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出口,湛平川的呼吸凝固一瞬,眼神不出所料变得幽深起来。
“亲”这个字很微妙,如果说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隔着层层薄膜,需要在漫长的相处中一层层捅破,逐渐走向亲密,那么亲,就是最关键的节点,是将全部薄膜燃烧殆尽的火种。
他用目光细细描摹着兰斯的轮廓,从那双始终让他觉得生得灵气的眼睛,到比沙漠城所有人都更小巧挺翘的鼻梁,再到可以称得上是丰盈的,弧线起伏很明显的唇峰,最后,又回到那双眼角稍尖,眼尾微翘的眼睛上。
和高等级觉醒者相比,兰斯更像是一只脆弱无辜的小动物,需要更多的关爱和保护。
可他分明又见过兰斯在地下城中挥着匕首,干净利落解决掉恶扑者的模样,他可以肯定,那时那双眼睛藏着远超常人的锋利。
兰斯身上有很矛盾复杂的东西,但这一切都让他清纯正经的气质变得尤为蛊惑。
从客观事实上来说,兰斯作为omega绝对是容貌极其出众的,不管放在任何地方,都该成为alpha们积极追逐的对象。
所以他对兰斯产生好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可说来奇怪,湛平川每次注视着兰斯时,都觉得他的感情应该要比一见钟情更深刻一点,仿佛喜欢这个人,已经成为了他与生俱来的习惯。
可他明明,在此之前从未见过兰斯。
湛平川终于能够呼吸,只是这次呼吸要比以往更深更长,他的喉结稍微滚动了一下,手掌沿着兰斯的背逐渐滑到侧腰。
初次见面,兰斯是一副苍白病气的模样,穿的简单朴素,表情隐忍内敛,很符合家境贫寒却学习刻苦的好学生气质。
但真的抚上这支腰,湛平川才发现,兰斯瘦归瘦,可并不虚弱。
隔着一层薄薄的短袖衫,他摸到的,并不是贴着皮的髋骨轮廓,而是一片紧实又细韧的肌肉。
只有常年锻炼的人才会有手感如此好的肌肉,有这层肌肉护着骨头,不管做什么高难度的打斗,都不容易受伤。
湛平川手掌一扣,手臂用力,将兰斯托了起来。
兰斯似乎没料到他会有这种举动,惊得下意识抓住了他的大臂,但仅此而已,没有过多挣扎。
而且他能感觉到,此时此刻,灵境系统中,外神醒来了。
祂正企图通过他的视野看清什么,然而眼镜给祂造成了困扰,祂很遗憾的发现,每当祂觉得人间有什么有趣的事情,通道总是突然变得模糊不清,祂只好悻悻收回视野,归于混沌中眠寐。
湛平川抱着兰斯,将他放到了墙角一直没来得及用的书桌上。
书桌的高度不低,兰斯坐上去,双腿悬在空中,校服裤腿扯了起来,露出一小截不常见人的踝骨。
而他的目光刚好与湛平川平视。
如今的社会已经没有了混血的概念,大家用于区分的不过是种族,但对于大部分人都是黑头发黑眼睛的沙漠城来说,兰斯这种红棕发,琥珀色眼睛,却有着东方人细腻柔和五官的,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混血。
小混血总是可爱的,皮肤比他白了不止一个度。
在分开那双悬空的双腿,将人牢牢抵在书桌时,湛平川忍不住想。
兰斯下意识合了合膝盖,发现自己无能为力时,也就作罢了。
就像湛平川对他好似与生俱来的喜欢,他对湛平川似乎也有与生俱来的信赖。
这个人应该无论如何,都不会做伤害他的事。
这期间安抚信息素始终没有断过,兰斯受到龙胆信息素的影响,情不自禁将手臂挂在了湛平川的肩膀上。
湛平川却拽过他的手,将近乎及腰的长发塞进了他的掌心里,他不说同意,只说:“乖,自己抓好。”
说这句话时,湛平川不同于往日揶揄的语气,嗓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动情和努力自控的沙哑。
这使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低沉,仿佛能顺着耳窝缓慢磨到人心底。
兰斯捏着自己的头发,仿佛从胸口划过一道电流,精准地击中了掌心。
他十分清楚湛平川交代的任务意味着什么,正因为如此,他才因这一句话就加重了呼吸。
空气是潮湿发凉的,贴在皮肤上,让肿胀的腺体缩紧了毛孔。
他的腺体彻底袒露在湛平川眼前,让他端详,让他欣赏。
湛平川没有贸然用嘴唇触碰那个地方。
它看起来肿得很可怜,至少超出正常皮肤五毫米的高度,连带着周围半个拳头大小的脖颈都泛起了红,里面用于储存信息素的腺核正应激似的收缩着。
湛平川垂着眼,将手指覆了上去,他突然想到了初次见面时,兰斯在他眼前触碰腺体地模样,于是他故意学着,沿红肿的边缘打转摩擦,一次比一次深沉的呼吸扑在那一小片皮肤上。
“宝贝儿,你知不知道,让一个alpha吻腺体意味着什么?”
兰斯不知道。
光是被湛平川用指腹按揉摩挲这个地方,就可以让他的信息素兴奋起来。
于是他向前靠了靠,胸膛几乎贴上了湛平川的,他将下巴垫在了湛平川的肩膀上,一歪头,目光正好又落在湛平川耳垂挂着的那两枚绿松石坠子上。
“不知道。”
兰斯故意用鼻尖去碰了碰那两枚晃荡着的坠子,然而鼻翼间全是龙胆信息素的味道。
白法老其实是很难产生羞耻这种情绪的,但他此前确实没有太多ao相关的经验。
湛平川的手指一寸寸向腺体中心抚过去,指腹停在那里,感受着腺核的收缩,也感受着肿胀皮肤的温度。
他压了压,兰斯立刻被微痛刺激地缩了一下,鼻尖狠狠撞上湛平川的耳骨。
“疼,我怕疼。”
兰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湛平川说这种话,在黑灯会里,他是为数不多能忍痛的。
在从小到大与外神的数次较量中,他已经将忍耐当成了习惯。
这就像有人抠伤口撕结痂成了习惯,哪怕知道会痛,但也莫名产生了自虐的快感。
所以上次召唤外神杀厄迪夫,明知道自己日后会难熬,他也没有犹豫过。
可是他好像不止一次对湛平川说过疼,仿佛这个人曾经将他于痛苦中拯救一样。
“乖,忍着点儿,淤肿要揉开。”湛平川撤开手指,拍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又将他的长发拨开一点。
其实对于信息素缺失的omega来说,临时标记会是很好的恢复办法,它不会像终身标记刺那么深,只会在皮肤浅表层留下属于alpha的信息素,过段时间,气息就会散了。
不过今天这里肿得这么严重,还要被咬破确实太可怜了,就算兰斯不怕,湛平川也不舍得。
湛平川终于颔首,将唇覆在了兰斯的腺体上,与此同时,龙胆信息素更加温柔地包裹着疲累的腺核。
唇上有一百万个神经末梢,它远比手指感受的更深刻,更温柔,更情|色。
在湛平川亲上去的一瞬间,兰斯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了这条常识,然后,他的手指下意识扣紧了湛平川的肩胛骨。
湛平川先是蜻蜓点水的连碰几下,将腺体周围全部吻到,一边吻还要一边说:“小红狐狸,以后得多带你看点犯罪片。”
他什么稀奇古怪的绰号都乱叫。
“嗯?”兰斯呼吸不匀,似乎已经没精力思考外神,司泓掣,oliver,地下城幻境之类的琐事,他全部的神经都被迫集中到腺体上,第一时间感受这种让人心颤的触碰。
“让你知道人心险恶,像你这样单纯可爱的小o,稍有不慎就会被犯罪分子占了便宜,腺体这地方,以后绝不能随便给人看。”
兰斯就像被撸着下巴的猫,不以为耻,反而将腺体又往湛平川唇边送了送。
“也不能给湛同学你看吗?”
他问的一本正经,其实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事实上,如果有谁敢觊觎白法老的腺体,估计很快就会被高塔公会阉了填河。
“我这种品行正直,内心纯良,自控力强悍的alpha肯定是例外啊。”湛平川大言不惭。
有湛平川近身安抚,兰斯已经没有那么疼了,于是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小声嘟囔:“渣男语录。”
“啧。”一个微微上扬的语调过后,湛平川突然用两瓣唇夹起肿胀的腺体,狠狠一碾,“不乖。”
“你啊——”兰斯身体猛地抖动,喉咙里发出长长的呻|吟。
呻|吟过后,他咬紧唇,屏住呼吸,双臂将湛平川勒得更狠,鼻梁上的眼镜也狼狈地滑了下来。
太刺激了,他很难想象,腺体被用力夹一下会产生这样微妙且难以启齿的反应。
他弓着背,有点埋怨omega腺体的敏感,却又不愿意从湛平川唇下逃开。
事实上,他也逃不开,湛平川一开始就分开他的膝盖,堵住了他的退路。
这大概是alpha的共性,不管平常有多随和友善,在动情时,都对omega充满了掌控欲。
蛾戎翁察觉到主人突然变调的叫声,飞快从袖边爬了出来,它龇牙咧嘴,跃跃欲试要给造成威胁的家伙来一口。
兰斯颤抖之余,轻轻弹了它一下,又把它弹回了袖子里。
小虫晕头转向:“”
湛平川有点恶劣的用唇轻轻夹住刚受过刺激的腺体,嗓音含糊着问:“说,还是渣男语录吗?”
这分明是有些威胁的语气,但白法老第一次纵容了别人的威胁,他将吐槽的话在喉咙里滚了一遍,然后选择一个字都不说。
果然,湛平川对着脆弱的腺体又狠狠夹了一下,被挤压的腺体像果冻一样,先是被提了起来,又飞快弹回去,只留下一个由白变红的痕迹。
兰斯后背一绷,小腿不受控制地勾住湛平川的后膝,喉咙里的低泣很艰难才咽下去。
八月份的小傻逼,分明刚成年,但还挺会的。
兰斯受不了再来一下了,他怕他在幻境中进入发|情期。
于是勉为其难的,他只好服软,一边咬着湛平川的肩头一边被迫承认:“不是,别咬。”
湛平川也怕自己把人欺负过分了,他像野生动物里的雄兽为雌兽舔毛一样,用舌尖轻轻扫过被自己刁起的地方。
“真听话。”
兰斯感觉到了灵巧的舌尖,听说alpha在标记omega前,都会先将腺体舔湿,然后再找最柔软丰盈的地方下口。
于是他不免紧张了起来,呼吸也乱了频率。
可湛平川很快就退回去,继续用嘴唇轻碰着,仿佛刚才只是为了安抚他。
湛平川其实也不好受,抵抗天性让他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不满,他眼底的红血丝逐渐攀了上来,背后也布满了汗珠。
但最终舍不得还是轻易打败了占有欲,他缱绻的在腺体上落下最后一吻,然后离开。
湛平川思忖,看来抑制剂这玩意儿,以后要家中常备了。
没事儿来一支,修身养性,立地成佛,挺好。
在alpha信息素的作用下,兰斯腺体的劳损很快得以缓解。
他恹恹地伏在湛平川的肩头,偷眼瞥了瞥时间。
时针滑到了上午十一点整。
刺杀过波拉斯和克洛娃的都知道,此刻正是那架航班从港谭机场起飞的时间。
兰斯扭过头,阖上眼。
上次蓝枢专机曾经遭受过两次袭击,但都以失败告终,后来大家才知道,波拉斯和克洛娃临时换了客机。
司泓掣大概期待着,此时此刻,那架客机上发生点什么。
看来他要失望了。
湛平川也看了眼时间。
十一点,对安排过刺杀行动的人来说是个相当敏感的时间,这时波拉斯和克洛娃的飞机起飞了。
黑灯会的那位会不会架一台火箭筒过去,直接把这客机给轰了?
湛平川很想查一下新闻,但又怕被制造幻境的人察觉出猫腻。
兰斯用手指戳了戳湛平川的肩胛中央:“困了,想休息。”
经历了长时间的信息素交换,他还不想跟湛平川分开,于是希望湛平川也能躺在他身边。
“你睡,我去给你买点烧麦?”
也到午饭时间了,经历了那么多次回溯,又刚刚安抚好腺体,湛平川猜兰斯肯定饿了,这次他没有任务,排个烧麦的时间肯定绰绰有余。
兰斯的神经顿时敏感一跳。
小傻逼还没懂?
他立刻用胳膊环住湛平川的脖子,挣脱了束缚的长发很快披满他薄瘦的后背。
他用泛着倦意的眼睛望向湛平川,直击要害的建议:“湛同学,我想你陪我。”
薄雾在黄昏时分褪去了,夕阳的轮廓显现在天际。
幻境中,十一点过去了,飞机平安起飞。
三点过去了,飞机平安着陆。
四点,波拉斯与克洛娃进入校园,蓝枢稽查队全面戒严,然而直到他们‘完成任务’,也没有遭受任何袭击。
编号cp1-002001的公务车上,司泓掣面沉似水,眉眼间笼罩着一片阴郁之色。
透过oliver的灵境系统,他看到那些新生在回到教室后,进行了各种近乎疯癫的庆祝活动。
有人蹲在卫生间里给爸妈打电话,嚎啕痛哭,声称自己要退学,并且以后再也不进地下城了。
有人冲进食堂,大手一挥,包下了所有烤鸡烤鸭,然后将鸡头鸭头剁下来,一口一个嚼得嘎嘣脆。
有人直接闯进校长室,语无伦次的要求校长坚决不能举办任何大赛,否则就点煤气跟校长同归于尽。
更有小情侣直接跑回宿舍,没羞没臊肆无忌惮地玩弄起了腺体。
没人在意厄迪夫的死亡,也没人在意波拉斯和克洛娃的到来,就像蓝枢不曾在意邓枝是谁一样,在这群劫后余生的学生眼里,他们已经是微不足道的人了。
谁是凶手?
所有人都表现的无懈可击,毫无破绽,眼前哪还有凶手的影子,只剩一出出荒谬的闹剧。
司泓掣从oliver的灵境系统中退了出来,他一离开,oliver立刻不堪重负地跌靠在车窗上。
哪怕已经疲累至此,他还是不敢停止释放异能。
他的呼吸十分微弱,眼神依旧空洞无神,只是看着无事发生的结局,他的心里竟然久违地生出了一丝喜悦。
——你看懂了我留下的暗示,你聪明地逃过了一劫。
——你会是谁呢?请快来杀死我吧。
然而就在这时,司泓掣凉笑了一声,他慢条斯理地摘掉了那副皮手套,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121,242,363是什么意思?”
oliver几无血色的脸颊刹那间变得更加苍白,他分明坐在四处密封的越野车内,却又像暴露在凛冽刺骨的寒风中,控制不住的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