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一个声音在老疯子讲述之后插了进来,众人回头望去,发现兰闻道从外面走了进来。
联邦的审查已经结束,极地冰川组织的断交和民间谴责的舆论让联邦应接不暇,所以当发现他们身上没有辐射后,二区很快就将他们放了回来。
老疯子这个漫长的故事,兰闻道听到了结局,于是他跟着补充道:“神祇系觉醒者与联邦政府发生冲突后,我第一时间从港谭赶了过去。我的本意是调停战争,让神祇系觉醒者暂时回到弗比斯湾,减少伤亡。”
“可等我到了,却发现战争已经不是我能阻止的了。我作为b级觉醒者,甚至不敢靠近内城,无数内城百姓撇家舍业逃到城外,路上发生的踩踏和冲突数不胜数,死伤人数绝不止十几万。”
“三日战争结束之后,我才敢向内城走,但我心里其实明白,神祇系觉醒者凶多吉少。走到城中村附近,我听到了乌里尔的【啼鸣】,于是我赶了过去,看到了你口中的no749和乌里尔。”
“后来你将婴儿藏起来,no749闻声消失,我等你们走远了,才开始寻找那个婴儿。好在它的哭声吸引了我,我从一个小角落将它抱出来,它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实在太虚弱了,如果继续呆在冰天雪地里,很快就会去世的。”
“我接到的消息是神祇系觉醒者造反,率先对联邦发起攻击,他们违背了当初与黎组长定下的约定,我本不应该插手,可是看到一个生命在我眼前奄奄一息,所有道理都是空谈,我不能不救他。”
“小宝宝真的很娇气,我从老百姓那儿换了点奶粉,它一口也喝不下去,没办法,我只好让高塔公会开着直升机来,把它接回了港谭,回去一检查,又是营养不良又是肺炎,调养了好久才健康起来。”
“爸”兰斯轻声道。
兰闻道走过来拍拍兰斯的背,心疼道:“心肝,之前一直不告诉你真相,就是不想你背负这么沉重的负担,人这一生很短,爸爸想你开心的过完。”
但成立黑灯会,也确实是兰闻道的未雨绸缪。
他一方面希望兰斯通过那一桩桩求助申请看清世界的真相,一方面,也希望给兰斯足以自保的力量。
“还有,一直不同意你谈恋爱除了怕你一个小o吃亏,也是怕神祇系觉醒者的血脉延续,你的宝宝也要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爸,我会把他们保护好的。”湛平川突然发誓。
兰闻道提起一边眉毛,偏过头警惕地扫向湛平川:“小子你注意,我只是打个比方,现在还没有宝宝吧?!”
湛平川:“。”
老疯子怅然望着兰斯,喉咙抽动,语带哽咽:“所以你真的是迦妮塔的”
上一次见迦妮塔,已经是十八年前了,在那条寂寥寒冷的酒厂街,迦妮塔第一次被他抱在怀中,却再也不会叫他一声爸爸了。
幸好,那个孱弱的婴儿活了下来,幸好它是被高塔公会捡到,拥有富足的生活,受教育的权利,它没有像它母亲那样,被歧视,被压迫,饱受困苦,还遇到个不负责任的爸爸。
幸好它长得很像迦妮塔,让他苦苦支撑了十八年后,再次看到了女儿的影子。
“谢谢你,当年救了我。”兰斯此刻的心情很复杂,面前的人是平叛之战的参与者,也是他实质性的外公。
一个纯粹的恶人,舍弃了一生的荣华富贵和尊严体面,在毫无希望的agw特危死刑监狱等待了十八年,只因为对迦妮塔的父爱。
爱真的很神奇,能让自私自利者倾尽所有,让坦荡良善者怨忌毒恶。
“迦妮塔对不起要是我没走就好了,要是我没做徐子理就好了。”老疯子的眼神逐渐涣散,意识也开始变得不清晰,他完全将兰斯当作了迦妮塔,恨不得将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遗憾尽数倾诉。
法塔走上前来,叹了口气:“他太累了,让他休息一会儿吧。”
回忆了如此漫长的故事,牵动如此痛彻心扉的情绪,老疯子的体力和精力已经无法支撑了。
他将镇定剂注射到老疯子体内,看着老疯子逐渐阖上眼沉睡,他才重新把老疯子抱回床上。
oliver早已泪水涔涔。
原来哥哥死的那样惨,连尸体都没有留下,怪不得所有人都找不到他,怪不得他再也不能来接自己。
为了酝酿一场屠杀,他们造就了一切悲剧,那十几万死伤的生命,在有些人眼中,竟是那么不值一提。
梦境女巫摸了摸他金灿灿的头发,安慰道:“还好你现在平安,乌里尔可以放心了。”
“嗯。”oliver低头,用掌心抹去眼泪,勉强打起精神,“对了,还有司泓掣交给我的u盘。”
他从兜里取出那枚橄榄形状的u盘。
他还是无法直视这些具有象征意义的东西,所以拿出来后,他很快就交给了梦境女巫。
梦境女巫看向兰斯。
兰斯的情绪还算稳定,其实关于自己的身世,他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迦妮塔是自己的母亲,也是那次和解的促成者,这说明她虽然被剥夺了上大学的权利,但却并没有停止学习,自暴自弃,她成长的很好,她是当年那些神祇系觉醒者的精神领袖。
如果没有遭到自己人的背叛,她会彻底改变神祇系觉醒者的境遇,开启一个全新的时代。
她是一个坚韧且伟大的女性,兰斯很开心知道这一点。
至于no749,他应该就是潜藏在禁区的神祇系觉醒者,他将自己彻底奉献给了神明,建立了古神教,培植了那些拥有神迹的信使。
“一起看看吧。”兰斯轻声道。
他显然不会像兰闻道所说的,因为是神祇系觉醒者就担惊受怕,如果有人会对他和他未来的宝宝造成威胁,那灭掉就好了。
老疯子说他和迦妮塔很像,但其实他完全没有继承迦妮塔的性格,如果是他,他没有那个心胸选择和解。
司泓掣说尤托皮亚的腌臜事,才是扳倒联邦政府的关键,既然如此,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于是梦境女巫将u盘插进电脑中,很快,读取成功,屏幕上弹出一个文件夹。
鼠标触到文件夹,oliver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十八年了,他已经比哥哥的年纪还要大了,他甚至快要记不得,哥哥的笑容是什么样子。
然后,梦境女巫点开了文件夹。
文件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是属于乌里尔的视频。
司泓掣并没有在u盘里夹带一些他的忏悔或歉意,这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看来司泓掣很清楚,他不配向oliver祈求任何事。
视频点开,虽然是十八年前的画质,但也还算清晰。
这似乎是一段监控录像,摄像头在墙角,正对着一条宽阔笔直的走廊,走廊左侧有且只有一扇铜金色的大门。
这扇门显然与众不同,它比任何室内建筑中的门都要高大和庄严。
虽然视角是倾斜的,但仔细观察大门的旁侧,依稀能辨别出铅墨色的牌子上写着——元老会议事厅。
兰斯:“看来是元老们开会的地方。”
他记得二区吊车尾劳恩说,元老会是唯一能让司泓掣立刻放下工作赶过去的存在。
虽然在老疯子的讲述中,丁洛克家族和no749似乎才是罪魁祸首,但其实是三位元老最终决定了开启战争。
如果说丁洛克家族和no749罪无可恕,那元老院也难辞其咎。
突然,电梯门打开,正值壮年的乌里尔出现在视频中,他一头狮子般蓬松浓密的银发极为显眼,他的脚步很快,似乎带着怒气,走到门口,他特意看了一眼监控的方向,随后敲开铜金大门,走了进去。
“哥哥”oliver喃道。
视频中,铜金大门没有被关上,但镜头也没有转换,依旧是这台监控所对的走廊。
议事厅内的画面看不到,走廊里也没了人,但视频还有不小的长度。
众人面面相觑。
“司泓掣到底是什么意思?”梦境女巫皱眉。
“走廊里有什么东西被我们忽略了吗?”法塔托腮思索。
“可我对解谜不擅长。”阿巴顿挠了挠头。
视频就这样古井无波地走到了最后,梦境女巫只好又放了一遍。
莉莉忍不住问:“小橄榄老师,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她猜,oliver可能会更了解司泓掣的脑回路。
oliver摇摇头,他也看不明白这段视频是什么意思,他哥哥的确出现了,但视频中却和尤托皮亚一点关系都没有。
兰斯:“但凡一个智商正常的人,都不会在这种视频里搞解谜的,所以信息一定是十分直白的。”
卢卡斯摊手:“但我确实看不出来啊。”
湛平川站在众人身后友情建议:“要不调大点声呢?”
黑灯会人有点太多了,他也不好意思往前挤,要不是s级的五感,他连门边那行小字都看不到。
梦境女巫:“已经是最大音量了啊。”
“声音不够大!”兰斯猛然抬眼,瞬间被湛平川点醒了:“议事厅内的监控录像以及乌里尔的所有资料,一定早就被联邦销毁了,这段走廊监控之所以被留下来,是因为它看似毫无意义,当年检查录像的稽查队员和我们一样,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赘婿果然有点东西。”梦境女巫忙道:“度玛!帮忙处理一下音频!”
“知道了兰绮。”度玛挤开人群,钻到电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