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码头上两伙打架的强人也终于停手了。
这边朱家的家丁横行霸道惯了,他们强抢民女的时候,还从来没遇见过敢还手的!
没想到这次长枪接连刺来,毫不留情,眨眼的功夫就把他们戳死了六七个!
此时这帮家伙才意识到,他们最厉害的武器其实不是手里的棒子,而是自家少爷的身份!
于是他们一边狼狈的连连后退,一边大声嚷道:“知道是谁吗就动手!”
“我家朱少爷,是老大人的亲儿子!”
听见这话,那些军兵也慌了,连忙住手。
护军中领头的那位,正是被派过来抢姑娘的押运护卫长江仇……他自己连同手下新来的那些军士,谁也不认识朱家家丁的衣裳!
他知道这一下坏菜了,连忙让自己的手下枪尖向天,可千万别再往前捅了。
那大胖子朱汝翼也急吼吼地跑上岸来,上边大巴掌,下边撩阴腿,把面前的士兵冲散了一大片!
“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找人!”朱汝翼大喊了一声,两拨人一起轰然答应。
于是家丁护卫一起绕着舞台拼命寻找……却哪里还有那绝代佳人的身影?
朱汝翼气得牙都咬碎了,带着燕深,气呼呼地向着老爹的官船走去。
苏信看着河岸那边家丁渐渐散去,他也趁人不备,缓缓后退,一路退回了燕然的船上。
“……水桶水桶水桶!”
当苏信把这姑娘放下,沈依瑶还在咬着牙用指甲戳他,把苏信弄得心惊肉跳!
燕然看着俩人,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连忙让苏姑娘进船舱里躲着。
接着小侯爷带着红袖姑娘,两人下了船,直接向着朱勔的官船走去……
……
船舱里,朱汝翼正在拜见老爹。
等他磕头起来之后,正想要让老爹赶紧派兵搜捕,哪怕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绝代佳人找到!
却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张嘴,就听老爹沉声说道:“整天就知道胡闹!”
“赶紧把那个女子交出来,爹我有大用!”
我还有大用呢……这句话,朱汝翼倒是没敢说出来。
这个奇蠢如猪的家伙,再怎么也想不到,朱勔看见舞台上的沈依瑶,立刻就想到用这个美人,去讨好当今皇上!
他还以为他这老爹,揣着和自己一样的心思呢……
不过他一抬头,见到老爹的目光凶狠,心中却是万分委屈。
“那姑娘我也没抓着啊!爹你让我怎么交人?”
“你放屁!不是你抓的那姑娘,难道她还能飞上天去不成?”那朱勔一听儿子居然这么不听话,忍不住又痛骂了一句!
于是这一老一小,这边的朱汝翼觉得老爹非要冤枉自己,那边的朱勔却觉得儿子居然藏匿美人,不肯交上来!
船舱里的气氛逐渐有些不对……正在这时,外面有人来报。
那个武德司司丞燕然,在岸上等候拜见!
“……杀了!”
朱勔心中怒气正盛,不假思索的就向下面吩咐了一句。
这时,站在船舱外的堂弟燕深,听到“杀了”这两个字,从朱老大人的口中说出来。
他把头靠在身后的船板上,脸上渐渐浮现出满意的笑容,长长地吸了口气!
谋划了这么久,他终于还是等到了今天!
燕然这小子纵然天资超群,可他在真正的权贵面前,还是蝼蚁一般不堪一击。
人家只要信口两个字,就能要了他的命!
“那姑娘真不是我抓的……”
而这时船舱里的朱汝翼,也知道和自己结仇的燕然终于要死了。
他觉得跟自己的老爹作对,绝没什么好果子吃,于是口气也软了下来,替自己分辨了一句。
“再给我派人出去,四处搜一搜……一定要找到那个女子!”朱勔心里仍是半信半疑。
他一边向军将吩咐,一边还伸手指了指他儿子:“把这业障的座船,也给我搜检一遍!”
“是!”
军将连忙答应,快步走了出去……
……
此时此刻,燕然在岸上负手而立,静静地等着。
旁边的红袖姑娘见他毫不慌张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暗自想道,这小侯爷的胆子,真是比那装珍珠的南瓜还大!
且不说朱勔权势熏天……就说这周围!
朱勔麾下东南应奉局的军兵,起码在三千人以上。
小侯爷心里究竟有何奇计,才能做到这般胸有成竹?
而这时,燕然的座船上。
苏信、百里轻还有那位沈依瑶姑娘,也在紧张地看着这边。
百里姑娘两只手紧紧攥着粉拳,咬着银牙心道:他怎么就不知道害怕呢?
一会真要动起手来,周围这么多军士和江湖好手,我都没把握杀到他身边!
他心里到底有什么鬼主意,能保住他的命?
……
此刻,那位奉命诛杀燕然的军将,正在一步步下船。
官船的船舱里,堂弟燕深也在等着,最后胜利时刻的来临。
河岸上,那个刚刚误杀大少爷家丁的水上护卫江仇,正在啪啪地挨鞭子……却是一声不敢吭。
百里轻和沈红袖姑娘一远一近,同时看着静静伫立的燕然!
就在这一刻……
远处忽然传来几声“咯嘣嘣”巨响!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向着发出响声的方向看去。
然后他们的脸上,一霎时充满了惊讶和愕然!
远处那座大假山下的巨船,正在缓缓下沉……支撑假山的木架子,被巨大重量压得纷纷崩裂!
房梁粗的木架,就像牙签一样被轻而易举地折断。那座刚刚进入陈留码头的大假山,正压着下面的船阵,直冲运河河底!
河水翻卷出巨大而浑浊的漩涡,岸上军兵的惊呼声响成了一片!
官船上,朱勔看着门窗外那缓缓下沉的假山,抡起胳膊将手上的茶杯,重重摔在了船板上!
顷刻间,怒火就在他心中卷起了狂潮!
大概是朱勔很久以来都没流露过情绪了,以至于看到他怒火升腾的样子,官船上的人都被吓得噤若寒蝉!
过了一会儿,朱勔也渐渐恢复了镇静。
他坐在椅子上目光阴冷,犹如老狼一般问道:“水上护卫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