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章生悲
苏夜笑道：“师兄尽管吩咐。”然后请他屋里座。
薛岑只走到前面的竹廊下面，站定道：“不必麻烦。我们要往北荒山一趟，抓一种火云兽。如今有三个人缺一个阵法师，想请你帮忙。”
火云兽三阶妖兽，相当于筑基中期，火云属，凶猛无比，就算筑基中期的修士都不敢单独招惹。他们几个筑基初期就要去……还真是……
不过她也没有犹豫，“好。”
薛岑为人她知道，绝不肯白白占人便宜，她只要去就肯定有好处。
果然他神色些微柔和了些，看起来像是松了口气，“这火云兽虽然刚猛，我们用恰当的方法足够对付它的，师妹不必担心。”
苏夜笑道：“有师兄们在，我自然不担心，坐下喝杯茶吧。”
薛岑摇了摇头，又问：“你现在修炼什么功法？”
苏夜道：“刚筑基，还没来得及选新的呢。”
薛岑一听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一般来说筑基的修士，有关系的，筑基之前心法就有个大概了，筑基之后立刻就会拿到。她还没有，自然是那边出了问题。
“你现在有时间吗？”他问。
苏夜点点头：“我如今无事，闲得很。师兄有事尽管吩咐。”
她对他总是很客气，客气得让人有点牙疼，他微微蹙眉，道：“跟我去天柱峰走一趟。”
苏夜寻思可能是为了火云兽的事儿去取经，便叮嘱了金山两人一声，跟薛岑出去。
走到林靖之洞府前面时，树上的小金蛇跐溜一声跑回洞府去了。薛岑瞧了一眼，“你怎么会选把洞府建在这里。”
语气中有着淡淡的责备。
苏夜听出来了，虽然她是被林靖之算计，可被人置喙又是另一种况了。
“这里还不错的。”
“是么。”他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很快，薛岑带她落在天柱峰中端制处，注入了灵力，报上姓名，制放行。他领着苏夜径直往顶层去。
苏夜惊讶道：“师兄，我们要去见老祖吗？”
薛岑点点头，“老祖为人和善，肯提携小辈，我们家族不少弟子功法都是他指点的。”
“功法？”他要带她去请老祖帮忙选功法？
这……
苏夜迈不动步子了。
以后修炼有筑基师兄指点，功法有金丹长老分派，她已经觉得是大恩赐了，如今却要来见老祖，她腿肚子有点打转。
“他会喜欢你的，不用怕。”薛岑看她脸色都白了，不住出声安慰她。
但愿吧，都说筑基后期的师叔比初期的师叔好相处。
老祖比金丹亲切，他们都是群老怪物，又是些老顽童。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走了很久，他们来到一处洞府前，上书太康门，是太康老祖洞府。
薛岑在门前阵法制上注入灵力，又将名牌印上，制放行，他领着苏夜进去。
苏夜犹豫了一下，便落后几步。
薛岑回头看她，她跟上。
苏夜没见过老祖的洞府，觉得这位老祖应该是不好华丽，喜欢稳重规矩的那种，一切都稳稳的，却不笨拙。就连那些洞府里的石柱都是拔秀丽的，没有镶嵌什么华贵的宝石，却雕刻着精细的花纹，基座上避尘珠和照明的月光石交相辉映，做了最恰当的点缀。
洞府中小童来来往往，悄无声息的。
很安静肃穆的感觉。
苏夜大气也不敢出，从一踏进洞府大门，她就觉得透不过气。
太压抑了，老祖的威压不是那么简单的。
她长舒了一口气，在空旷静谧的洞府中格外明显。
蓦地，手一紧，被薛岑握住了。
苏夜下意识地就要挣扎，他轻轻道：“别怕。”
苏夜更紧张了，她没怕啊，他冷不丁抓她手才吓到她的。
他握着她的手，有点紧，不知道谁出的汗湿了掌心，那股压力倒是没了，然后他若无其事地放开她。
两人进了太康老祖的练功室，里面很宽敞，除了地上几只杏黄色的蒲团，没有其他物品，显得很空dang)。
墙壁上也有写奇怪的文字。
他正阖眸养神。
薛岑示意她一起跪坐在前面的蒲团上。
苏夜大着胆子瞧了一眼，太康老祖须发皆白，白眉长长的耷拉下来遮住了眼，但是面色红润，双唇饱满殷红，这时他眯了眯眼。
苏夜顿觉室内精光灼灼，慌得忙低下头。
据说太康老祖不到六百岁，鹤发童颜的仙人之姿堪比八百年的老祖们。
人到了一定岁数，就会不在意外在形态，保持外在形态青永驻的基本是不到金丹后期的修士，历经岁月终于窥探了天道，发现自己竟然不复年轻，会有点意气之争想要保持青的样子。再经过无数岁月的熬磨，对那个就淡了，进了元婴，反而喜欢老白毛的样子。
反正对他们来说形态只是壳子，他们拥有一颗婴儿般的赤子心。
苏夜忍不住猜测太康师祖的元婴小人儿是什么样子的，都说拳头大小，如自己心脏大。她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须发皆白的三寸小人儿，不觉得很好玩儿。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那么个小人儿呢。
太康老祖眯缝了一下眼睛，瞥了他俩一眼，“是她么？”
他的声音平平的，虽然没有什么感，但是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薛岑嗯了一声，恭敬道：“师祖，师妹刚筑基尚未有合适功法，还请师祖指点。”
太康老祖嗯了一声，捋髯颔首，又看了苏夜一眼，“小丫头，抬起头给老头子瞧瞧。”
苏夜抬了抬头，感觉一道锐利的目光在自己眉心扫过，顿觉眉心剧痛，一阵气血翻涌。
老头子微微眯了眯眼，又是一番扫视。
元婴老怪的神识何其强大，苏夜刚刚筑基，几乎顶不住那股威压，汗水涔涔而下。
薛岑垂眼看着她放在腿上的手绞得骨节泛白。
不过是看几眼的功夫，苏夜感觉有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老祖收回视线，“嗯——原本灵根不显，如今倒是五灵根俱全。能筑基就是造化。看她五属中火多一分，其他均衡，是淬炼灵根的好机会。若在她炼气初期之时有七成几率取得双灵根，炼气后期五成把握取得双灵根。如今她已筑基，只有三成把握。”
淬炼灵根谈何容易需要金瞳灵狐或者赤瞳灵狐的血，再融入其他三百八十六种药物。而且还不一定成功，若是失败，经脉错乱，灵根无序会大大毁损原本修为。
薛岑眉头紧蹙，看了苏夜一眼，她似乎有点难以接受，水润的眸子亮得惊人。
太康老祖瞄了她一眼，“不淬炼灵根就修炼五神诀。”
薛岑听说过五神诀，一般是资质差，具有五种灵根，侥幸筑基的人修炼的功法。可以让修炼者五种属各有增长，并且能够形成五种属的神识，进而元神五修。
他试探道：“师祖，元神五修，结婴的话也会五婴吗？”
天康老祖捋髯哈哈大笑，“痴儿，痴儿元神是最脆弱贵的东西，你这番作弄它，它岂肯善罢甘休。修炼了五神诀，结丹都难。”
薛岑见老祖心好，大着胆子道：“师祖，那师妹不淬炼灵根，能修炼其他合适的心法吗？”
太康老祖白眉上下掀动，“假若莲花峰没有给她指派功法，那就是很棘手。她是逆练入门一切正常功法皆不合适，唯有淬炼灵根，或者修炼五神诀。”
苏夜逆练的事，虽然能瞒着下面的人，但元婴老祖何其强大，自然一眼就识破她了。
她懵了，原本以为筑基了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开心着呢。
如今被太康老祖这么一说，她悲催到极点了。要么不进阶了，做一辈子筑基，最后死了得了。要么淬炼灵根，失败了，立刻死了得了。
薛岑满心的歉疚，原本就是想太康老祖多疼自己一些，来求一份合适的功法，谁知道就一路急转而下了。
他转首对苏夜低声道：“师妹，你去外面等我。”
苏夜还不忘给老祖磕头，然后才退出去。
薛岑叩首在地，“请师祖为弟子指点迷津。”
太康老祖轻轻哼了一声，“你祖爷爷我又不是神仙。这丫头有点古怪，体质奇异，未必没有出路。”
薛岑双眼一亮，立刻换了称呼，“求祖爷爷教授弟子。”
太康老祖略一沉吟，“回头我想想，传音给你。”
薛岑忙叩谢。
太康老祖哼道：“你不用忙着谢，一前一后两次机会给了那丫头，你自己是没的了。”
薛岑立刻道：“弟子上次得了心法，一直在练，还有上聪师叔指点，暂时没有疑问。”
太康老祖瞄了他一眼，又道：“虽然你适合双修，但女修的资质最好高一点，让她带你而不是你带她。照我看秀宁和莫家那丫头不错。”
薛岑一怔，提醒道：“祖爷爷，秀宁师姐是本家的，莫师姐早就定了双修人选。”
太康老祖轻轻哼了一声，“难道我薛家孩儿比他林家或者叶家差么。”
薛岑跪直了体，“祖爷爷，弟子对莫师姐没……”后面几个字说的含糊，老祖知道他的意思，便道：“再看看吧，若这丫头能修炼到中期，尚可对你有点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