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语心里一激灵,忙往后退了一步:“怎么了?”
岳临蹙了蹙眉,缓缓越过她走到窗边,看着上面的鞋印淡淡道:“这里之前没有这种东西。”
“……什么啊,”陶语干笑一声,走到他身边后才故作疑惑,“谁踩过这里吗,怎么会有个鞋印?”
岳临盯着看了片刻,无所谓道:“不知道。”
见他没有太好奇,也没想到其他方面去,陶语松了口气,讪讪道:“可能是之前佣人打扫时不小心弄上的,不管这些了,咱们先回去。”
“嗯。”岳临又看了鞋印一眼,接着朝陶语伸出手。
陶语心里正慌,这会儿看他愿意走了,想也不想的牵了上去,岳临整个人都一僵,接着耳朵泛红的牵着她往外走去。
在门口已经等得心急的管家,正要推门进去催一下时,就看到两个人牵着手出来了,他眼睛一亮,接着想到可怜的二少爷,默默在心里叹了声气。
陶语心不在焉的跟着岳临往外走,经过大厅时,她感觉到来自楼上的死亡凝视,她下意识的抬头,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岳临这会儿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余光瞟到她抬头时,也跟着抬头看了过去,只是她看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在看什么?”
“嗯?没什么,随便看看而已。”陶语一凛,忙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不敢再胡乱看了。
岳临看她一眼,又很快别过脸去,仿佛很怕她发现自己在看她一样。等意识到自己这难得产生的情绪时,岳临嘴角勾起一个不明显的幅度,长这么大第一次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不过好像还不错。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私房菜,车子直接开进了别院里,陶语下车的瞬间,就看到了美如画的园林景色,宜人的风景里伴随着鸟叫声,无论是视觉还是听觉都给人以享受,她刚刚一直在紧绷的心总算放松了些。
“这里景致还不错。”岳临缓缓道。
陶语环顾一圈,最后笑了起来:“很漂亮啊,这种地方一看就特别贵。”
岳泽今天的事不管顺不顺利,周家人都不敢真的动他,而自己也没有任何能帮到他的地方,只能被动等着他来带她离开,所以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万一惹得岳临怀疑,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岳临听到她的话眼底泛起笑意,她三句话不离钱,仿佛事事都能用钱衡量,如果是别的女人,他肯定会觉得庸俗不堪,可说这话的人变成她,他却只觉得可爱。
真是没救了,更没救的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处处对她不同常人,还骗自己说是因为想从岳泽手里抢玩具,但丝毫没想过自己对她的感情,即便怀疑也会压下,直到今天她为自己出头,他才清楚的感受到那股悸动。
“大少爷?”陶语疑惑的看向他。
岳临猛然回神:“嗯?”
“我跟你说话呢,你在想什么?”陶语笑了起来,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岳临垂眸掩下眼中情愫:“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好奇多少钱一桌,都是些废话。”只是看到他在走神,所以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又想起那个鞋印了,所以才匆忙打断。
岳临一听她还在想这件事,眼底的笑意浓了一分:“放心,我们吃得起。”
“……那是,大少爷最有钱了。”陶语嘿嘿一笑,跟着他往前走。
岳临一边走一边给她介绍这里的特色,陶语难得见他话多的样子,不免有些惊奇,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他说了什么内容倒是没怎么听进去。
岳临起初说得还算起劲,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闭上了嘴,一双耳朵红得仿佛煮过了一样。
陶语还在疑惑:“怎么不说了?”
“……不想说,去吃饭。”岳临说完看了她一眼,抿着唇往前走去。
陶语落下他两步,看着他有些匆忙的脚步更加疑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怎么总觉得大少爷好像害羞了?一冒出这个想法,她就忍不住觉得自己疯球了,这位少爷连喜怒哀乐都很少有,更何况害羞这种高难度的情绪。
她按了按自己刚刚过度紧张的脑门,好笑的跟了上去:“大少爷,你可真厉害,对这里什么都知道。”
“何止是这里,但凡是市内所有排得上名的私房菜,我都知道。”岳临语气平淡道,可如果仔细听,还是能听出他话里的不经意的炫耀。
陶语一听顿了一下,接着有些不是滋味的恭维:“那大少爷岂不是吃过很多好吃的,看来以后在这方面还是要请教你才行。”岳临的身体注定不能去人太多的地方,之所以知道这么多私房菜,恐怕就是这个原因。
“请教有什么用,一个人一个口味,谁也说不好,”岳临说完停了一下,接着不经意道,“不过你以后如果有空,我就带你挨家去尝,你觉得呢?”
“当然好了。”陶语笑了起来。
岳临的唇角也动了动,同时加快了脚步,管家含笑在他们身后跟了会儿,等到了目的地不远处他就停了下来,叫人单独给他上菜,好不去打扰小两口的二人世界。
包间是一个小亭子,周围设置了小桥流水的景观,加上假山的搭配,巧妙的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独立空间。
岳临此刻已经有些气息不匀了,但他看到陶语满脸好奇的四处张望后,忍下了那一点不舒服,等到凉菜开始上时,才嘱咐她:“坐下。”
“哦,好。”陶语急忙坐到他对面,半晌忍不住笑了起来。
岳临微微扬眉:“笑什么?”
“没事,只是觉得,这张桌子比起家里那个,实在是太近了。”陶语说着比划了一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家里那张长桌和现实中大佬家的那张一样,两个人坐对面吃个饭,感觉就像异地一样,哪像这里的小圆桌子,两个人之间只有一臂长。
岳临看着也是好笑,想了一下道:“那张桌子旧了。”
“嗯?”陶语不解的看着他。
岳临淡定道:“家里那张桌子,已经放在那里好多年了,太旧了,我打算换一张,你觉得这张怎么样?”他说完点了点面前的石桌。
陶语嘴角抽了抽:“……这桌子放院子里好看,但屋里还是不太合适,要是实木的感觉还行,就是怎么突然想起换桌子了?”
“早就想换了,”岳临端起杯子欣赏,刻意不去看她的眼睛,“只是之前忘记了,你现在说了,我才想起来。”
陶语懵懵的应了一声,随后道:“您要是实在想换的话,那就换了。”还是那句话,幸亏不是现实世界,否则她肯定要心疼死的。
岳临见她同意了,心情变得不错了些,正要拿筷子时,突然感觉到手心一阵颤抖,他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道:“你可以帮我去找一下服务员吗?我想要壶龙井。”
“这个茶不好喝吗?”陶语点了点桌上的茶壶,看到岳临摇头后无奈,“好,我去找服务员帮你换。”
她说完就拿着茶壶出去了,岳临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确定她走到看不到自己的地方时,立刻从口袋里拿出几颗药放入嘴里,然后强行咽了下去,吃完看着自己发颤的手心,先前一直不错的心情终于晴转阴了。
他之前也几次当着陶语的面犯病吃药,可从未像今天这样一般,那么怕她看到自己废物的模样,似乎从他确定自己的心意开始,他就彻底在陶语面前抬不起头来了。
自卑,刻到骨子里的自卑。
等陶语转了一圈回来时,他的手就没那么颤了,岳临肩膀总算不再紧绷,看着陶语失落的脸道:“没换吗?”
“我没看见服务员啊。”陶语无辜道。
岳临顿了一下,接着按了一下石桌下的呼叫器:“我刚想起来,这里有呼叫器,不用直接出去找。”
“……说好的很熟悉这里呢?”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知道,他刚刚叭叭说的那一大堆该不会是网站上抄的?
岳临抱歉一笑:“刚想起来。”
看着他脸上清晰的笑容,陶语再次愣住了,岳临从她手里将茶壶接过去,一抬头就看到她怔愣的表情:“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大少爷笑得很好看。”陶语意识到自己的失神,有些不好意思的坐下。
岳临嘴角的幅度先是消失,接着又扩大了些:“喜欢?”
“……”这个问题就有些危险了,今天刚被某个人嘬了一口,她可不敢胡乱答,于是她给岳临的回答是往他碗里夹了一块白切鸡,“替我试试毒。”
岳临扫了她一眼,把她夹过来的东西给吃了,点了点头道:“特别难吃,你不要吃了。”
……信你才有鬼,陶语斜他一眼,不客气的给自己夹了一块。
岳临含笑看她一眼,又给她挑了些别的放到碟子里,陶语见状道:“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你好好吃饭。”岳临说完话,又帮她盛了碗汤。
陶语无奈的看他一眼,知道这位少爷不是自己能劝住的,干脆埋头苦吃起来,等桌上东西减少了一大半,她终于撑得叹了声气,再看自己的碗碟里干干净净的,而岳临也没有再往那里运输食物。
她挑了挑眉,就听到岳临淡淡道:“投喂这么多天了,我当然知道你的饭量有多少,今天还不错,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看来这里的厨师做得比我好吃。”
“……大少爷最近做的也不错,就是今天胃口有点好而已。”陶语讪讪一笑,总觉得这话再聊下去就有些暧昧了。
岳临深深的看她一眼,突然沉默下来,陶语摸了摸鼻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空气里掺杂着淡淡的尴尬。
陶语正犹豫要不要说些什么打破沉默时,岳临按下了呼叫器,服务员很快就进来收拾了,陶语不用再绞尽脑汁说些什么,顿时松了口气。
趁服务员收拾的时候,她休息片刻就开口道:“大少爷,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
“不急,我有话跟你说。”岳临的手指不自觉的抚过茶杯的杯口。
陶语心里一紧,隐隐有了个预感,她勉强笑道:“有什么话回去再说,您该休息了。”
“不,我要现在说。”岳临坦然和她对视,就像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他从出生就比普通人的起点高,所受的教育也是想要就去争取,既然如今已经确定,那他能等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陶语瞬间慌了,还要故作淡定:“是吗?什么事那么重要啊。”如果看不出他的眼神意味着什么,那她也白瞎前面经历的几个世界了,只是岳临一直不是拿她当报复岳泽的武器吗,什么时候对一个武器动感情了?
岳临沉默不语,等服务员都离开后,他才缓缓道:“你打算叫我少爷到什么时候?”
……这个句式可真不是一般的耳熟呢,陶语只能装傻:“您是岳家大少爷,我当然要叫您大少爷了。”
“可是我不喜欢。”岳临不悦道。
陶语眼皮抽了一下,故作镇定道:“这哪是您喜不喜欢能决定的,我这也是礼貌起见,毕竟所有人都是这么称呼您的。”
岳临再次沉默,许久之后平静道:“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陶语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正当气氛陷入尴尬时,管家急匆匆从外面进来,看到岳临后立刻道:“大少爷,我有事要跟您说。”
他说完就看了陶语一眼,陶语这会儿正愁没办法逃走,一听到他说话立刻点了点头,识相的走了出去。
管家这才急匆匆道:“刚刚周家开宴,却找不到周英,后来周老爷子觉得不对,就叫人调出监控查看,结果看到了二少爷平时的同伴,还有一个跟二少爷极其相似的身影扛着一个麻袋离开了。”
“所以岳泽趁今天周家忙乱,混进去把周英绑走了?”岳临的声音里夹杂一丝火气,不是因为岳泽做了什么,而是因为他和陶语的谈话被打断了。
管家为难的点了点头:“目前来看是这样的……周老爷子刚刚打电话过来跟咱们要人,您看?”
“岳泽闯的祸,关岳家什么事,不必理会。”岳临垂眸。
管家犹豫的看他一眼:“可是院子里的监控拍到,二少爷从咱们休息的那间客房沿着窗户爬上了三楼,周老爷子似乎觉得这事是您和二少爷一起做的,您今日去的目的是为了给二少爷打掩护。”
岳临一怔,接着想到什么,眼神暗了下来:“岳泽什么时候从客房出去的?在我们去之前还是之后?”
“……是之后。”管家的手不自觉的恭敬起来,想帮岳泽和陶语解释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毕竟想出的理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之后,”岳临眼底一片冷凝,瞬间回忆起方才陶语在周家的反常,“我去了之后,只离开了短短一会儿,他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按照时间推算,应该是大少奶奶回房前。”管家硬着头皮道。
岳临眼底闪过一丝被愚弄的怒意:“所以她已经和岳泽见过面了。”怪不得看到鞋印后那么紧张,原来是怕他发现,也是他蠢,竟然连她那么明显的心虚都没看出来,还沉浸在自己可笑的幻觉里。
“说不定只是凑巧呢,毕竟二少爷只在房里出现短短几分钟。”管家干巴巴道。
岳临侧目冷漠道:“周家现在想怎么样?”
提起正事,管家立刻站得直了些:“周英是周家唯一的孙子,周老爷子向来宝贝的紧,现在丢了之后迁怒岳家,希望您能去给他一个说法。”
岳临讽刺的勾起唇角:“那老头子昏了头了吗?找我要说法,确定能要到?”谁不知道他和岳泽向来不合,竟然会怀疑他和岳泽一起生事,当真是愚蠢。
“话是这么说,可他到底提出来了,咱如果不去当面对峙,恐怕反而衬得咱们心虚。”管家担忧道。
岳临此刻心里不住翻搅,正是难受的时候,闻言沉默一瞬,半晌道:“去见他。”他现在还没有恢复理智,这个时候去面对陶语,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还不如先去周家发泄一下,等冷静了再找她谈。
管家一听忙点头,伸手就要去扶,岳临冷着脸避开了他的手,面无表情的往外走去。管家心里叹息一声,急忙跟了过去。
陶语已经在外面等了半天了,看到他们后忙笑着迎上去:“要走了……”
“我有事出去,待会儿叫司机送你先回家。”岳临此刻看她的笑,只会觉得虚伪,冷淡着打断了她的话。
陶语看到他不高兴的样子愣了一下,呐呐的点了点头,等她反应过来时,岳临和管家就只剩下背影了。
发生什么事了?她心里疑惑一瞬,接着想起在周家做坏事的岳泽,她下意识的想跟过去,却被保镖拦截了:“大少奶奶,我们送您回家。”
陶语皱眉看向岳临的背影,最终无奈的跟着保镖离开了。
岳临冷着脸坐上车,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管家担心的看他一眼,总觉得他这会儿去周家不仅不能把事情解决,恐怕还会激化矛盾。
“那个,大少爷,周家老爷子虽然不足为惧,但到底是场面上的人,而且今天是他寿宴,咱到时候说话多少客气些,该维持的体面还是要有的。”管家迟疑的提醒。
岳临扫了他一眼,冷声道:“你觉得他还有体面可留?”
管家顿了一下,想起今天大少爷当面让周家小姐下不来台的事,加上二少爷把周家少爷给劫走,周家老爷子的脸还真是被丢个一干二净,什么体面都不剩了。
他咳了一声:“多少还是要给他留些面子的。”
岳临冷着脸不说话,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到了周家,宾客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大厅里只剩下几个周家的人,周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看到岳临来了之后连起身都没有。
岳临也不在意,平静的走到他对面坐下:“周老爷子叫我回来可是有什么事?”
“什么事我刚才已经在电话里跟贵府管家说过了,大少爷,老头子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周老爷子压着火气道。
岳临看向他:“我怎么听不懂您的意思?”
“别跟我来这套!监控里清清楚楚的拍到岳泽从你屋里出来,你还想抵赖?!”周老爷子气得呼吸都不稳了,“我好心想和你和解,却没想到你们兄弟俩里应外合,倒是把我骗了个透,现在还请大少爷把周英送回来,否则休怪老头子不客气!”
岳临嘲讽的勾起唇角:“既然有监控,就应该知道那个时间我在做什么,我和岳泽从头到尾都没见面,老爷子说我和他里应外合,未免太不妥当了。”
“你还装!我就说大少爷怎么会和嫣然一个小姑娘计较,原来是为了择清楚自己,好让我无话可说是吗?!”周老爷子脸色阴沉下来,“如果大少爷还这么没有诚意,那我们也就没必要谈下去了。”
岳临抬眼看他:“你想怎么样?”
“我就周英这么一个孙子,谁要敢动他半分,我就和谁鱼死网破。”周老爷子阴沉道,全无之前和蔼的模样。
岳临垂下眼眸,掩饰眼中不屑:“还是那句话,我和岳泽没有任何关系,今日一切都是巧合,我来就是为了和老爷子缓和关系,虽然中间有些不愉快,但是初心是好的,老爷子爱信不信,至于周英……谁绑的他你就找谁去,这个黑锅岳家不背。”
他言下之意,竟是岳家不管岳泽生死的意思。管家心中一惊:“大少爷……”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老头子可就记住了,到时候如果不小心把二少爷碰出个意外来,你们岳家可不能再来问责。”周老爷子立刻道。
岳临嘲讽的勾起唇角:“周老爷子叫我过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刚才是被陶语和岳泽见面的事气昏了头,来的路上仔细想想,周老爷子也不是那么蠢的人,如果他不知道自己和岳泽的关系,又怎么会在周英找人杀岳泽后,堂而皇之的上门道歉。
周老爷子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他会和岳泽联手,这会儿之所以会这么说,不过是为了逼他表态,好放手去找岳泽的麻烦而已。
周老爷子一愣,随后心虚的发火:“大少爷这是什么意思?我现在是相信你的人品,所以才这么容易算了,难不成你当我是故意激你?”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周老爷子还是不用费力气了,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岳泽和我无关,和周家无关,他的事他自己会负责,您以后还是不要来麻烦我了。”岳临淡淡道。
周老爷子见他已经看出来了,索性也不掩饰了,冷笑道:“岳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周家,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自便。”岳临淡淡说完便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时微微侧目,“这件事说起来,还是令孙挑衅在先,等找到了周英,周老爷子先不要忙生意上的事,还是教教他做人的道理为好,毕竟贵府的家风……”
他的话没说完,讥讽的看了眼角落里正往这边偷看的周嫣然,周嫣然没想到被他发现了,脸上顿时火辣辣的。
岳临的话直指周家人没教养,向来好面子的周老爷子气结,但又不能把他怎么样,气得猛拍一下桌子,响声直接传到了已经出门口的岳临耳朵里,然而他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冷着脸朝外走去。
他过来把周家人讽刺一顿,本以为心情会好一点,但现在看来一点感觉都没有,反而觉得更加愤怒,只要一想到岳泽和陶语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见过面,他心里的嫉妒就不住的发酵膨胀,几乎要冲破他的身体控制他的灵魂,彻底把他变成丑陋的怪物。
管家担忧的跟在他身后,看到他脸色越来越差,急忙道:“大少爷,您慢些。”
岳临置若罔闻,丝毫没有放低速度,等到了车上时,整个人都变得无力,如果不是及时坐到座位上,恐怕已经摔倒了。
“大少爷,吃药。”管家急忙从车载保鲜柜里把药取出来,连同热水一起送到他手上。
岳临一言不发的把药吃了,半晌露出一个苦笑:“管家,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废物?”
“怎么会,大少爷独力支撑岳家产业,脑子聪慧又与人为善,是这世上最有用的人。”管家想也不想道。
岳临眼底露出一丝嘲讽:“是吗?可这一切,都比不上一个健康的身体不是吗?”
管家张了张嘴,半晌呐呐道:“大少爷,您别这么想……”
“我处处比岳泽强,唯独身体不如他,”岳临说完顿了顿,半晌冷淡道,“如果当初父亲母亲选择的是我,是不是我和岳泽的身份就调换了。”
如果当初被选择的是他,虽然后来会被放逐,但会有一副健康的身体,不用时刻都要吃药吊命苟延残喘,自由自在的过自己的生活,或许他会心有不平,去夺走岳泽的未婚妻,会毫无障碍的去追求她。
那个时候的陶语,是不是也会像此刻喜欢岳泽一样喜欢上他?
管家心里一阵一阵的难过,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知道大少爷肯定无数次思考过这个问题,但只有这一次问了出来,想来二少爷和大少奶奶的事让他很伤心。
他叹了声气:“大少爷,世事已定,何必想这些。”
“……是啊,何必去想。”岳临垂眸,他只管抓住他想要的就是,至于之前的事,就不要再想了。
陶语心神不宁的回到家里,走进大厅后就没往上走了,只是在门口走来走去,想第一时间见到岳临,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等了很久,终于把岳临给等来了,看到车子进入前院后,她急忙跑了过去,待车门一开就伸手去扶:“大少爷,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话没说完,岳临就从她身边经过,仿佛没看到她的手一样,陶语身体一僵,随后有种不好预感成真了的想法。
岳临走了几步,没有听到她追上来的声音,蹙眉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她还停在车边后,不悦的沉声道:“跟我过来。”
陶语心里咯噔一下,有种被捉奸的慌乱感。没办法,虽然这里的副人格有各自独力的思想,可对她这个外来者来说,两个人就是一个,都是她要攻略的对象,只有难易之分,没有亲疏之别,所以不管被谁抓到和另一个干了什么,都是心里虚虚的。
现在显然是被岳临抓到她和岳泽的把柄了。
陶语如同考砸了的小学生一般,局促的跟着岳临往家里走,明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却没有反抗的胆量。
两个人一路沉默走到房门前,岳临站在门口停了下来,将门开了之后侧身让出一条路,冷淡道:“进去。”
“……好。”陶语看着他的样子,突然担心又是关禁闭,但她也只能点了点头,乖乖的走了进去。
好在岳临没有把她一个人关起来的想法,在她进去后,自己也跟着走了进去,关上门后把门反锁,反锁的声音嘎达一声,如一记小锤子一样敲在了陶语心上。
“你今天见了什么人?”岳临回头看到她一脸小心,索性倚着门面无表情的问。
陶语舔了舔嘴唇,讪讪道:“见了好多啊,咱们不是去周老爷子的寿宴了么,那些名流千金什么的,还有私房菜的服务员,我不记得都见了谁,怎么了?”
“陶语,”岳临平静的看着她,“我现在既然还愿意跟你谈,说明我还有耐心,不要逼我。”
“我……我见了岳泽,”陶语立刻没出息的承认了,想了想又半真半假的补充,“我当时被周嫣然泼水,你不是要我回去收拾一下么,我就回去了,结果正好看到岳泽正翻墙往上爬。”
她说完小心的看着岳临,担心自己避重就轻的太明显,会被他给看出来。
“还有呢?他和你在房间的时间重合了几分钟,那几分钟你们在做什么?”岳临一想到这件事,声音又寒了起来。
陶语干巴巴的笑了一声:“……就几分钟,能干什么啊。”
“你嫌少?”岳临一听声音里立刻透着火气,一副随时要爆发的样子,“不如我把他找来,多给你一些时间,把你想干的都干了?”
陶语觉得自己都快要不认识干这个字了,慌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说,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是聊了两句而已。”
“聊了什么?”岳临追问。
陶语无辜的看着他,半晌在他的眼神逼迫下,硬着头皮道:“聊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他好像和周家少爷有什么不合,所以说要去给那人一个教训,我就告诉他让他小心点,他说好,然后就走了。”
“就这样?”岳临眯起眼睛。
陶语诚恳的点了点头:“真的就只是这样。”她就是死,也不可能把岳泽亲了她的事给说出来的。
岳临定定的看着她,并没有说自己是信还是不信,在陶语觉得自己快要跪下大喊冤枉时,他才缓缓开口:“为什么没跟他走?”
“……”因为他不带我,陶语眨了眨眼睛,认真道,“因为大少爷还在帮我跟周家讨说法,我不能走。”
岳临一顿,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
陶语嘴角抽出一个假笑,半晌道:“今天我跟周嫣然的矛盾谁都没有证据,她好歹还有几个人证,要是闹大了肯定是我吃亏,但是大少爷愿意相信我,还帮我去讨公道,我很感激。”
岳临定定的看着她的唇一张一合,在她说完后许久都没有说话,房间里陷入无声的沉默。
陶语不自在的看他一眼,心里紧张万分,她说这些说白了就是利用他对自己那点懵懂的感情,想让他转移一下注意力,别因此提高了警惕,到时候岳泽来接她恐怕会变困难模式,但现在看怎么感觉有些过火了?
难道自己演得太假,被他给看出来了?陶语紧张万分,正要开口解释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岳临哑声道:“所以呢,你的意思是为了我,放弃了跟岳泽离开的事?”
……话是这么说,可经过他一解释,怎么感觉变了味道一样?陶语刚要开口否认,就被他抓住胳膊猛地转了个圈,她惊呼一声,后背就靠在了门板上,下一秒嘴唇就被他堵住。
陶语缓缓瞪大了眼睛,只觉得某个名叫节操的东西,伴随她今天被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吻过之后,嘎嘣一声碎得干干净净。
底线破了,这下可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