗?”他表情坦荡,笑意在眼底加深。
梁初音:“……”难道还是她眼花?!
她还要说点什么,他把她推上车:“走吧,大小姐。天天伺候你,比谈几十亿的单子还累,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呸!”
“再说脏话,把你嘴巴堵上。”他语气淡,越很笃定。
梁初音下意识捂住了嘴巴,回头看他。
她知道,这人不大喜欢开玩笑。
尤其是用这样平静的口吻说出来时。
而且,这个“堵”,是用什么堵呢?
她的脸颊开始升温,完全不受她的意志左右。
“送我回出租屋,谢谢。”梁初音说,像是为了缓解尴尬似的。
他却不让她这么舒服,平静开口:“你想的怎么样了?”
梁初音心里一惊。
知道他向来百无禁忌,没想到他这么单刀直入。梁初音被逼得狠了,有点懊恼:“我才刚分手!”
南靳宇说:“那更好啊,情感空窗期,不需要人安慰安慰吗?”
梁初音:“……”服了,真是服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
有些人表面上是话都不怎么多的矜贵公子哥儿,实际上蛮不讲理、我行我素!
“我要好好想想!”
“初音,你情感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了。”他侧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平静,“你没有发现吗?”
“……”
“承认你也喜欢我,很难吗?”
“……”
“从友谊过渡到爱情,一开始,确实是一件比较难接受的事情。但习惯了你就会发现,那挺好的,对彼此更加了解,没那么多讨人厌的弯弯绕绕,陪伴才更长久。”
他语气平和,信誓旦旦。
说的好像就是既定事实似的。
梁初音差点被他洗脑,楞了一下后反应过来,忙开口:“这是你的一面之词!”
她想捂脸——为什么她的反驳词如此无力?
后来她才明白过来,她被他绕到了一个误区里——她为什么要跟他理论啊?答不答应得看她的意思好不好?他凭什么单方面捆绑?难道吵输了她就不能拒绝他吗?
不过,彼时她刚刚失恋,脑袋还处于剧烈悲伤后的混沌状态,懵懵懂懂的,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辩驳。
偏偏把她送到后,他还很大度地跟她笑了笑,说了句看似深明大义的话:“不过没关系,我等你。”
只怪她当时——年、少、无、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