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邱就是拍个热闹,冬捕哪会那么容易,你们来前儿,我们光下网就下了三个钟头,今天网小,搁以往,起网至少也要起两个点,拉转盘起网的马每回冬捕都得累瘦一圈。”老渔夫健谈,跟甄珍说起冬捕的一些常识。
“大爷,冬捕捞上来的鱼都怎么处理的?”甄珍又想进货了。
老渔夫目光突然顿了一下,指向前方鱼网处,哈哈笑出声,“我们的鱼卖哪等会再告诉你,有条胖鱼需要赶紧处理一下。”
甄珍顺着他手指方向一看,胖鱼宝库屁股朝上,脸朝下,小胳膊、小短腿乱扑腾,正跟鱼网亲密接触呢。
某个小孩翻船了!
小孩小嘴距离他眼中的大金子还差零点五厘米时,主动停下,想起姐姐说过,见着东西就往嘴里放的都是小傻子,他才不是小傻子呢,嗯,金子不能咬。
晚了!天气冷,小朋友们的民族服装里面都套着厚厚的棉袄棉裤,每个都是小胖熊,膝盖打弯都费劲,蹲着的小孩没有维持好平衡,一个趔趄零点五厘米没了……跟眼中的“大金子”打了个啵,幸亏嘴已经闭上,要不还得牺牲掉半颗牙。
这会也没好多少,小嘴粘在“大金子”上怎么都扯不下来了,“呜呜呜……”好疼,这个东西是魔鬼,想要吃我。
零下二十多度的大铁疙瘩,亲上去,能放过你才怪。
甄珍赶紧跑上前,看小孩小嘴粘在重力锤上疼得要掉金豆子,又好气又好笑,“先忍忍,眼泪要留下来,你整张脸都要粘在上面,我得拿铁锨把你脸铲下来,那你就真要变成鱿鱼脸了。”
小孩厉害,生生又把眼泪憋回去了。
还是老渔夫有经验,拉转盘的马累了要吃盐,他兜里有盐粒,碾成细面,撒在宝库小嘴旁边,一点点把他的小嘴从坠鱼网的重锤上揭下来。
宝库嫩嫩的小嘴还是破了皮,又沾了盐,滋味太**,没控制住,搂着姐姐的脖子直掉眼泪,边打哭嗝边告诉姐姐他为什么这样了,“我想给姐姐捡个大金子,给姐姐打金耳环嗝……金项链,大金瘤子,大金镯子嗝……青青,子琪,思密达大娘,朴婶婶,赵姨和燕姐姐全都有。”嘴破了,也没耽误他讲话,捡金子要惠及所有他认识的女姓。
“你要是想打,这个倒也能打,手链子,脚链子,长一点,拖地那种,带着出门老威风了。”老渔夫笑得要抽过去,这小孩太招笑了。
您老真幽默。
光顾着安抚弟弟,甄珍突然发现小猫怎么也没了。
因为要补镜头,鱼网还没整理,堆叠在一起,正好把小猫的身影挡住了,甄珍在鱼网后面找到正美滋滋用尾巴钓鱼的小猫。
止住眼泪的宝库看到猫兄弟一脸崇拜,“咕嘟,你好厉害!”
咕嘟听到赞美,忘了正钓鱼呢,得意地要甩尾巴,欸?怎么甩不动?
“你走两步,没事你走两步。”甄珍被这两小只搞得彻底没脾气。
气温低,凿开的冰洞很快又结上一层冰,被某只傻猫充当鱼钩的尾巴尖已经冻在冰层中……
“喵喵喵!”快来救我!
湖上面积大,大家分散活动,并没有发现“杏花巷傻帽兄弟”出的事故。
等看完回放镜头的老邱想单独找宝库拍几张脸部特写时,发现小孩小嘴涂了一圈紫药水,人中那涂得尤其深。
这哪还是俄罗斯族小孩,这是中了毒的俄罗斯小孩。
“咋整的,宝库?一会不见,你咋变成太君了?”
小孩已经在小镜子里欣赏完自己的美颜了,咧着紫色小嘴对老邱重复赫哲族老爷爷的话,“差异就是美。”
就是这么得不普通,就是这么得自信!
幸亏发现及时,再冻上一会估计要截肢的咕嘟,尾巴尖被冻肿了,被甄珍涂了一层厚厚的防冻膏,又缠了好几圈绷带,看起来像是顶了一朵棉花糖在行动。
站在宝库身旁,喵喵两声附和,美!
好样的,宝库因为太财迷,把拍特写镜头的机会拱手让给了另一个小胖墩。
拍完了捕鱼的镜头,还要拍炖鱼的场景,摄制组从湖面转战到一处江边的农家大院。
长白山丘陵从北往南一直延伸到连市的海滨,鸭绿江两侧被高度不一的山岭所夹。这处农家就承包了附近好几个山头,种桃树,冬天桃树只剩枝杈,甄珍能想象到,等桃花盛开的五月再来,赏桃花、看江景、吃大鱼,会有多享受。
桃花暂时看不上,但大鱼已经炖上了,冬天天短,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落到最高的那座大山后面,西边的天空布满淡紫色的霞光。
农家院里的一棵大梨树下,现起的炉灶,支起一口超大铁锅,燃烧的桃枝劈啪作响,天气冷,锅里蒸腾出一朵朵小型蘑菇云,炖鱼的香味随之喷涌而出。
炉灶旁是嗷嗷待哺的摄制组和家属,中午大家在车上对付了点面包、饼干,这会别说小朋友,连大人都馋得口水直流。
“大家先忍忍,拍完了咱在开动。”老邱咽了口唾沫,让大家稍稍忍耐。
掌勺的是这家胖胖的大婶,一张团团笑脸很上镜。挥锅铲的动作有大将风范,是跟江鱼、湖鱼打了一辈子交道才练就出的那种利落的大将风。
鱼汤好了先摆拍,小朋友们穿着五颜六色的民族服装,围坐一桌,小脑袋埋在大碗里,一大口奶白的鱼汤下肚,一个个笑眯了眼。
敬业的宝库也笑,仔细一看比哭还难看,嘴疼,喝不了热的。
“好,今天就到这里。”老邱喊停。
除了俄罗斯族小朋友出状况,今天拍摄一切顺利,收拾好器械,招呼大家吃饭。
胖婶家是五间敞亮的大瓦房,卧室的炕上和地下,摆了两桌,大碗的炖鱼,煎鱼干,炸鱼块,主食是萝卜丝猪油渣大包子。
大家都饿了,忙着往嘴里塞东西,顾不上说话。甄珍给宝库盛了一碗小米粥放凉,又把包子掰碎,伺候嘴疼的小孩把晚饭吃了。
见咕嘟尾巴顶了个棉花糖,鱼汤喝得呼呼快,小孩好气,是不是兄弟啦?你怎么能吃得这么快乐。
忙乎完小的,甄珍才吃自己的。大婶今天大柴锅里炖的是胖头鱼炖豆腐,二十来斤的胖头鱼一共顿了四条,只加了一点黄豆酱提鲜,吃的就是这样的鲜度跟爽度。
这才是真正的铁锅炖大鱼,这才是第一口的新鲜。大婶的鱼是她来到后世吃过的除了小猫的鱼之外,最美味的。
鱼肉美味的原因跟早年的西湖醋鱼类似,鱼肉新鲜,客人点餐后从西湖里取一斤重的草鱼直接烫熟、浇汁,鱼肉现杀、现浇汁,连厨房和餐桌的距离都算在内,中餐要讲究起来,不能多一分也不能少一秒。
参与拍摄的小朋友跟宝库年龄相差不大,家长们也都很年轻,没比甄珍大几岁,平时上班忙,带孩子来户外拍摄,相当于给自己也放了个假,饭吃美了,大家精神放松,聊兴也浓,很快熟识起来。
得知甄珍是开饭馆的,都帮忙打听怎么能买到丰湖冬捕的鱼。
“为了我们的口福,一定得帮甄珍把鱼买到,来趟这里不方便,以后想吃了就上甄珍那吃去。”周明宣的妈妈笑着说。
连老邱也参与进来,“丰湖太大,个人承包不了,它有个管理区,是水利局下属单位,我们联系拍摄都是跟本地的水利局联系的。”
胖婶点头,“别看我们离得近,想买水库的鱼,一点不便宜,反正鱼捞完都被车拉走不知道卖哪去了,估计都优先供应我们市里了。”
鱼能买到最好,甄珍最看中的不是这里的鱼,来时在车上见过,附近有很多小河塘,周围环境好,塘水应该跟鸭绿江和丰湖的水质一样好,如果承包这里的鱼塘来养鱼的话,品质不会比丰湖的鱼差。
鱼丸厂以后要上马鱼豆腐、鱼饼等产品,淡水鱼质量很难把控,如果厂里能控制好上游鱼肉的供给,等将来做大,可以走上出口这条路。
甄珍开口问胖婶:“婶,江边的鱼塘对外面人开放承包吗?”
胖婶猜出她的打算,立即摇头阻止,“小甄你不了解情况,我们这的鱼塘你最好少碰。”
难道还有村霸强行霸占集体资源?众人停了相互之间的交谈,想听胖婶讲讲缘由。
“就说我家前面这条江,搁早前儿我年轻那会,中午做饭家里要是没菜,我哥直接拿着肋刀去江里扎鳝鱼,那时候的江鳝又多又大,一扎一个准,现在你再看,江里哪还有大鱼。
说远了,小甄,我为啥不让你承包呢,丰湖是早年截的水,又有大坝挡着,鱼你们可以放心吃,小塘子循环不行,得依赖江水。有人缺了大德,在上游十里外的江边建了个化工厂,污水直接就往江里排,厂子开产没几天,江鱼就死了一大片,白花花的在江面飘啊,看得我们心疼死了,现在谁家都不敢往江里放鸭子,也没人敢承包鱼塘,跟他们挨着的几家鱼塘的鱼都被霍霍了,听说正在打官司。”
大伙听了直皱眉,“就没人管管他们?”
胖婶大儿子哼了一声,气得脸都红了,“厂子是镇长小舅子开的,镇长还有亲戚是市里大领导,化工厂能交税,不能说关门就关门。水利局倒是来查了几回,江是流动的,水质样本看不出什么来,厂里死不承认,咬定他们排放的废水不超标,最后全都不了了之。自从这家倒霉厂子开了之后,江里连鳝鱼都找不到了。”
又是一例县官不如现管,丰湖所在的丰凯镇偏僻,镇长看来就是这里的土皇帝。
这么美的大江,就这么让缺德化工厂霍霍了,大家听后全都气得不行,除了老邱和他手下几个小伙子,几个孩子家长在事业单位上班的多,也有做生意的,想管但有劲使不出来。
“邱主任,你官最大,你说怎么办,我们给你打下手,不行我们回去就给省水利厅还有环保的写信。”锡伯族小朋友丁浩的妈妈开口道。
老邱摇头,“咱们跟人家是两个市,我手没法伸那么长,环保这块现在执法力度特别弱,慢慢来,我回去想想办法。”
只能先这样,本来吃了大鱼挺开心,被杀千刀的化工厂给气到了。明天还要拍杀年猪的场景,大家吃好了饭,跟胖婶一家子道别,回镇上一家私人开的小宾馆休息。
小镇不大,只有一条八米宽的主干道,街两旁的楼房最高不超过三层,其余大部分都是平房和瓦房,冬天天冷,大街上几乎看不见行人,还不到八点,有些人家甚至灯都灭了。但奇怪的是,狗吠声却此起彼伏,听起来像是在暗暗排斥他们这一车外人出现。
大客车又往前开了四百米,到达他们夜宿的目的地,镇上的新龙宾馆,当看到宾馆前小广场聚集的人群时,车上的大人小孩都惊呆了,人原来都搁这呢,一百多号人把小广场都挤满了。
确切的说,人群是两伙,中间隔了一臂距离的楚河汉界,站在最前面的人拿在手里的家伙被车灯一照,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这次带孩子出来的多是妈妈,车上男少女多,好多家长见此情景,第一反应是搂紧孩子。
老邱眉头紧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打群架都能碰上。看年龄,这还不是社会无业小青年之间的互殴,人群里有些人年龄偏大,看着像是两个家族在对峙。
车外一触即发的局面被大客车的车灯一晃,被按下静止键。
小镇不大,消息传得很快,两伙带头人猛然想起来,有个摄制组今天在丰湖拍宣传片,一看车牌果然是省城的车。妈的,事情都赶一块了。
穿黑色棉袄的带头人对穿草绿色大棉袄的带头人抬了抬下巴,“家丑不可外扬,让那个女律师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今天这事就到此为止,刘老大你想打官司,我奉陪到底。”
刘老大往地下啐了口唾沫,“妈的,张老四你算盘倒是打得啪啪响,东西给了你我拿什么打官司?想要没门,咱们法庭上见。”
老邱猜对了,对峙的确实是当地两个家族,跟他们今晚听胖婶爆料的黑幕有关,穿黑色棉袄的张老四就是镇长的小舅子,化工厂的老板。
穿绿军大衣的是镇上的刘家老大,刘家是镇上的大族,定居本地两百年,镇上一半人都姓刘,所以有底气跟镇长对着干。争执的焦点就是那几个鱼塘,鱼塘是刘家人承包的,因为张老四化工厂排污,马上要出塘的鱼全死了,损失将近八万块钱。
九六年,八万块钱是什么概念,刘家要是这么算了,除非改姓。
小朋友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人们紧张,他们的大眼睛则满是好奇。“
他们在玩你瞅啥吗?”有个脆脆的小奶音打破了车里的沉默。
说话的当然是战斗英雄甄宝库小朋友。一见打架就兴奋,可把甄珍愁死了。
摄像小孙不解问道:“主任,怎么连个主持公道的公安都没有?”
“这一看就是当地人的纠纷,公安都是他们自己人,主持哪门子公道?”
“领导咱把录像机打开,一会他们真要打起来,咱们都给录下来,有谁受伤也好当个证据。”小孙建议。
“你是不是傻?打群架这种纠纷最难判,再说要是发现咱们录像,兴许这两伙人矛头转向咱们,再把咱车砸了,吓着孩子怎么办?嗯……要录也得偷偷录。”
小孙:不待说话这么大喘气的领导。
甄珍指着被绿大衣那群人保护在中间的一个梳低马尾辫的女人,问:“邱主任,穿白棉袄的女的你认不认识?”
连甄珍都面熟的人,老邱当然认识,“这不是咱们省城大名人曲海燕吗?”
车上的其他人也认出来,曲海燕之所以有名,是因为去年代理了车辆厂工人维权的集体诉讼案,为工人追回来应得的失业补偿出了名,有段时间报纸、新闻没少报道,对省城的破产企业领导来说,她是令人头疼的女魔头,对下岗工人来说她是个大英雄。
英雄有难不能不帮,车上人全都着急起来。
车下的曲海燕也心急如焚,从业这么多年,这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明火执仗的武力威胁,好不容易从化工厂弄出来点他们排污的间接证据,要是被抢走,这件案子就输定了。
两方人早不耐烦互相喊话试探,站在张老四身后的堂弟亮出手里的撬棍,“四哥,扯那些没用的干吗?直接上手抢啊。”
年轻人哪管什么外地来的大客车,这声喊话仿佛一声信号,人群立即暴起。当然像互飙你瞅啥一样,家伙都是亮出来吓人的,上的也不是撬棍,搬砖,上的是手。
两伙人撕扯在一起搅成一锅粥,场面那叫一个乱啊。
老邱的摄像机早就架起来了,见好几个人朝曲海燕去了,曲海燕听到他们鸣笛,想要越过人群往客车这边跑。
老邱立即做了决定,“明天不录了,接上人我们连夜回省城。”就算不救人,他们今天也被迫搅合进这件破事里,在这呆一晚提心吊胆的,也睡不好,杀年猪哪都能拍,不是非要在这里拍。
接上人就跑,但前提人得上得了车才行,曲海燕离车还有十来米距离,被一堆人围追堵截。
车上女人、小孩不算,留下司机,男的全都准备下车救人。
小朋友们有的害怕,有的兴奋,宝库跟咕嘟大眼睛滋啦冒火,一看就是不安分的,见他身后的丁浩把中午没吃完的煮鸡蛋都拿出来了,宝库拉开自己的小书包,找出他的武器,嘎拉哈。
“姐姐,打他们。”
姐弟俩出门,甄珍带了药包和吃的,弟弟把自己的玩具都随身带着,要不是太麻烦,连寻宝仪和唢呐都要一起带出来。
因为赫哲族的杀生鱼,塔拉哈,宝库最近对羊拐子,嘎拉哈,特别感兴趣,家里能找到的全被他装在包里。
原本后悔没带把刀出来的甄珍见到羊拐子眼前一亮,她家小孩确实是个宝库,要啥有啥,这东西太有用了。
嘎拉哈是用羊的膝盖骨磨的,一副四个,玩法多样复杂,很适合锻炼手部的敏捷力,在甄珍的上一世,小女孩们都把嘎拉哈当成宝贵的财富,甄珍磨了很多副,想要送给小姑娘们玩。
宝库包里装了十几个,甄珍对老邱喊,“他们有武器,你们下去太危险,让我试试看。”
曲海燕边往客车的方向跑,边躲避拉扯他的人,原本有个人已经马上要拽住她的头发,结果跨出一步没站稳,突然摔倒了。
这一摔只是一个开始,周围接二连三哐哐哐又摔倒好几个,没空想到底为什么,曲海燕发现周围终于留下点空隙,能够发力继续跑。
车上人都沸腾了,做厨师的人这手劲就是巧,瞧瞧,真是弹无虚发。
低温下,广场的地砖冻得硬邦邦,嘎拉哈被甄珍磨得滑溜溜,一扔一个准,专往拖拽曲海燕的人的脚下扔,踩在滑溜溜的骨头上,地砖还带点冰霜,不滑倒才怪呢。
曲海霞在甄珍的干扰下,顺利跑到车前三米远,老邱已经把客车的大门打开了,甄珍手里的嘎拉哈也扔光了。
突然斜后方跑过来一个人,一个钝刀把曲海燕的被撕扯开的羽绒服割裂了。
“啊!”车上胆小的女人吓得惊叫出声。
鸭毛飞扬中,男人们跑下车,把曲海燕扶了上来。客车早已启动,不用转弯从北面直接出镇。从后窗观察,暂时没有车跟上来。
万幸,刚刚那一刀只割裂了羽绒服,没有伤到曲海燕,大家虽然惊魂未定,成功救回了人,精神很振奋。
找了件车里的军大衣给曲海燕披上,纷纷关心道:“曲律师,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曲海燕摇头,面带歉意,“不好意思连累你们了,我实在没别的办法,唯一的希望就是坐上你们的车逃离现场,害你们担心,小朋友是不是都吓着了?
你们放心,刘家人肯定会帮忙拖住张家人,出了镇他们就不会追上来,何况证据都让他们抢了,更不会来追我。”女律师捋了捋乱发,低叹一声。
刚刚脱离险情,案子的事曲海燕没说太多,只说,今天用了点计谋录下了张老板亲口承认往江水排放重金属汞和铅的对话。结果,不等出镇被发现,晚上打群架之前,她已经被围堵在镇宾馆一下午了。
老邱拱手,“曲律师,我们也听闻了这件事,想着要帮忙,却没有你这样的行动力。”
丁浩妈妈还是心有余悸,问道:“这样危险的情况你经常碰到吗?你家人是不是都担心死了。”
曲海燕年龄不到四十,结婚晚,女儿才上小学三年级,有位孩子妈妈给贡献了一根皮筋,她把头发重新扎上,扯起嘴角,“我家人最长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海燕,你可长点心吧。”
大家都笑了。
历险过后,剩下的全是疲惫,脆弱的时候,想跟救她的人说说心里话,曲海燕垂眸道:“有时候我也想放弃,法律有太多漏洞,执法有太多不规范,有太多的人在知法犯法,可不相信法律我们还能相信什么呢?咬咬牙,就接着干,可惜,大部分时候就像今天这样,做了无用功,差点没命,证据还没保住。”
“什么证据?”小孙问。
“三洋录音设备里的一盘小磁带。”曲海燕答道。
有个小孩伸出肉手,手心是个四四方方的小巧录音带,“是这个吗?”
曲海燕霍地一下站起来,“小朋友怎么在你这?我明明放在被砍坏了的羽绒服里侧的兜里。”
宝库指了指怀里小黑猫尾巴上的棉花糖,“咕嘟钓回来的。”
五分钟前。
曲海燕被砍那一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鸭毛乱飞,连砍她的人都没看见,她衣兜内侧的磁带跟砍刀发生碰撞,往客车这边飞了出去。
只有小猫火眼金睛发现飞来的东西,蹭到开启的车窗边,尾巴上厚厚的绷带早就扯松了,棉花糖变成塌陷的花盆底,最适合接东西,小猫尾巴一甩,接了个正着。
咕嘟神气活现顶了顶大尾巴,宝库咧开破了皮的小嘴。
千篇一律就没意思了,我们是不一样的海尔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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