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直被秦墨池突然间闹出来的偷窃计划闹得焦头烂额,赵家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小生意人,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他是要受处分的。办公桌对面的男人好整以暇的看他的热闹,表情微带不屑,“还不如让我把他吃了算了。一了百了,省得麻烦。”曲直听他这么说,气不打一处来,“你要是敢在老子地头上犯罪,就等着老子把你送进妖怪监狱关个三五百年吧!”男人笑了起来,“哦,哦,曲队长好气魄。”他长着一张漂亮的面孔,剑眉星目,微笑起来的时候有种神采飞扬的感觉,对于曲直的威胁完全不屑一顾,“三五百年?正好闭关,提高提高自己的水平,免得有事没事就被人威胁。”曲直被他气得没办法,摆摆手,“这事儿你不能袖手旁观。”男人似乎存心要逗他着急,懒洋洋地反问一句,“为何?”“为何?”曲直两道浓眉果然立了起来,“荣辛你好意思跟我说为何?你真以为你那点儿小心思我不知道?要是当初在高速公路上,要是李野渡没拦住你,你会怎么做你真当我不知道吗?”“你说那个啊,”荣辛又笑,轻描淡写地说:“吓唬吓唬他罢了。我对阿骊的妖丹没兴趣。”曲直不屑地哼了一声。荣辛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我提的事,到底能不能答应?”曲直坐了下来,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像是有些拿不定主意。荣辛微微挑眉,“你们也不是没有妖族同事,那小豹子不就是先例?再多我一个怎么就不行了?要论修为,那小豹子还不如我呢。”“论修为他是不如你,”曲直反驳他说:“但他骨子里是个人类,沟通起来完全没障碍,而且他也不会天天跟我闹腾要吃掉某某某!”荣辛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我也可以做到啊。”“你?”曲直轻嗤,片刻之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微微蹙眉,“荣辛,你也看到了,我手里麻烦事一大堆,你就别跟我打哑谜了,咱们直奔主题吧。你到底想干什么?”荣辛沉默了一霎,脸上的表情显得正经了许多,“我不会为难阿骊的孩子。”曲直等着他后面的话,“然后呢?”荣辛叹了口气,“我会遵守你们的纪律,不会乱来。”曲直想拒绝,但一想到眼下的一堆麻烦,又有点儿犹豫,“你让我想想。”“行。”荣辛干脆地站起身,“那就麻烦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曲直点点头,目送他转身走出办公室,着实有些为难起来。荣辛是目前临海范围内的妖族当中能力最强的一个,当然也是最刁钻古怪、不好控制的一个。任何领导都不会喜欢这样的手下,真要惹恼了他,只怕眨眨眼就把自己活吞下去了。但他现在面对的敌人又太强大,确实需要强有力的组员……曲直坐在办公室里抽完了半包烟,拿起手机给荣辛打电话,“如果你能先跟小秦谈谈,我想我会比较容易做出决定。”荣辛沉默了一霎,一言不发地挂断了电话。那坤早起发现李野渡这混小子竟然真的收拾行李搬走了,气了个半死。正想着要不要找上门去把这混小子揍一顿,就见他挂着一对黑眼圈又回来了。那坤在餐桌边一坐,也不理他,自顾自地盛了早饭来吃。李野渡腆着脸凑过来,多拿了一个碗,很自觉的给自己也盛了一碗粥,“今天是小米粥啊,小米粥好,养胃。”那坤被他厚颜无耻的行为气得吃不下去了,砰地一声把碗筷扔在了桌面上,“你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干什么?”李野渡笑嘻嘻地举起粥碗给他看,“陪你吃早饭呀,师兄。”那坤磨磨牙,吃饭时候生气不好,但好想揍他怎么办?“你回来到底是有什么事?”那坤气得不行,“有话直说,别跟我鬼扯!”李野渡赶紧咽下嘴里的粥,抹抹嘴,一本正经地问道,“二师兄,你知道有什么兵器是透明的么?”那坤愣了一下,“透明?”李野渡点点头,“自己能看见,别人看不见。”那坤奇怪地看着他,“怎么想起问这个?”李野渡忙着往嘴里塞包子,哼哼唧唧的也不知回答了些啥。那坤想了想说:“小时候听宫里的老人讲故事,说南朝有一位大将军,名叫呼延贺,人称无影将军,传说他有一把皇帝赏赐的无影神刀,可以杀人于无形。这个大概就是你说的透明兵器吧?”李野渡琢磨了一下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会是真的吗?”那坤对他的问题不以为然,“都说了是故事。”李野渡慢慢的拿筷子划拉碗里的米粒,“那有什么兵器是依靠修士的真元来操控的?”“真元啊,”那坤眨眨眼,“那就多了。比如高阶修士温养在内府的元神法器,都是依靠修士的真元来操控。”“低阶修士也能用的呢?”李野渡觉得那坤的回答似乎跟他想问的问题并不搭边,不由得有些失望,“比如普通修士或者妖修。”他生怕那坤会猜到什么,最后这句话特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没听说过。”那坤干脆地说:“你说的那种兵器已经通灵了吧?能靠修士的元神操控,还会自己隐形。这样的兵器一般修士的修为哪能驾驭得了?”李野渡沮丧了一会儿,突然间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秦墨池虽然只是半妖,但他炼化吸收了阿骊大半的妖力,阿骊可是大妖,修为非一般的妖族可比。李野渡不死心地问道:“那你知道有什么通灵又会隐形的兵器?”“这范围说大也大,说小也小,”那坤沉思片刻,“要说通灵的兵器,首先就是道家七宫,那七件上古神兵了。至于你说的隐身功能,那谁也没见过,不好说。”李野渡顿时泄气。他拐了好大的弯子,到底还是没能找到答案,“最后一个问题,师兄你知道有什么比较厉害的弩吗?”那坤想都不想地说:“天玑弩。七宫之一。”李野渡双眼一亮,“什么样?”“不知道。”那坤答得极干脆,“神兵,千百年都没出现过了,长什么样谁知道?搞不好就是在口口相传中被人为美化了。”“这也有可能。”李野渡琢磨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不死心,“二师兄,传说里面都怎么描述天玑弩的?”那坤露出怀疑的神色,“你问这个干吗?”“好奇。”李野渡不打算跟任何人说起秦墨池的保命家伙,尤其是那坤,他现在说不定还没打消要让他离开临海市的想法,“天枢弓居然都现世了,天玑弩说不定也会受影响,互相之间有感应什么的。”那坤对这种异想天开的说法嗤之以鼻,“怎么吸引?血缘吸引?七兄弟吗?”“我就是随口问问,”李野渡说:“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只知道通灵的兵器被激活之后,都会自己认主。”那坤说:“并且会随着主人的修为和战斗习惯在外形、功能上做出相应的调整。当然,这都是传说。你听听就行了,别当真。”李野渡点点头,“你还知道有别的什么比较有特色的弩吗?”那坤还没吃两口饭,被他揪住问了一堆问题,彻底烦了,“要么吃饭,要么滚。”李野渡从他这里没有掏到什么特别有用的消息,蹭了一顿早饭,摇着尾巴跑回去找他的心上人了。那坤恨铁不成钢,心塞地放弃了吃了一半儿的早饭,开始打腹稿要怎么跟师父告状,好把这个不听话的小崽子痛痛快快地扔回山里去,最好关个几百年不让出来。同一时间,“特事科”行动组的组长办公室,曲直哆嗦着手指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夏知飞坐在旁边的窗台上,也是一脸头疼的表情。秦墨池恳切地看着他的直系领导,“事情大致就是这个样子。天青虽然是妖,但赵青是货真价实的人类,这种人类和妖族搅和到一起的案子,是归你们……是归咱们管吧?”“就算归咱们管,”曲直纠结地看着他,“你也不能要求大家配合你去偷东西,对吧?赵家可不是在早点市场摆摊卖水煎包子的,像那种大家族,关系网盘根错节,亲戚、朋友、上家、下家……咱们得罪不起啊。”“不能跟他们谈谈?”秦墨池知道这事儿是必须要在曲直这里过明路的,否则他只有天青这么一个盟友,靠不靠谱先不说,等回头拿到东西了,铁定会被幕后大老板灭口的,“比如说只是做个样子,配合一下咱们的行动,只要引出那个幕后的坏蛋就行,又不是真的贪图他们家的传家宝。”“你说的简单,”曲直头疼的不行,“赵家的传家宝,那是能随随便便就拿出来给咱们当道具玩的吗?”“反正不管他们配不配合,都有人在打那东西的主意。”秦墨池也有点儿着急,“要是不跟咱们配合,搞不好就真被人偷走了。反正赵青、天青都被人家控制着呢。至于我,我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蓄电池,没有我还有别的妖修。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们家这传家宝可是已经被贼给惦记上了。”夏知飞咳嗽了两声,“曲哥,我觉得小墨说的也有理。不管赵家是不是能跟咱们配合,他们家东西现在都挺危险的。”曲直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他头疼的只是要去跟赵家联系——像赵家这样的人家,随便打个报告不一定就能联系上,联系上了不一定就能说得通,总之各种麻烦。曲直头疼的把他们都撵出去,临出门的时候又警告秦墨池,“以后不许自作主张的答应这种破事儿!你站在那帮妖怪面前,代表的可是‘特事科’,违反纪律你知道不?!”说到这里想起秦墨池还只是个预备役,便打发夏知飞把他带去会议室,好好看看挂在墙上的纪律条例,最好能抄下来,一条一条都背会。夏知飞提醒曲直,“曲哥,你可以跟上面谈谈,就说小墨是咱们安排过去的卧底,为了套出幕后的犯罪分子,特意跟犯罪分子接上头的。”秦墨池在心里给夏知飞翘了一根大拇指,到底是亲哥,这建议多给力!曲直气得要笑,抬脚在夏知飞屁|股上踹了一脚,“都滚!老子还用你教!”夏知飞连忙躲开,笑嘻嘻的拉着秦墨池去学纪律。李野渡临出门的时候被核桃拦住了,核桃好久没见秦墨池了,见他自己回来本来就不大高兴,结果他还不打算带着它一起走,立刻就不干了,抓着他的裤腿倒地撒泼,汪汪汪的叫个不停。李野渡拿这蠢狗没办法,只好牵着它一起回去。秦墨池一早开车去了“特事科”,李野渡是坐车回来的,现在问题就来了,公交车地铁核桃是上不去,打车的话,人家一看他牵这么大一条狗,压根没有司机肯停车。李野渡没办法,只好带着蠢狗步行回去。一人一狗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星海大厦,李野渡正想带着它绕到大厦后面去坐那个人比较少的电梯,就见核桃冲着他身后的方向眼冒凶光的呜呜叫了起来。其实在它发飙之前,李野渡已经察觉了一丝妖气。但临海是大城市,人多,妖自然也多。那些拿到“落户证”的妖族也是可以像普通的人类居民一样出门逛街的,因此也没太在意。但这会儿看见核桃的反应,李野渡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大意了。李野渡拽紧了核桃的牵引绳,慢慢绕过了花坛,一个穿戴考究的男人正靠着一辆花哨的跑车打电话。听到核桃的叫声,他把墨镜往上推了推,架在发顶上,露出了一张带点儿邪气的漂亮面孔。“是你?”李野渡微微皱眉,不客气地问道:“你来干什么?”荣辛满不在乎地看着他,“我为什么不能来?”李野渡扫了一眼他手中的手机,“你找秦墨池?”荣辛没搭理他。李野渡冷冷说道:“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劝你还是先想想你好不容易在这里搭起来的窝。还有你的‘落户证’,拿到不容易吧?”荣辛对他的冷嘲热讽并不在意,“我是来找秦墨池,不过并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李野渡反问他,“那你什么意思?”“你是他爹吗?”荣辛斜了他一眼,“怎么管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