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一局,他已经有些熟练了,那些毛病还是没改,很快就被林静姝抄了后路。
都哲不服,一而再,再而三的下棋,别的都不管了。
绿儿看得不爽。
“都哲,你没看到小姐累了吗。”
绿儿和半琴已经轮换了两班,添了好几次茶水了。
他看到了啊,可他就不想放她走。
像是才发现一样,他局促的起来,弯腰行礼,退出去了。
林静姝点点头,暗叹,真是个围棋天才啊。
不过才指点了几下,就已经能够融汇贯通了。
绿儿撤了棋盘,不满的说,“小姐也是的,明明撑不住了,还强撑着做什么,他又不是太子。”
“你啊,就这个嘴巴不饶人,什么时候能向半琴学学。”
“我呀,可不学她,咱们夫人说过,你不爱与人争,半琴也是个闷葫芦,就要我这样的冒失鬼呢。”
半琴忍不住贬损他,“你啊,也就只敢在小姐跟着当个冒失鬼,一到外面,老实的很。”
林静姝轻抿着唇,托着茶杯,笑着看她们俩逗嘴。
找对了方法,她忽然觉得轻松了许多。
照例,都哲等到院子里的灯都熄了,人都睡了,才进屋,睡在地上。
隔着屏风,听着那轻浅的呼吸。
脑子里想着的,是她教给他的字,默默在心里写了一遍,又开始回忆起下围棋时,她落子的顺序。
一夜无话,醒来,林静姝看着他身上的伤,满意一笑。
“看来,这药还真管用,已经好了。”
“我想再和你下一盘棋。”
上瘾了?
林静姝意外的看着他,“今天恐怕不行,马上就要走了,还要和了尘师父拜别,娘亲那边也要打点。晚上应该就有时间了。”
都哲点头,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林丞相就来了,还带了郎中,一把脉,果真有孕,丞相激动得抚着还未隆起的腹部。
只看表情就知道,他对这个孩子的喜爱程度。
一转头,看见林静姝,脸上的喜悦立马消失不见,担忧的问,“姝儿,听说这几日,你的病好些了,可是真的?要不让惠通师傅把一下脉?”
林静姝吓得立马缩回去,“不要,女儿是真的好了。”
只要她一把脉,就会有一大堆苦药等着,她闻到味就想吐。
“你也讳疾忌医了?惠通师傅,还请你帮我这小女儿把一把脉。”
林丞相也不管林静姝,也不理林夫人不断扯他的衣服,他非要听到惠通师傅说没事,才行。
知道拗不过,林静姝只好伸出手。
惠通把了一会儿,笑,“小姐身子比起之前,确实好了许多,只是,身子仍旧有些弱,不过,也急不来,慢慢调养着便是。”
果然,林丞相好像心口的石头落了地,整个人都轻松了,拿着惠通师傅开的药,脸上的笑怎么也遮不住。
可一出了房门,林丞相又恢复了往日淡雅的模样。
好像刚刚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才刚站定,林丞相就察觉到一些异样,转头一看,被眼前的人惊了一下。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儿?”
林静姝听到,连忙出来。
“爹,他是二哥的人,现在跟着我了。”
“跟着你?这不成,你是一个女子,房中怎么能有男人呢,不行。”
“爹,了尘师傅见过他了。”
一提起这个,林丞相态度就变了。
“了尘师傅?他回来了?在哪?”
惠通忙道:“了尘师傅昨夜又走了,至于去了哪,他从来不跟我们说的。”
“哦,原来如此,既然了尘师傅见过,那就跟着你吧。”
“谢谢爹。”林静姝偷偷看了都哲一眼,朝他笑笑。
都哲面无表情,看也不看她。
上完香后,林丞相和主持说了一会儿话,就启程了。
都哲第一次见识到大户人家,官宦人家的规矩,到底有多大。
还没进门,早就有一堆丫鬟婆子候着,先是拿柳枝在周围扫了扫,又几个婆子拥着又是弯腰,又是问好的。
才进了大门,便换上软轿,行至内院,小姐夫人们这才下了轿,往走廊上去。
穿过走廊,拐了两道弯,就进了内院。
里面,站着三个男人,未言先笑。
最左边,年龄稍长一些,是林文彬,人如其名,文质彬彬,在林丞相手下做事。
旁边站着的,是他的夫人,姓王,名珍。
中间的是林若良,他不同于林文彬,带着一丝英气,又有些儒雅,却莫名的让人觉得不可轻易靠近。
也许,正是因为那眉宇间的一丝拒人千里之外的,不易发觉的戾气吧。
倒是林永修,文文弱弱,看着像是没吃好似的,瘦的跟竹竿似的。
林夫人经常笑他。
要是把他扔到乡下的学子房里,谁能认出来,这是林府的三公子啊。
不过,他学习上,确实比两个哥哥厉害,今年还要参加秋闱,到时候,又是一员精英良臣。
看着这一门三杰,林夫人感叹,这辈子真是值了,若是姝儿没病没痛,那真是再没什么遗憾的了。
林夫人笑着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就开始摆饭了。
先摆什么,后摆什么,比起在庄子上,花样多,规矩也多。
看了一会儿,都哲转过脸,往外下了几个台阶。
才刚站稳,面前出现一个人,半掐着腰。
“喂,你怎么跑这来了,马厩的马还没喂呢,要是给二公子看到,看不打断你的狗腿,还不回去。”
是马厩前面那个看门的马平吗,平常有事没事就暗地里给他下绊子。
但凡他犯了错,都要推到他身上,惹得林若良三不五时的就来打他。
若不是跟他一同看门的人悄悄的告诉自己,是他赌输了钱,就跑去借,一被人追债,他就跑去林若良跟前说自己如何如何。
他挨了打,他反而得了赏。
瞬间,杀意涌现。
微微偏头听着里面的笑声。
冷嗤,“我现在是四小姐的人,你敢管?”
“谁?四小姐?你发梦呢?你要是四小姐的人,我就是公主的人了。”
一个破养马奴,也敢提二小姐的名号,胆肥啊,等下看不让林二公子往死里打他。
“不信?”
“呵,笑话。”马平扭头,对同来的人说,“你瞧瞧他,这浑身上下脏得很,也不知道从哪偷来的衣服,就敢站在这里,冒充上等人了。”
“就是,你要是现在回去,好好的养你的马,我们还能念在往日的情份上,不告诉二公子,你若是还站在这儿挡道,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对,好狗不挡道。”
都哲看向马平身后的人。
“你骂谁呢,你才是狗,呸,没人要的野狗,哪个主人会瞎了眼要你。”
“前面那狗,你骂谁呢。”
尖细的声音传来,马平扭头。
原本得意的脸,立马变了,恨不得当场跪下。
“绿儿姑娘,你怎么在这儿呢,我这得了几颗草莓,正想着给四小姐送来尝尝鲜呢。”
他捧着篮子往前递,讨好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