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儿?”
“你……你怎么出来了?”
刘明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樊氏气笑了,这就是她生的好儿子,一点都没有改变刘家出贱种的血脉!
都这个时候了,以为自己还赖得掉!
方氏冷笑道:“怎么?看见我没有死觉得很遗憾是吗?”
刘明连忙道:“没有,我怎么会这样想?”
“欣儿,我是爱你的啊。你一直都知道的,为了你,我连妾室都没有纳过一房。”
方氏走下台阶,步步逼近道:“若非如此,你怎么能哄水瑶替你卖命呢?”
“刘明,我们夫妻十载,女儿都八岁大了。”
“若非你此番想要我和肚子里孩子的性命,我实在是不忍揭穿你的真面目。”
“可老天爷是公平的,它让我捡回这条命,就是要送你下地狱!”
丫鬟水瑶,跪着爬向方氏,苦苦哀求道:“少夫人,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世子说这件事天衣无缝,你流产是真的,只要刘家不追查,敬王府绝对不会查下去的。”
“到时候他就以你不能生育为由,纳我做妾。”
“还许诺,将来我生的儿子可以记做嫡子,还要抬我做平妻。”
“我是贪心了才相信他的,求少夫人绕过我吧,求求你了。”
水瑶不停地给方氏磕头。
可方氏却只是厌恶道:“你贪心时可以害人性命,反悔时别人就得放过你?天下恶人若都是你这般模样,还要律法何用?”
“田大人,不知如此背主的奴才,官府将会如何处置?”
田昌道:“背主的恶奴,还妄图加害主人者,处于极刑。”
水瑶瞬间吓得脸色煞白,不停地磕头道:“少夫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不要让我被处死,我给你磕头了。”
“少夫人,你饶我一命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少夫人……”
方氏道:“田大人把她带回去审吧。审出谁来,我都可以作证。”
刘明吓得额头冒出了密汗,连忙道:“欣儿,你真的要看着我死吗?”
“你想想我们的女儿,她若是知道是你害死我的,她会恨你一辈子的。”
方氏心痛至极,身体不由得踉跄。
不愧是枕边人,知道刀往哪儿扎最疼。
刘明见状,仿佛抓到生机,继续道:“你也不想我们的女儿没有爹吧?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根本不知道水瑶会陷害我。”
“欣儿,你就原谅我这一次,不行吗?”
方氏嗤笑道:“你没有错,何来让我原谅?”
刘明都快哭了,急得语无伦次道:“你才是最大的苦主,只要你不追究,今天这件事就过去了。”
方氏道:“倘若我定要追究呢?”
刘明瞬间呆住,但很快就道:“那我们的女儿就会沦为京城的笑柄,她再也不可能健健康康的长大了。”
“还有,我们刘、方两家,也一定会结仇。”
“而且慎郡王也不可能再提携方家的人,你那些堂兄弟们十年苦读都会成为一个笑话,他们会怨恨你的。”
被点到名的赵烁脸色十分差。
刘明说得,好像他会徇私舞弊一样,虽然他有这个想法,但还没有实施,当然是清白的。
秦韵则笑了,不过并未开口。
方家若真要依靠赵烁,哪还用当什么世家?早就让江南翰林除名了!
这要看方氏,能不能自己割去腐肉了。
方氏的手抚上疼痛的小腹,声音悲凉道:“你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现在还要我原谅你?”
刘明道:“大夫说了,这个孩子根本就留不住,最多五个月就会流产。”
方氏眼泪滑落,痛苦道:“所以你一直在骗我?骗我护着这个孩子到如今,就是为了栽赃给诚王府?”
“我方氏子孙,堂堂正正,磊落光明。”
“却因我所嫁非人,险些败坏家族名声,让家族蒙羞。”
“爹、娘,是女儿对不起你们啊!”
秦韵眸色一变,连忙喊道:“快拦住她。”
话音刚落,方氏就朝院墙撞了过去。
田昌眼疾手快,连忙将她拉了回来,自己却因惯性,狠狠摔倒在地。
他那手臂当场就脱臼了,疼痛让他的面容抽搐着,却始终未曾吭过一声。
反而劝道:“方夫人,你若真这样死了,才是真正让你的家族蒙羞呢。”
“方家的女儿,怎么可以这样没有骨气?”
“所嫁非人,和离便是。”
“至于女儿,我相信方家教导出来的,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品格兼优。”
方氏寻死不成,又从田昌话里悟到一丝生机,不由得放声大哭起来。
秦韵拿手帕递给王霁,示意他送上前去。
王霁将手帕送到方氏的面前道:“姐姐是个好人,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我祖母难得救一人,但她所救,皆没有一个是糊涂的。”
“你如今吃了我祖母的救命药,若真死在这里,你不知如何?刘家满门,怕是一个都留不住了。”
刘家人纷纷颤抖起来。
二房的刘贤虽然纵情女色,却是个在大事上拎得清的。
只见他站出来道:“大哥,这件事分明是明儿的不对,你和大嫂不能偏私。”
“依我看,把他五花大绑送去敬王府,交给敬王爷处置才是正理。”
“至于大侄儿媳妇,事情闹成这样,她要和离就随她吧。”
“你们把人逼死了,方家那儿交代不去,皇上那儿……”
“你们大房人少,不在乎死活。我们二房几十口呢,谁愿意陪着你们去死?”
“你……”刘深气得脸红脖子粗。
他愿意闹成这样吗?
还不是因为慎郡王?
出的什么馊主意?
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赵烁此时却奇怪道:“什么救命药?”
已经看清楚一切阴谋诡计的樊氏,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呵斥道:“够了!”
众人吓得一激灵,都不敢说话了。
说到底,刘家真正的当家人就是樊氏。
只见她狠狠瞪了刘深一眼,然后上前,直接朝儿子打了两记耳光。
“啪、啪。”的声响过后,她直接一脚踹在儿子的腰上。
“跪下,给你媳妇磕头。”
刘明剧痛不止,又不敢反抗,当即朝着方氏磕头道:“对不起,是我错了。”
方氏不理,樊氏道:“你嫁来十年,十年只生一女,母亲没有为难过你吧?”
“我待燕姐儿可算尽心?”
方氏沉默着,点了点头。
樊氏继续道:“我的儿子不成器,负了你,但他是刘家的种,就是这么个玩意,我也没有办法改变。”
“你想要和离,我准你带燕姐儿走,还另外再给燕姐儿准备一份十万两的嫁妆。”
十万两?
二房的人个个伸长了脖子。
他们二房所有家产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
樊氏果然是个善于经营的嫡妇啊。
就连刘深都忍不住惊了,他不知道媳妇私房钱有这么多?
要是知道,他早就去偷了。
方氏闻言,看了一眼刘明道:“母亲想让我放过他?”
樊氏叹气道:“我会把他交给敬王爷处置,不会姑息他的。”
“你就当是为了燕姐儿,留他一条生路可好?”
刘明跪在那儿,脸色涨红,目光闪烁又心虚,根本不敢还嘴。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欺软怕硬,又自私自利的小人。
方氏见状,淡淡道:“我可以放过他,但他还要给太夫人赔不是,给王家小公子赔礼,今天的事,吓到小公子了。”
樊氏立即答应道:“这是应当的。”
方氏站了起来,走到秦韵的身边跪下道:“多谢太夫人救命之恩。”
“我知道自己是软弱的,没有一点女中豪杰的果断,也不配让太夫人费心。”
“往后余生,我会常伴青灯古佛,只希望能给太夫人祈福,求菩萨保佑太夫人长命百岁,顺遂无忧。”
秦韵搀扶起她道:“女子为母则刚,就算为了你的燕姐儿,你也不要走这样的路。”
“先去收拾东西吧,一会跟我们一起走。”
“无锡方家,那可是响当当的,你二叔还在朝为官,一会得到消息该赶来了。”
“他一介文人,不屑辱骂,就别叫他跟着操心了。”
方氏垂眸,眼泪接连掉落,转身时连忙擦去。
她的心腹嬷嬷赶来搀扶,带着她回房收拾去了。
樊氏也立即对秦韵道:“都是这孽障的错,坑掉了太夫人的救命药。还请太夫人先行带着小公子回府,我这就叫人藤条加身,让他亲自登门谢罪。”
秦韵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赵烁,冷冷道:“你们还是先派人去瞧瞧诚郡王吧,别偷鸡不成蚀把米,从此和敬王府结仇了。”
“至于我们王家……胆敢算计者,我必千百倍还之。”
“霁哥儿,我们走!”
秦韵当即带着王霁离开了。
刘家众人都不敢抬头,纷纷转身相送。
只剩下田昌了。
赵烁肆无忌惮地上前怼道:“田大人什么时候成了王家的狗?”
田昌抬眸,从容道:“当年的东宫太子都不敢如此坑害外祖家,慎郡王到是一点都不客气啊。”
“我有您这份心,倒是先想一想,怎么在皇叔他老人家的手里,保下你的大表兄吧。”
慎郡王愤然地扬起手。
然而下一瞬,却被樊氏给狠狠捏住。
樊氏对田昌道:“多谢田大人提醒,我们刘家感激不尽。”
田昌颔首,带着官兵离开了。
慎郡王见状,立即想要用力挣脱。
可下一瞬:“啪”的一声巨响,樊氏狠狠地打了他一记耳光。
刘家众人都惊呆了,刘深连忙上前:“媳妇……”
“啊!”刘深一声惨叫,气急的樊氏对着他的腹部就是狠狠一脚!
慎郡王亲眼目的这一幕,不敢置信道:“你疯了!”
樊氏抬手,又是狠狠一记耳光。
打完,还不望怒吼道:“你该庆幸自己还是一位王爷,我今天也不敢打死你!”
“但是你很快就不是了!”
“慎郡王?慎……呵……”
“你是一点都没有理解你父皇的深意啊,跟你母妃和你两个舅舅一样,蠢笨如猪!”
二房的刘贤感觉受辱,但不敢多话。
匆匆带着自己的妻妾子女跑了。
刘深和刘明不敢劝,就这样看着樊氏教训慎郡王。
慎郡王眼里有了惧意,语气开始软和道:“舅母,您别生气,我一定能保住大表兄的。”
樊氏道:“保?保得了今日,保得了明日?”
“既然你想找死,索性大家都赔你服毒岂不更快?”
“别人是想办法提拔外祖父家,你倒好,想办法坑害?”
“还牵扯到敬王府?”
“今日太夫人不来,你大表嫂就会死,敬王府岂会背上此等污名,方家又怎么会坐视女儿惨死?”
“你以为天衣无缝的算计,当别人都是蠢货吗?”
赵烁步步后退,声音也变得慌乱道:“诚郡王是装的,他根本没事!”
“怪就怪今日有一个王霁,如果不是他,这计划就成了。”
樊氏闻言,目光倏尔一戾,更是要打。
赵烁却不敢再停留了,逮住机会就跑。
樊氏要去追,被刘深父子拦了下来,樊氏一口气上不来,眼睛一红,便栽倒下去。
刘深虽然是妻管严,却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媳妇才是家里的顶梁柱。
当即大喊道:“明儿,快叫大夫,你娘快不行了。”
刘明吓得绊住门槛,狠狠地摔了一跤,牙都摔掉了。
他口齿不清地喊:“来人啊,快来人啊……救命……”
刘深更是后悔莫及道:“媳妇,你不能有事啊,你不能……”
樊氏厌恶地闭上眼睛,讥讽地勾起嘴角道:“怕什么,我死在你们前头还少操心了。”
话落,人便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