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房募银失窃,在城主府引起轩然大波。大厅内,老城主眉头紧皱地坐在上座,曾书书站在大厅中央,不解到底何人所为,李洵则一脸无关自要地站在曾书书旁边,而颜烈则在老城主面前等待着发话。
老城主忽然用力一拍扶手,厉声责备颜烈,“这才只过了一天,募银就被盗,颜烈,你护卫渝都这么多年,从未发生这样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颜烈急忙解释,“昨日事务繁杂,为护城中秩序安定,加派了人手;而今日又有一些护卫都前去河边帮忙,是以人手应接不暇。”
“偷东西?”老城主气愤地拍扶手,“竟然偷到府上来了!”
“城主息怒,属下一定尽快破案。”颜烈保证道。
在其身后的李洵问道:“有头绪吗?”颜烈沉默不语,眼里满是茫然,李洵见此肯定道,“定与魔教脱不了关系,水源污染是他们所为,故意破坏也是情理之中。昨日表弟太大张旗鼓了,是以府中无人,疏于防备。”
曾书书皱眉看着李洵,这李洵怎么总是和他作对,还没等他开口反驳,颜烈转身十分赞同道:“有道理,贼人定是趁你们演戏之时,来了个调虎离山之计。”
曾书书愤愤不平地指着自己,“我东西被偷了,你们还怪我?!”他冷哼一声,“总之募银不是昨晚被偷的,我今早走的时候还看了一眼,募银还在。”
李洵丝毫不给情面,“就算是今天被偷的,也是你们带走了一部分护卫,让人有机可乘。”
“李洵,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曾书书偏头,“但是我知道肯定不是鬼王宗干的。”
“说的这么肯定,可有证据?”颜烈并不相信鬼王宗。
曾书书十分自信,“雪琪就是人证,碧瑶和她一直在一起,怎么可能让鬼王宗偷募银。”
颜烈嗤笑,“也许陆雪琪和鬼王宗是一伙的呢?她不是一直跟鬼王宗纠缠在一起?”
“胡说!雪琪(陆师妹)不是那样的人!”曾书书和李洵异口同声地否定,然后两人都不满地看了对方一眼,遂又偏头不理睬对方。
“好了!”老城主出声制止,“事已至此,争执无用,颜烈,你现在即刻追查募银的下落。”
“是。”颜烈颔首应道。
老城主对小环中毒和募银失窃忧心忡忡,又气愤找不到解决办法,不由得胸闷于心,一口气喘不上来。
曾书书看到不对,连忙上前拍拍老城主的后背,同时输点灵气疏通老城体内的气息,“外公,您没事吧?这些事就交给我们好了,您就好好休息吧?”
“是呀,外公,”李洵也上前查看,满眼担忧,“这事就交给我们好了。”
老城主这才欣慰地笑笑,“哎,外孙长大了,懂事了,能帮外公分担分担了。”
曾书书和李洵相视一眼,虽都看不惯对方,但对老城主的身体健康还是很关心,两人一同扶着老城主回房休息,而颜烈则眼神晦暗地看着老城主佝偻的背影,嘴角邪魅一笑。
曾书书急急忙忙地跑回房间翻看,确认了设计图纸没有被偷,他才松了一口气,随之又皱眉不解,为何贼人只偷募银而不偷图纸,难道只是一般的窃贼?
张小凡拿着一只木鸟走进来,“书书,你的木鸟怎么飞到外面去了?”
“什么木鸟,这叫斑鸠,你懂不懂啊。”曾书书伸手拿回斑鸠,后又想到什么,忽然转身,“小凡,你说什么,斑鸠你在外面发现的?”
张小凡疑惑地点头,“是呀,就在你房前的树下。”
曾书书不由一惊,林惊羽看出不对,“可是斑鸠的位置不对?”
曾书书转身在房里环视一周,“不错,原来斑鸠就放在这个桌角上。”曾书书将斑鸠放回原位。
张小凡摸挲着下巴思索,“这么说,有人来过,会不会是那个偷募银的人?”
三个人都想到一块去了,曾书书不禁抚摸了一下斑鸠,斑鸠却突然扑腾着翅膀,开口了,“总是缠着小琪的曾书书,只是缠着小琪的曾书书……”
众人一惊,曾书书喃喃道:“小琪?难道是碧瑶?”
张小凡不相信,“不可能,师姐和她在一起呢。”
“可是敢叫雪琪小琪的,只有她一人!”曾书书难以置信地喊到。
恰巧陆雪琪和碧瑶进来,看到三人表情怪异,陆雪琪问道:“发生何事?”
还没等三人回答,曾书书手边的斑鸠再次叫了起来,“总是缠着小琪的曾书书……”
碧瑶一听就跑过去抓住斑鸠,“可算抓到你了,让你再跑。”
张小凡三人面面相觑,怎么回事,碧瑶确实来过,三人纷纷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陆雪琪。
陆雪琪上前解释,“我和瑶瑶早上来过,但你们都不在。”
张小凡偏头对曾书书小声道:“你看,我就说不是碧瑶吧。”
曾书书不满地嘟囔着,“干嘛说我总缠着雪琪,真是……”
路过的碧瑶正好听见,她拿着木鸟对着曾书书嚣张道:“我偏要这么说,怎么,不是事实吗?”
曾书书无言以对,身边的张小凡早已忍俊不禁,而林惊羽则是撇开了视线,他只好咽下这口气,“好男不跟女斗。”
碧瑶却突然回头,笑容灿烂,“那是因为你斗不过。”
噗嗤一声,张小凡终是忍不住笑出来,林惊羽的嘴角也有些抽搐,可以看出他在忍着笑意,曾书书哑口无言,但不想再争辩,怕再次让碧瑶怼回去。
陆雪琪适时打断他们,“书书,募银失窃,老城主可有线索?”
曾书书不禁叹气,“唉,没有头绪,李洵和颜烈都认为是魔教所为,外公也没有否定。”
“难道?”陆雪琪不禁和碧瑶对视一眼。
张小凡看出陆雪琪已有怀疑,“师姐,你有线索?”
碧瑶把玩着手中木鸟,不时地戳戳它的头,又不时地翻动它的翅膀,看得一旁的曾书书心惊肉跳,希望碧瑶能手下留情,不要再折腾他的斑鸠了。碧瑶替陆雪琪说出,“早上我们来的时候,在路上碰到妙公子了,哦,就是金瓶儿。”
“金瓶儿和老城主交好,出现在府上不稀奇吧。”张小凡有些不解。
“但她是从这条路出来的。”陆雪琪回头看了一眼曾书书房前的长廊。
“陆师姐是说,金瓶儿来过师兄的房间?”林惊羽凝重道。
“不是来过,是肯定来过。”碧瑶不由地插嘴道,“小琪一进来就去找设计图纸了,结果没有找到。”
“什么?”曾书书不由地吃惊,“真的是她!”随后曾书书跑去桌案上翻看,他抬头感到奇怪,“但是图纸还在啊?”
“是小环送回来的。”陆雪琪道,“许是碰到了小环,让她改变了主意。”
“哼!”曾书书一拍桌案,“就算图纸被偷了也没事,因为我全都记在这里。”曾书书抬手指着自己的脑袋,颇为自豪。
陆雪琪对曾书书的这点信心还是有的,“关键是募银到底在何处?”
林惊羽提剑转身,“我去锦绣坊问个明白。”
“林师弟!”陆雪琪制止他,“募银不是金瓶儿偷的。”
林惊羽转身疑惑,碧瑶走到陆雪琪身边,“是有人指使她这么做的。”
张小凡凝眉猜测,“募银是早上失窃的,而早上金瓶儿偷完图纸,结果却和师姐遇到,她一定想到自己会被怀疑,所以便交给了小环。”
“也不枉小环与她姐妹一场。”曾书书颇为感慨道,“那偷募银的就是幕后黑手?”
“会不会是魔教?”林惊羽认为,金瓶儿是魔教中人,能指使她的,也必是魔教之人。
“不会!”碧瑶立即否定,“她连我鬼王宗的号令都不听,又怎会听从其他魔教的命令。”
“那会是谁?”林惊羽皱眉问道。
“金瓶儿不想卷入正魔纷争之中,只一心安居一隅,那她最不想得罪的会是谁?”碧瑶反问道。
“渝都城主。”陆雪琪肯定道。
“不可能!”曾书书急切反驳,“外公不可能这么做。”
“谁说是老城主了。”碧瑶瞥他一眼。
张小凡顿时想到,“或许是……未来城主?”
气氛瞬间凝固,曾书书瞪大眼睛,义愤填膺道:“我去,李洵!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拖后腿!”曾书书越想越气,“我现在就去找他去!”
张小凡连忙抓住他,“书书,别冲动,现在都是我们的猜测,没有证据。”
“这……那怎么办啊?”曾书书焦急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募银的下落。”
“小凡说得对,不能让李洵察觉我们已经知道了。”陆雪琪十分赞同张小凡。
张小凡思索了一下,然后道:“书书、师姐,你们照顾小环,准备随时接应;惊羽,你武功好,去打探一下募银的下落。”
“那小凡,你呢?”曾书书问道。
“我去找崖燕草。”张小凡望着空桑山的方向。
陆雪琪走到张小凡身前,“崖燕草我去找,你一个人太危险,而且又没见过崖燕草,空桑山那么大,找起来会很困难。”
“可是,师姐一个人也很危险……”张小凡担忧道。
“谁说我是一个人了?”陆雪琪眼里带着自信,“放心,我会把崖燕草找回来。”说完,便转身离开。
正在玩耍木鸟的碧瑶看见陆雪琪离开,急忙抱着木鸟跟上去。曾书书来不及阻止,“哎,我的斑鸠……”
张小凡看着两人的背影,释然一笑,“还是师姐想得周到。”
“我们之中只有碧瑶认得崖燕草,陆师姐去找的话,碧瑶必然也会跟着去。”林惊羽也看出陆雪琪的想法。
曾书书在那儿唉声叹气,“我的斑鸠……我的雪琪……都被碧瑶抢走了……”
张小凡和林惊羽相视一笑,看起来确实如此,然后两人默默地离开,不去打扰沉浸在忘我世界中的曾书书。
颜烈回到房间,还没松口气,就感到了陌生人的气息,他凝眉看去,一个头戴斗笠,身穿黑袍的男子隐没在暗处,对方微微抬头,“别来无恙啊,师弟。”
颜烈微惊,急忙拱手低头,“师兄。”但垂下的眼眸里却无半分尊敬之意。
男子漫步走出,“师父交代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他们何时能自相残杀?”
“快了,青云门、鬼王宗与焚香谷、合欢派已经开始怀疑对方。现在只需要一个引子,先将金瓶儿去除,引发他们内斗。”
“好啊,先让他们手上染血,这样,他们就停不下来了。”男子转身晦涩不明地看着颜烈,颜烈微低着头,以显尊敬,“师弟,果然高智啊。”
“师兄过奖了,”颜烈没有丝毫矫揉造作,“只是有个突发状况,周一仙的孙女,无意中中了师父的毒,青云弟子很快就赶到空桑山去了,师兄,还要尽快提醒师父。”
“怕什么?”男子毫不在意,“师父已然布下禁制,区区几个青云弟子,不过是给师父做材料罢了,你顾好渝都这边就行了。师父让我提醒你,金瓶儿在渝都盘踞多年,她才是你最大的对手,尽快除之,以免影响我万毒门大计。”
“是。”颜烈颔首应道,男子见此便转身离开,而颜烈在男子消失后,缓缓抬头,那一瞬在他的眼里闪过阴戾的光芒。
空桑山,陆雪琪和碧瑶漫无目的地寻找崖燕草,果然此草不易找到,陆雪琪望着连绵的山脉想着。
碧瑶看到陆雪琪的焦急,终于开口,“小琪,其实这崖燕草是苗疆圣女玲珑寂灭时身边所开的花,而圣女玲珑的力量可以克制兽神,所以崖燕草自然就可以解毒。”
“兽神?”陆雪琪皱眉不解,碧瑶暗叫糟糕,不小心把鬼王宗的机密说出来了,但告诉小琪,也没什么吧?
陆雪琪自然看出碧瑶的犹豫,她也不再勉强,“那如何能找到?”
“崖燕草,之所以叫崖燕草,就是因为它的生长环境偏僻且危险。”碧瑶本来是想解释兽神的事,但见陆雪琪转移话题,她也只好顺着陆雪琪,以后会有机会告诉她的。
“崖、燕、草……”陆雪琪环视一周,看到不远处的悬崖峭壁,“可会在悬崖上?”
碧瑶看过去,点点头,“极有可能。”
“好,那我们过去。”陆雪琪踏步走去。
碧瑶在陆雪琪的身后,突然拉住她的衣袖,“小琪,你为什么不问我?”
陆雪琪回头,眼神专注且柔和,碧瑶抬眸看了一下,又低下去,心里有点愧疚,“对不起,小琪,我该早就告诉你可能生长崖燕草的地方。”
陆雪琪提唇一笑,拉住碧瑶的手,“我知道,瑶瑶是在怪我自作主张就去找崖燕草。”
碧瑶急忙摇头,“我没有怪小琪,只是,我明明是让他们去找崖燕草的,而他们竟然就轻易地让你来了,哼!”碧瑶偏头不满,“他们太依赖你了。”
陆雪琪握住碧瑶的手用力一拉,将她抱入自己的怀里,碧瑶微惊,抬头看她,陆雪琪的眼里盛满温柔和笑意,“可我只依赖瑶瑶。”
碧瑶闻言脸颊微红,“小琪,兽神是……”
陆雪琪微低头,在碧瑶的唇上轻轻一吻,碧瑶有些吃惊,瞪大着眼睛看着陆雪琪,“瑶瑶,这想必是你们魔教的秘事,你不必一一向我说明,我可不是为了打探魔教,而和你在一起。”
碧瑶笑容满面,重重点头,“嗯,我最喜欢小琪了!”
陆雪琪也跟着微笑起来,然后伸手一揽,揽住碧瑶的腰间,随之左手唤出天琊剑,带着碧瑶御剑飞行,向着那前方的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