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世忠脸色一变:“你说话小心些,这么大声是怕别人听不到?”
那小妾看起来二十来岁模样,生的倒是极标志,尤其是身子雪白,白的发亮,此时双颊潮红,呼吸略微粗重,更是诱人。
她不满道:“已经快动手了你还瞻前顾后的,还是说你也在糊弄我?”
她叫刘缎月,前几年被裴世信看上纳入房中。
裴世信是英雄,谁也不能否认,他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好色了,前前后后已经娶了十来房小妾。
在金雀镇这个地方,没有裴世信大部分人都活不下来,所以对于裴世信这种纳妾的举动,他们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难以接受的。
刘缎月大步走到裴世忠面前,直勾勾的看着他:“裴世信是个没种的,答应了让我做正室却又怕人骂他,你别也是个没种的,要真是,你最好早些说免得让我还盼着你能行。”
裴世忠连忙安抚道:“我和大哥当然不一样,我对你是真心。”
他拉了刘缎月回到屋子里:“现在计划已经成了一半儿,只要大哥一死,再把毒死大哥的事冤枉给我那好侄儿裴鸢,金雀镇自然是你我做主。”
刘缎月问:“那叶千办和军堂大人怎么办?你还真敢对他们动手?”
裴世忠:“这种大事,你们妇人就不要插嘴了。”
刘缎月性格泼辣,过来一把攥住裴世忠衣领:“我把一切都赌给了你,你现在说不许我插嘴?”
她一下一下打在裴世忠胸口:“就许你插嘴?就许你插嘴?就许你插嘴?”
裴世忠念着这女人口舌之功厉害,又是个天生的白净,确实让人沉迷,所以忍下火气。
“朝廷里有人希望叶千办死在蜀中,至于军堂大人,也该死......找到我的人说了,只要事成,我最少也是四品官职。”
“到时候,随随便便找几个人交上去,就说是他们因为大哥的死而忍不住火气把人杀了,朝廷难道还能屠了整个金雀镇?”
“再说,你不知道这次我背后的人有多厉害,说不得,将来就是......”
他不敢再说了。
“大哥得死,谢无嗔和叶千办都得死,最好是裴鸢那个有勇无谋的把这黑锅背了。”
他看向刘缎月:“你这几天最好老实点。”
刘缎月语气一软:“你别是被人骗了,杀军堂大人那是多大的罪过?”
裴世忠一摆手:“都说了你们女人懂个屁......”
他眼神里闪过一抹很奇怪的光彩:“那人告诉我了,只要叶无坷和谢无嗔死了,我就是大功之臣,到时候别说做个四品,将来甚至可能封侯。”
刘缎月:“你别不是被人迷了魂魄吧。”
裴世忠呸了一声:“老实在这等我回来,我把这事按在裴鸢身上,今天夜里,就叫那两个人都死。”
他拉了房门出去:“骚蹄子,记住了老实等我回来。”
刘缎月年纪不大,也没读过书,但她只觉得此事有些荒唐,杀一位正二品的道丞大人,再加上一个名闻天下的叶千办,难道朝廷真的不会追究?
可她也只能将希望都寄托在裴世忠身上,她不想做什么大官,她只想报复裴世信那个没种的,应了让她做大却说话不算话。
裴世信这边,吃了些叶无坷临时配制出来的解毒药,再加上叶无坷那些血的缘故,看起来精神竟是好了不少。
许久没能起身的他,被搀扶着坐在椅子上和谢无嗔聊天。
“大哥,你这次去长安之后还会回来吗?”
“朝中任免不是我能说了算的,我自己当然是想回蜀中。”
谢无嗔道:“你只管养好身子,纵然我回不了蜀中将来也会接你去长安。”
裴世信摇头:“鸢儿还小,性子又粗,我不在他身边,金雀镇他守不住。”
谢无嗔道:“如今大宁天下承平,不必担心匪寇横行,你把镇子安心交给裴鸢,我再让人好好看着他不会出什么错。”
裴世信笑道:“大概都是这样,谁都觉得自己孩子还没长大。”
他看向叶无坷:“若鸢儿能有叶千办十分之一的本事,我也就踏踏实实跟着大哥走了。”
刚才他已经谢过多次叶无坷出手相救,把叶无坷都谢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叶千办,若将来再有机会来蜀中一定要在金雀镇住上一阵子,待我身子好些,我带你进山寻个好玩的养着。”
叶无坷笑道:“寻个什么好玩的养着?”
裴世信道:“熊猫,黑白两色,世所少见,可以骑着玩,性格凶猛,能生裂豺狼,不过通人性,养熟了不伤人。”
叶无坷倒是没见过。
谢无嗔问:“之前叶千办问过鸢儿,他说你是吃了老三带回来的肉干?”
裴世信:“不能胡乱怀疑老三,他虽然性子有些不好可绝对不会害我,再说,那肉干还是鸢儿拿给我的,我若怀疑老三岂不是连鸢儿一并也要怀疑?”
叶无坷心中微微一动:“裴三叔带回来的肉干,是裴鸢拿给你的?”
裴世信点头:“正是,我觉得好吃,也分给各房的人都吃了些,大家都没事,只我有事,必然不是那肉干的问题,许是年纪大了练功出了一身汗,又被山风一吹就伤了身子。”
叶无坷:“就是毒。”
裴世信沉默下来。
若是别人说这些他当然不喜,他这种性格就算杀了他也不会怀疑金雀镇的人。
可叶无坷是他救命恩人,他不能反驳所以便沉默以对。
“叶千办的话你得听。”
谢无嗔道:“你再回忆一下,除了那肉干之外,还有什么东西是你平时没吃过没碰过的?”
裴世信只是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谢无嗔看向叶无坷,叶无坷也无能为力。
他又不是神仙,随便掐指一算就算出来是谁想毒害裴世信。
“裴三叔与你来往最密切?”
叶无坷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
裴世信点头:“是,与镇子外的往来都是他负责,每次出门,他都会来找我说一声,这么多年了,老三对我始终敬重。”
叶无坷点了点头,这案子其实也没什么难的,裴世信死了谁得利,那自然就是谁下的手。
表面上看起来裴鸢得利,但裴鸢现在还难以服众。
裴家三叔裴世忠负责镇子里与外交往的事,出门回来必会给镇子里的人带些好处。
所以这金雀镇里,除了裴世信外就裴世忠威望最高。
“我出去走走。”
叶无坷道:“你们两位聊着。”
谢无嗔感激的看了叶无坷一眼。
虽然叶无坷怀疑谢无嗔与益州的案子有关联,但他对裴世信的感情不似作假。
两个人之前曾发生过什么以至于有如此深厚感情,两人不提,叶无坷也不好直接问。
出来之后,叶无坷就在金雀镇里随意走动。
没多久他就打听出来,这位裴乡丞最大的喜好就是......小姑娘。
又没过多久,裴三叔每次回来都会给他的嫂子们带礼物的事他也打听清楚了。
叶无坷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就涉及到家丑了。
他看到不少人忙忙碌碌,于是上前询问,这才得知是裴世信不久之前让人准备一场宴席,好好接待军堂大人和叶千办。
金雀镇的人民风彪悍又好客,所以准备起来自然是大张旗鼓。
杀猪宰羊,热火朝天。
今夜的宴席就安排在镇子最大的空地上,按照裴世信的吩咐至少要摆两百桌,镇子里有头有脸的,全都要参加。
走了一阵儿就到了那口一直有人守护的古盐井,七八个彪形大汉手持铁叉之类的兵器在旁边站着。
或是因为早有人通报,他们见叶无坷过来纷纷俯身行礼。
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的时候,就靠着这一口盐井养活了金雀镇几千人,这镇子里的人,对这口盐井是什么感情可想而知。
叶无坷进这镇子之后就提着小心,四处走动也是为了查看隐患。
镇子里的人都算热情,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异样。
只是一直都没有寻到那位裴三叔,叶无坷心中隐隐不安。
他找人问了问,说是裴世忠带着人出去采买了,天黑之前必然回来。
与此同时,谢无嗔还在劝说裴世信。
“你总是对身边人太过信任,这是人人尊敬你的缘故,可也是你的短处,你太容易被身边人算计。”
裴世信道:“大哥,这么多年来金雀镇里从没有人害过我,我说的话大家也都听,你说我身边有人要害我,我还是不信。”
他笑了笑道:“不过我还是听大哥的,这次身子好了我就去找你,把事交给鸢儿,有老三他们帮衬鸢儿也能把镇子守好。”
谢无嗔道:“若是老三给你下毒呢?”
裴世信脸色难看起来:“大哥,绝无可能!老三是我守着长大的,虽不是亲兄弟却比亲兄弟还亲,当年与山匪厮杀,哪次不是老三与我并肩作战。”
谢无嗔一摆手:“好了,我不说这个了。”
他起身道:“你也别等着病好了,我在金雀镇住几天,等叶千办让鸢儿去买的药到了,你就跟我一起走,我带你去长安看看。”
裴世信也不想和大哥闹僵,于是笑着点头:“听你的听你的,跟你去就是了,我也早就想去看看长安,看看咱大宁的都城。”
正说着,他小妾刘缎月进来给谢无嗔倒茶:“军堂大人,喝杯茶吧。”
谢无嗔身为道丞身份尊贵,在这他是以私交相处,刘缎月虽只是小妾,却也算他弟妹。
他起身道:“多谢弟妹了。”
刘缎月模样长的好,皮肤极白,尤其是还有一双勾人的桃花眼,这种相貌身材放在长安城小淮河也堪比花魁。
谢无嗔却想着,自家兄弟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和娶了这些小妾怎么可能没关系,就刘缎月这般女人,没几个能招架得住。
如刘缎月这样的,他兄弟娶了十几个
“三爷那边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
刘缎月说道:“今天夜里好好给军堂大人接风,他还让人准备了打铁花呢。”
谢无嗔眼见着刘缎月提起裴世忠的时候眼神颇有光彩,他立刻就心生警戒。
“好啊。”
他笑了笑道:“那一会儿见了世忠,我得亲自谢谢他。”
等刘缎月走了之后,谢无嗔立刻吩咐外边的护卫:“去把叶千办寻回来,就说我有要紧事和他商量。”
“另外......悄悄吩咐下去,让所有人不许饮酒,刀不离身。”
裴世信一惊:“大哥,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