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矗立着犹如石碑一样的石头被一掌拍出个深深的掌印,石头的另外一侧随即崩碎,纷飞碎石宛若流星,打在后边的崖壁上火光四射。
原本掠至这快石头后边的叶无坷留下一道残影避开,那飞射出去的碎石擦着残影而过。
白衣僧停下来追击的脚步,看向再次避开他攻势且已经退至五丈之外的叶无坷。
“受万众敬仰的叶千办。”
白衣僧那双雪白雪白的眸子看着叶无坷的时候,像是死神在盯着一个不肯屈服于他进入冥界的家伙。
“你为何总是不停的逃?”
白衣僧看着蹲在那一只手撑着地面喘息着的叶无坷:“你不是说过让我来找你拿回有持吗?我现在不停的在靠近你而你......为何不停的逃?”
叶无坷在喘息之中并没有去听那白衣僧说了些什么,他的视线在大概十丈之外的龙鳞黑线上快速扫过。
“唔。”
白衣僧也侧头看向那把刀。
“很好的刀,刚才我没能一下就将它折断,这把刀放在江湖上也会是一件价值连城的东西,是李叱用于奖赏有巨功之人而亲手锻造的龙鳞黑线?”
“你看,叶千办,上位者总是那么会收买人心,他只是用一把刀就让你对他死心塌地,为了维护他的统治而拼上一条命。”
白衣僧缓步走向叶无坷:“暂且不说这些,作为一个习武之人,你难道还不明白外械终究是小道,唯有将自身修行提升到极致才能达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高度。”
高度两个字一出口,白衣僧骤然加速。
在他动的同时,蹲着的叶无坷脚下发力向后倒纵出去。
他没有回头却好像对身后的地形看的清清楚楚,眼看着就要撞到身后一块立石的瞬间忽然变向。
白衣僧瞬息而至。
“金刚掌。”
砰!
那块差不多有人高的立石上半截几乎被拍碎。
“为什么呢?”
白衣僧再次看向又将距离拉开到了五丈左右的叶无坷。
“我听闻,你最强的方式就是近身厮杀,你曾经击杀过的那些强敌也都是死于被你近身,你现在为何却不敢让我近身?”
白衣僧深陷进石头里的手骤然握拳,半截石头直接被撑爆。
在这一刻,他没有急于继续追击叶无坷,他好像看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在不远处的地上有叶无坷刚才掉落下来的一滴血,那应该是叶无坷第一次避开他金刚掌的时候被碎石划破了身上某处而落下的。
有一只爬虫正好从那滴血的位置经过,可是那只爬虫在接近血液的时候竟是马上掉头,明显是被吓着了,以最快的速度逃离。
“难得......不,是罕见。”
白衣僧沉思了片刻后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听闻,你年幼时候中了寒毒所以性命不保,可你活下了来,也许在你活下来的这个过程之中每天都会有大量的时间泡在药水里。”
“是这样吗?还是因为你服用过什么霸道无匹的方子彻底治愈了你的寒毒,而这又导致你的血蕴含着极强的药性?”
白衣僧微微抬起头看向天空:“真是罕见的药引之躯,若以你的血来炼制丹药,或许,真的可以让人找到延年益寿的法子。”
他的视线缓缓回到叶无坷身上:“就算我今日不杀你,让江湖人知道你的血那么宝贵,叶千办,你又能活多久?”
叶无坷蹲在那笑了笑:“羡慕吗?从来都没有被蚊子叮过的感觉你想不想试试?”
他指了指自己的脚。
刚才的碎石打坏了他的靴子,也擦破了他的脚,那个位置,一片殷红。
叶无坷指着脚说:“过来舔一下?包爽不包你爽。”
白衣僧道:“你的脚受了伤,你还能跑多久?”
叶无坷道:“你是向问的同门师弟?你有多大?二十岁?那我可以跑二十年。”
白衣僧眼神骤然凌厉起来。
“向问......那是,逆徒。”
或许是被叶无坷一句无心之言激怒,白衣僧再次暴起。
叶无坷脚下发力向一侧迅速避让,白衣僧一掌拍下的时候,地面上直接被轰出来一个深坑,尘烟激荡。
叶无坷伸手进无事包里摸出来一把东西,在白衣僧冲破尘烟的那一刻抖手打了出去。
眼看着有几枚暗器迎面而来,白衣僧根本没有在意,宽大的袍袖随意一扫,那几枚暗器就被扫飞出去钉在石壁上。
叶无坷看了一眼位置,再次后撤。
白衣僧连续追击,可叶无坷的身法确实让人捉摸不透找不到规律,不管他有多凶猛强势,在危险之际叶无坷总是能避开致命一击。
“逃,逃,逃,不停的逃。”
白衣僧再次驻足,他看着叶无坷微微发颤的那只受了伤的脚。
“你和传闻之中的勇敢无畏,果然没有任何关系。”
而此时,坐在半山腰观看着这一幕的连温酒抬起手在嘴前边扩着喊道:“大师,你被他骗了。”
白衣僧骤然回头。
这才注意到叶无坷身边的那三个家伙竟然已经到了山顶。
“以自己为诱饵,给你的同伴争取时间去救人。”
白衣僧沉默片刻后说道:“你果然还是不敢赌那是假的。”
叶无坷道:“谁跟你似的连个在乎的人都没有?你能练成这么厉害的武功应该大半辈子都没有与谁接触过,如果换做是你的话,有人会去救你吗?”
“我有我的在乎!”
再次莫名其妙暴怒起来的白衣僧身形比之前更快,只一个恍惚就到了叶无坷面前。
而一直都在旁观这一切的连温酒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果然啊,执拗的人都不是那么聪明。”
他侧头看了看山顶上那三个家伙,然后又自语道:“叶无坷啊叶无坷,你的弱点真的是太明显了,就算你躲开了这次,下次你能怎么办?”
大奎二奎三奎并不是在同一个地方,三奎独自冲上了右侧的山顶,连杀数人之后发现,那个被绑在那的妇人是假的。
而大奎二奎冲到左侧山顶之后,救下来的是真的苗新秀。
也就是在这一刻,连温酒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微微一怔。
在叶无坷拉着那两个黑铁塔似的的汉子坐下的时候,他和三奎说过......敌人就是想把我们分开,一边去救我师父一边去救假扮成娘的人。
“这样啊.......”
连温酒自言自语道:“原来在那个时候就确定师父是真的娘是假的.......看来被那个家伙格外推崇的叶千办,确实有些让人刮目相看了。”
他只是看客一样冷眼旁观,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叶无坷的意图却根本没有去阻止甚至没有及时提醒白衣僧。
此时此刻,喘息更为粗重的叶无坷看到大奎二奎将师父从木桩上解救下来,他眼神里有些喜悦,然后在一声重重的呼气中站直了身子。
“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站在我对面的超品。”
这当然不是叶无坷见过的第一个超品,在漠北的时候高清澄的父亲让叶无坷惊为天人。
“超品?”
白衣僧看着叶无坷的眼睛,眼神里都是对无知的轻蔑。
“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样的实力才会被尊为超品。”
叶无坷忍不住问道:“难道连你这样的修为,都不敢以超品自居?”
白衣僧看向叶无坷没有回应。
叶无坷道:“那我干服你,岂不是少了些许成就。”
白衣僧眼神再次凌厉起来,伸手指向叶无坷:“在说击败谁之前,你最好先学会不要逃跑。”
叶无坷:“屁话,一会儿我打你,你也别跑。”
说完就朝着大奎二奎那边掠了过去。
白衣僧脚下一发力跟上叶无坷,两个人之间一开始就保持着大概五丈左右的距离,而这个距离,就好像是被精确测算出来的一样。
因为在五丈之外,叶无坷对于白衣僧的出手就能做出精准应对,而且,这个距离白衣僧想杀叶无坷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
哪怕两者之间实力差距极大,这种搏斗的方式之下强的那个想在五丈之外杀死弱的那个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可此时的白衣僧眼见着自己被叶无坷戏耍,心中杀意更重,所以不再惜力。
两个宽大的袍袖一挥,他的速度就比之前快了不止一分。
浩荡的真气消耗之下,他和叶无坷之间的距离被迅速拉近......四丈,三丈,两丈
叶无坷在这时候忽然转身,从无事包里又出来几枚暗器打向白衣僧。
如之前一样,白衣僧只是袍袖一甩,那几枚暗器就被荡开,激射出去后在石壁上撞的粉碎。
“浪费了我的好糖。”
叶无坷从无事包里又摸索了一会儿,把最后几颗硬糖抓出来再次打出去,这种袭扰让白衣僧越发恼火,他袍袖再次横扫将硬糖直接荡飞。
可这一刻他才发现,叶无坷根本就不是用这种法子想要伤到他,而是用这种法子迷惑他,因为叶无坷已经靠近那把龙鳞黑线了。
“又能如何?”
他加速急追。
一丈!
叶无坷在这时候又一次从无事包里取出来一样东西,回手朝着白衣僧砸过去,同时另一只手也抓了件东西,砸向黑线刀。
一如既往,白衣僧一挥袖就将那东西荡开。
可是,并没有完全荡开。
因为那是一壶酒,且在砸向他之前叶无坷就把酒壶捏出了裂痕。
酒壶崩碎,酒洒在白衣僧的袍袖上。
打在黑线刀上的也是一壶酒。
叶无坷一番手腕,最后一颗硬糖出手,可打的不是白衣僧,而是他最初避开白衣僧金刚掌的地方。
在那个地方,一块宛若立碑的石头被白衣僧一掌打穿。
在硬糖打出去的片刻之后,一道黑色的流光从那边激射过来直奔白衣僧,白衣僧眼神一变,身形骤然停住避开了那道黑色流光。
那是叶无坷的铁钎。
平时看着像是一条短棍,可扣动机括就能将铁钎弹出来。
在刚才避让的时候,叶无坷就将铁钎放在那了,硬糖打中铁钎的机括,铁钎弹射而出。
速度奇快,可还是被白衣僧堪堪避开。
“有何意义?”
白衣僧再次看向叶无坷的时候,却见叶无坷已经甩出去锁链绕在龙鳞黑线的刀柄上。
随着叶无坷一发力,龙鳞黑线破土而出。
半空之中的少年以锁链拉着黑线刀横扫过来,像是在挥舞一把巨大到令人胆寒的镰刀。
龙鳞黑线的刀身在擦过崖壁的时候,燃起一片火星。
没有人能想到,第一次打向白衣僧的暗器是火石。
刀锋在火石上摩擦了片刻,刀身上腾的一下就燃起火焰。
被锁链抡过来的黑线刀速度快到连白衣僧的眼力都有些跟不上,但他并未有什么担忧,黑线刀扫来的那一瞬间,他以掌缘为刀再次劈了出去。
然而就在龙鳞黑线即将于掌刀碰撞的瞬间,叶无坷一抖锁链,刀锋下沉,火焰缭绕的龙鳞黑线斩开了白衣僧的袍袖。
呼的一声,白衣僧袍袖起火。
“打架,我不如你,怎么打架,你不如我。”
白衣僧刚要攥住那把刀的时候,叶无坷竟然以黑武剑门的运力方式,借助刀身重量和惯性,再加上他主动发力,竟然能在瞬间让龙鳞黑线把他甩过去,片刻而已,刀与人转换位置。
“你是想看我近身吗。”
燃烧着火焰的宽袍大袖之中,叶无坷的拳头穿透火焰重重的轰在白衣僧的下巴上。
一拳。
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