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再一回恢复先前的喧闹,凌菲才要起身追上去,便见脸前灯光一暗,一道温侬的声音自头上上传来,
“郑大人,失礼之处还望莫怪!”
凌菲忙起身笑说,
“亲亲王妃客气啦!”
“听闻郑大人是从军出身?”
“是,小官曾经是禁军,荀元帅的属下!”
安庆王妃微一点头,眼尾微弯,眼光像有所思,轻声笑说,
“不知为何,今天初见郑大人却如故人一般,像是相识,不知郑大人是哪儿人士?”
安庆王妃口吻诚挚,并不像是为儿子存心攀附交情,凌菲垂头用心的道,
“狮驼岭,郑家庄人。”
安庆王妃目光似略过一缕失望,只笑着点头,
“妾家唐突了,郑大人请坐!”
“亲王妃请!”
凌菲不着印痕的放了口气儿,才意会到自己适才居然有一些慌张,不禁的呲笑一声,转脸往偏厅瞧了瞧,见年玉娘的位置上已空。
郎简之给人搀着出了秋波院儿,给夜中的凉风一吹,醒了二分酒,把俩家丁一推,不耐心烦的道,
“滚,谁要你们管本世子!”
“老爷令奴婢送你回去!”
“客人还未走呢,本世子怎可以走?我知道,我父亲他就是瞧不上我,我也不稀罕,你们也全都滚,立马给我消逝,不然本世子如今便把你们丢出府去,不,要把你们全都打死再丢出去喂狗!”
郎简之醉醺醺的倚着檐柱,语无伦回的乱叫。
“是!奴婢这便走,少爷你当心!”
“滚!”
郎简之抬脚踹了一脚,俩家丁忙屈身跑了。
今天寿宴,府中的家丁跟丫环大部分给派遣去了秋波院儿,后宅中宁静无人,郎简之坐了一会,起身想回秋波苑。
踉踉跄跄的起身,只觉的发顶上的玫红色的灯影晃的眼晕,原处转了一个圈儿,步子趔趄的沿着回廊往右走去。
似走了好久仍不到尽端,郎简之眉角一蹙,才要叫仆人,忽然见走檐下的假石山底站了一女人,幽冥的灯火下,女人背身而立,乌发若云,体态聘婷,窄窄的侧腰身不堪一掐,半垂着头,偶而轻咳一声,无限柔媚。
郎简之心神一荡,扑身过去,自后边一把搂住女人,喷着酒气道,
“娘子,你可想死本世子啦!”
女子全身一战,瞬时开始趔趄挣扎,轻声叫道,
“你是哪位?我要找大哥,我大哥在哪儿?”
“你大哥?他今天压根没有来,你是和吴太师一块来的吧,吴太师终还是不敢的罪我们家,把你送来啦!呵呵…”
郎简之兴奋的面色涨红,伸着颈子就要往女人颈子上拱,忽然头上一个布兜蒙下,便听有人叫道,
“有人非礼四小姐,打!”
“打呀!”
假石山后瞬时蹿出来六七个身影儿,对着郎简之就是一顿拳打脚踹。
郎简之给困再布兜中,二手抱着头,只觉拳头似雨点一般的落到身上,倒在地下一边趔趄挣扎一边大呼,
“我是郎少爷,郎世子!”
然却哪儿有人肯听,避着脑袋要害,把地下的人一顿爆打。
年玉娘躲在假石山后,一张俏脸煞白,长长的嘘了口气儿,周围看了瞧,急步往秋波苑走。
一炷香后,年玉娘回了大堂,悄无音息的又回至配殿,坐在金树身后,对着转脸看过来的凌菲微一点头。
凌菲自顾倒了酒,对身旁的人笑说,
“曾大人,请!”
那忽然给凌菲敬酒的一个七品官吏还来不及笑,便见一家丁慌慌乱张的跑进,大声呼道,
“王上,不好啦!”
觥筹交叠的大堂瞬时静下,安庆王正同左丞谈笑,本即因郎简之出丑的事儿心头郁闷,此刻听言面色一沉,怒斥,
“啥不好!当着客人胡诌啥,究竟发生了啥事儿?”
那家丁跪在地下,全身一抖,惊诧的道,
“回、回王爷,少爷在后宅给人打啦!”
“啥!”
安庆王妃腾的站立起,面色一白,担心的道,
“在哪儿?如今怎样,快带我去!”
“是,奴婢这便带亲王妃过去!”
安庆王爷面色尚算镇静,对着诸人道,
“实在抱歉,府中,出了点事儿,孤王去去便回!”
讲完,步子慌急的往门边走去。
安庆王爷一走,大堂中瞬时陷入喧哗,诸人众说纷纭,
“听见没,郎世子给人打啦!”
“咋会发生这类事儿,还是在郎府中。”
“郎世子平常作恶多端,这是存心的呀!”
“嘘,不可乱言,当心隔墙有耳。”
“是、是,本公今天吃多了,讲的醉话,醉话……”
凌菲面色不变,把才倒满的酒觥仰头一饮而尽,畅快畅漓!
安庆王爷跟亲亲王妃自然没有再一回来,听闻也没找寻到殴打郎世子的凶手,诸人识趣齐刷刷起身告辞,一场寿宴,草草收场。
凌菲心头开心,回去路上,一路搂着年玉娘嘻嘻直笑,
“佳人,你真真是太棒了,今天这事儿记你一巨功!”
年玉娘面色依然没有缓过来,心有余悸的道,
“适才真真是吓死我了,你不知道,郎简之扑上来时,我全都吓的险些讲不出话来!”
“恩恩,宝贝你真勇敢,来亲一口!”
“菲菲,你不要胡闹!”
年玉娘红着脸推她,又怕她吃了酒身底下不稳,不敢使劲儿,一张俏脸比凌菲还红。
“见酒就吃,一吃就醉,回去自然有人拾掇她!”
车外传来冷嘲热讽的一声音。
凌菲一把揭开纱帘,怒斥,
“谁敢拾掇公子!”
赶车的郑峰嘻嘻笑说,
“谁敢拾掇你呀,公子你听岔啦!”
凌菲为给郎简之灌酒,自个儿的确也吃的多了些许,头昏脑胀,给外边的凉风一吹,才觉的舒坦一些,倚着车框,望着乌黑冰寂的花街,寻思到前一生的繁华,有某种梦境中不是身是客的倥偬。
忽然记起一事儿,忙敛了心神道,
“二妮,今天派遣去安庆王府的那几人可不可靠?”
郑峰唻嘴一笑,
“公子安心就是!”
凌菲点了下头,从上一回她令二妮去查郎简之,不到两天,他便把二人全部的底细,乃至些许陈年烂谷子的破事儿都查的清清晰楚开始,凌菲便知道,郑峰决对不是外表瞧上去那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