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秦韵问着系统【王岩改造得怎么样了?】
系统【浑浑噩噩恍恍惚惚】
秦韵嗤笑【是傻眼了吧?】
系统【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就是有一种活不下去了,但又不敢去死的贪生。】
秦韵继续问道:【江梦云到了矿场没有?】
系统【还没有,明天就能到平阳府了】
秦韵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系统【我现在升级了,你可以试着跟你的三儿说点什么?】
秦韵问道【托梦吗?】
系统【差不多】
秦韵目光一亮【那我能为他编织一个梦?】
系统【嗯,你可以试着操控一下,我会把你编织的梦境带去给他】
秦韵立即洗漱上床,把韩嬷嬷也给打发走了。
她闭上眼睛,开始编织梦境。
在梦境里,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遭遇敌军,其中一个孩子是皇上,另外一个则是王泰。
他们势单力薄,在几乎被围困的势头下,潜藏在林荫里。
两个孩子还小,她把他们护在怀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敌军,生怕他们再往前一步。
要暴露了,要暴露了……
可暴露后,迎接他们的就是一个死。
梦境卡在敌军转头,突然蜂拥而来的时候。那一刻,生死一瞬,秦韵的目光倏尔一戾,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她不怕,来吧,都来吧!
她会和他们斗争到底,她就算是死,也是战死的。
那种宁死不屈的精神,宛如一把利剑,高悬于敌军头顶。
戛然而止的梦境,回味悠长。
系统品味道【这绝路,和你三儿现在的处境很像啊】
【可你这股敢于拼搏的精神,他怕是没有】
秦韵道【正因为他没有,所以我才想传递给他】
【当退无可退时,哪怕前路是地狱,也要勇敢地走下去】
【否则就是在等死啊】
系统【你好狠啊】
秦韵:【这怎么能叫狠呢?这叫因材施教!】
系统:【……】
当系统把梦境传给王岩的时候,王岩清晰地看见,那场逼近母亲的危机。
而她的身边,还有两个需要她照顾的孩子。
可母亲眼里没有退缩,半分都没有。
她像是要和那千军万马拼个输赢,她像是一阵狂卷的风,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她更宛如一座巍峨的高山,哪怕等待的是死亡,也早已有了山石崩塌的决然。
那是他的母亲啊,那么坚韧又坚强的母亲。
王岩泪流满面。
他想叫母亲快逃,他想挡在母亲的面前,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却在他那苦于没有任何办法,却依旧忙碌想救母亲的愿力中,逐渐清醒过来。
他意识到,刚刚看见的,体会到的,只是一个梦境。
然而梦境里,母亲那陡然升起的斗争精神,还是深深地感染到了他。
他逐渐意识到,母亲的人生并非是一帆风顺的。
她也遭受过危机,遭受过孤立无援的滋味。
不同的是,那时的她还带着两个孩子。
有什么比亲眼目睹自己孩子出事还要痛苦的,有什么比不能护着自己的孩子,决然带着他们赴死还要绝望的……
可母亲都挺过来了。
她是多么能干啊!
细想母亲这一生,战乱时奔波劳碌,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小儿子又被人偷走,等到振作起来,丈夫又死了。
最后还在本该安享晚年的时候,眼睁睁看着家中爵位被夺,子孙们被查抄了家产,沦为人人可践踏的罪人。
可她老人家没有放弃啊,一路拖着他们,带着他们,又杀回京城来了。
王岩哭哭笑笑,他不及母亲,不及哥哥和弟弟。
更加不配做一个好儿子。
心里想,死了倒也干净了。
可他不甘心啊。
他还没有挣到两万两,他还没有归家求得母亲原谅,他还没有和家人团聚……
王岩越想越伤心,然后开始哭。
李强被他吵醒,无奈地劝道:“王岩,你还有完没完了。”
王岩在哭,注意力不集中,却还是恍惚地问道:“你叫我什么?”
李强自知失口,连忙道:“我说亡国了还是怎么,你有完没完啊?”
王岩擦了擦眼泪道:“我感觉天都塌了,和亡国有什么区别?”
李强道:“那可不能乱说,大魏若真亡了,那挖矿的就不止是犯人了,可能是天下所有的老百姓。”
“那时候我们都是亡国奴,别说是出去,就是不被灭族都算是好的了。”
“你快收拾收拾心情,别再胡思乱想了。”
铁老头坐起来,不悦道:“亡国?亏你们敢说!”
“当年内乱,死了十七万人才恢复太平。”
“那还是敬王爷心怀天下,王成大将军一马当先,奋勇杀敌才换来的。”
“十七万人若死在矿场上,邹家十七个矿洞都埋不下。”
“你们啊,就是太年轻了,不知道血流成河是何种残忍血腥!”
王岩听到父亲的名字,渐渐冷静下来。
他的父亲,王成大将军,封定国一等公,当年那是何等的威风荣耀。
可打仗时,死了十七万人……这么多?
他竟从未想过,父亲和母亲是在怎样艰难的情况下生存下来的?
李强好奇道:“铁叔以前是参军的?”
铁老头道:“我原在骠骑营,先锋将军高全部下。”
“后来高将军贪污,被斩首。我们就被分配到了各地营地,因为不受待见,解甲归田了。”
王岩好奇道:“那您怎么会……”
铁老头道:“犯事是吧?”
“那是因为我回乡后,跟老妻两个人养了些鸡鸭鹅,日子还算过得去。”
“结果被村里的小偷惦记上了,就来偷。他心肠极坏,不仅偷盗,还想对我老妻行不轨之事,被我当场打死。”
“后来官府的人判,说我们家贫,且我老妻年迈,那人无法认定为盗贼,就判我故意杀人罪。”
“若非我年迈,加上案子有争议,只判了十年牢狱。”
“可能等待我的,就是斩首示众。”
王岩和李强都沉默了。
铁老却叹道:“那贼人虽是死了,他们家族却在村里独大。也不知道我那老妻如何度日的……”
他说着,缓缓走向了门口。
天还未亮,他站不直身体,佝偻着背望着门外灰蒙蒙的天色,呢喃道:“今天可要多干点活才行。”
王岩只觉得眼眶发酸,连忙背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