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些,目前还不清楚。但是好像这个护工昨天出事以后就匆匆忙忙的抱着孩子离开了,在她离开以后,一直由她照看的病人也出现了问题,一并查看监控以后,发现这些日子她一直趁着护士不注意,在给这个病人注射一种不明的药品。”医生不由感慨,“真不知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连一个植物人都不肯放过。好在她用的剂量不对,现在的情况不算是太严重,医生及时进行了处理以后就开始好转了。”
孩子,护工,植物人……
医生一串的话让沈峥产生了疑虑……她不信会是于楠做的,但如果是于楠送去的饭菜,沈邵华肯定是会吃的……她鼓起勇气,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植物人的名字,是叫夏雪茹吗?”
医生讶异的看了沈峥一眼,“你怎么认识她?杀人凶手是你认识的人吗?”
沈峥心底紧紧崩开,千丝万缕的弦,在这一瞬间崩断了。
怎么可能?
她一定是在做梦,于楠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不可能的,你们医院是不是搞错了,于楠不可能这样做。”沈峥摇着头笑,十指狠狠的抓着头发,不肯相信。
“沈小姐,你还是节哀顺变吧,我有什么理由要骗你?我亲自和警察一起去查看的监控录像,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看,不可能搞错。”医生无奈的劝慰,“沈先生已经不在了,你还是保重身体比较好,二老还需要人照顾。”
“不可能!”沈峥嘶吼了一声,整个人都崩溃了,“你们就是在骗我!我不信!你等着,我现在就把于楠找来,她会告诉我真相的。”
沈峥把手机拿出来,整个人都在抖,手机好几次险些掉在了地上。安蕊看得心疼,明知道沈峥是在犯傻,还是只能帮着她把电话拨了出去。
已经关机了。
沈峥发了疯一样,连续拨了十几次,一直关机。
“我现在就去找她,这个时候,她肯定就在雪茹姐的病房里面,带着乐乐一起照看她。”沈峥魔怔了一般。
“警察已经去过了,没有找到她,护士说她昨晚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医生想要阻止沈峥,可是她根本没有听他说话,不管不顾的朝着夏雪茹的病房赶去了。
她跑得格外的快,走到夏雪茹病房外面的时候,胸口灌了气,狠狠的咳嗽起来。胸口还疼得厉害,可是她已经麻木了,捂着胸口的伤,坚持走了进去。
夏雪茹就躺在哪里,和以往的每一天一样,好看却苍白憔悴的脸就在那里,永远不肯睁开眼睛。
偌大的病房,也只有她一个人。
沈峥往后退了退,然后脚往下一跌,靠着墙无力的蹲了下去。她抱着头,痛哭了起来。
分明昨天还是好好地,于楠和她有说有笑,沈邵华给她发了短信,让她今天一定要来医院找他。他说,他有话要和她说,可是她还没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他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了……
她最信任的朋友,杀了她最亲最亲的哥哥……
怎么可能呢……
沈峥抱着头狠狠的敲击着,恨不得这是一场梦,她用力一些,觉得疼了,或许就醒来了。可是怎么都没有用,怎么做都没办法改变现实。
她快要分崩离析的时候,一只手把她包裹住了,轻轻叹了一口气,“够了,沈小姐。现在做这些都没有用的,你应该尽快协助警方把凶手找到,然后去找到你爸妈,一起把葬礼办好。逝者已逝,生者长痛久哀也没有任何意义。”
安蕊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沈峥,她善良温柔,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爱错了一个人,就一步错,步步错,一直被逼着到了这一步。换作是任何人,都一样的撑不下去。
沈峥哀恸的哭着,声音哭得沙哑了。抬头,看着安蕊的脸,“安秘书,你说,为什么会这样?”
她哽咽了一下,“我妈那天就没有说错,我对沈家来说,就是一个祸害,我就该去死!我害了我爸,又害了我哥,还害得蒋总惹上这么大的麻烦,我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是一个祸患。我从来都没有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明明也只是希望我身边的人每一个都过得好好地。”
她什么都不要了。
什么都不要。
她只要沈邵华能够回来。
如果他可以回来,她什么都可以去做,哪怕死都愿意。
安蕊伸手把她抱住,轻轻的,在她后背拍打着,沉默着,没有说话。
沈峥哭得眼睛都疼了,眼泪还是止不住,她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脑子一晃险些晕了过去,“安秘书,你能不能带我去火葬场,我想去看看我哥。”
“好。”
安蕊带着沈峥同去火葬场,刚靠近火葬场,就是一股肃杀的氛围,看着打开的车窗外面一股黑色寂寥的模样,沈峥的心情更加的沉重。她从车上下去,等着安蕊去停车,站在门口等她。
“你还有脸来?”
冷冰冰的声音从身后袭来,沈峥刚扭头,一个耳光火辣辣的落在了她的脸上。沈峥被一巴掌扇懵了,嘴里满是铁锈味,嘴唇轻轻颤动着。
“妈……”沈峥抬头,赵淑月就站在她跟前,沈邦严抱着骨灰盒,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
一夜之间,仿若老了十岁。
“别叫我妈,我没有你这个女儿!我现在看到你,只觉得恶心!”赵淑月吼着骂她,额头上的青筋一突一突,她骂着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一夜没睡,眼眶通红。
她伸手抓着沈峥,卯足了劲往她身上打着,“我沈家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害人精!你还我儿子来!邵华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害他,他被你害得这么惨了,还是一直帮着你说话,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啊?你这个畜生!”
赵淑月激动着,看见一旁放着一根棍子,顺手抄起来就往沈峥身上打去。
一棍子下去,还没落下,被人抓住了。
安蕊皱眉,“伯母,沈先生过世了,我们都很惋惜,但这件事不是沈小姐的错,还是等警察调查出真凶以后再来断论吧。”
“你算什么东西!我今天不仅要打她!我还想杀了她!”昨晚接到医院电话,说沈邵华中毒身亡的时候,她就想杀了沈峥。如果不是她,沈家还是好好地,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是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沈邵华这么孝顺,这么听话,是她含辛茹苦生养的儿子啊!他还不到三十岁,就这么被沈峥给害死了!
见局势不好控制,沈邦严从一旁走了过来,拉住了赵淑月。
“行了,回去吧。”
“爸,我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沈峥抓住了沈邦严的手,眼泪不住的跟着往下掉。
沈邦严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叹息了一声,“以后我不是你爸了,你不用再这样叫我,我受不住。我们沈家,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们了。”
沈峥死死咬住了下唇,看着沈邦严疏离的神情,根本不敢相信。
沈邦严一直都是宠溺她的,即便赵淑月打她骂她,想把她赶出去,他都是向着她的。可是现在,他也不要她了。
沈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抓住沈邦严的袖子不肯放手,“爸,我错了,这件事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哥哥。但是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不要不要我……我是沈家的女儿,永远都是,你们别不要我!”
沈峥哭得厉害。
火葬场外面出现这幅场面,来回围观的人不少,看见都忍不住摇头叹息的离开了。沈邦严伸手扶了她一把,见她不肯起身,丢开她的手就走了。
赵淑月更是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两人都走了以后,安蕊才伸手把沈峥扶起来。沈峥的眼底一片空洞,苍白得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沈家不要她了,沈邵华也被她害死了,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
沈峥半阖着眼,垂着头没有说话,任凭安蕊怎么安慰她,也没有半点反应。忽然想到什么,她才陡然拉住了安蕊,“送我去个地方。”
沈峥带着安蕊一起去了于楠家中,于楠走得急,连门都没来得及关。她推门就进去了,看见里面一片死寂,才确定于楠真的逃了。
她有些茫然,完全不知道找谁,就给厉皓廷打了电话过去。
厉皓廷那里没有问到任何消息,她完全没了辙,一动不动的蜷缩在原地,看见屋子里面的一切,觉得可笑。从碗筷、桌布、椅套和乐乐穿的衣服喝的奶粉,都是她买的。
于楠背叛过她一次,她选择忘记,继续把她当做最好的朋友。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于楠会给沈邵华下毒,还给夏雪茹注视不明药品。
即便她有什么苦衷,也没办法原谅。
安蕊安静的守着沈峥,看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蒋冀琛这个时候应该正在开会,肯定联系不上,安蕊索性带着沈峥回了媛心控股。
她把她安顿在蒋冀琛的办公室里,让她一边休息一边等蒋冀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