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奖励(1 / 1)

一句奖励,把邢昼难住了,也让相野定在原地。

别扭的少年别过头,一时间无法接受自己怎么提出这么任性且矫情的要求,就像小孩儿在对亲近的人讨糖吃。尤其在听到耳畔传来低沉的笑声时,耳朵蹭一下像被火撩了,不正常地发烫。

他又回头用凌厉的目光盯着邢昼,似乎想要用这样的态度让对方明白,刚才他只是一时口误。可就是这个瞬间,他倏然对上邢昼含笑的眼睛,整个人顿住。

树叶轻摇。

高大的椿树从身旁的院子里探出一个头来大胆张望,月亮却害羞得躺在云朵的摇篮里,远处不知道是谁在唱着歌,缠绵悱恻。

“我要你,丢掉一切来爱我,

浑身赤·裸,

毫无保留,

……”

裴光的歌,似乎成为了酒吧街的新宠。

相野的脑子里却在捣糨糊,思绪被莫名的情绪牵引着,冰冷的空气吸进肺里,转瞬就被点燃。

可看着他表现得这么不自然,邢昼心里反而不为难了。他笑了笑,笑的是相野越来越有少年模样,鲜活生动。

这样很好。

他忍不住再次抬手摸了摸相野的头发,刚才那个人用刀削掉了他的一小缕头发,远看不明显,但近看还是能看出来。现在相野不知道,那还不要紧,要是回去发现了……

思及此,揉着头发的手不禁顿了顿。

相野趁机拍掉他的手,板着脸,“谁要你这个奖励。”

他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想要自己不尴尬,那就得理直气壮。理直气壮还不算,要表现得云淡风轻。相野这人说是别扭,但也不是那种别扭到底的人,更何况站在他面前的是邢昼。

邢昼说:“我再想想。”

言出必践邢队长,对待这种事情,也是很认真的。

相野“嗯”了一声,转身往回走,这茬就算是揭过了。至于邢昼最后会给他什么奖励,相野决定不去管它。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边,宗眠也终于抓到了于丽丽。

情况与他预料的有些不同,于丽丽被曹月雇佣的保镖直接拦下,前一秒哭得梨花带泪,下一秒又慌慌张张地想要求情,让他们放她走。但无论她做什么,都掩盖不了她是一个草包的事实。

没了宁玉生,她根本连几个普通保镖都打不过。仔细看,她竟然还穿着高跟鞋逃跑,那鞋还是当季新款,刚上架没几天。

“啧啧啧。”决明学着公园里老阿姨的语气,跟相野吐槽:“你是不知道,我专门去查了一下,那鞋是宁玉生死的那天订的,前两天刚发的现货。太牛逼了,牛逼大发了,牛逼到宁玉生知道了都会从棺材里气活的程度。宁玉生真是万万没想到,他喜欢曹月,曹月要杀他。他养着小情人解闷,小情人也只当他是at机,这不巧了么这是!终日打雁,哪想到被雁啄了眼睛啊!”

相野对此不予置评。他被邢昼送回了民宿,而邢昼则带着那个男人去了对面的公安局。老乐、简寒栖和宗眠都在回来的路上,今天晚上要连夜审问,争取不放过一条漏网之鱼。

决明时不时给他传递审问的进度,很快,于丽丽的故事也浮出水面。

于丽丽当真没吃过多少苦。

当然,对于活在现代社会的大多数人来说,在鹿野的生活是苦的。但对于楚怜那种苦到不得不偷钥匙叛逃的人来说,于丽丽也算是被“娇养”大的了。

“我、我是祭司的女儿,我知道很多事情的,你们不能杀我。”根本无需逼迫,于丽丽便主动交代了自己的来历。

一个更全面、更黑暗的鹿野,就此在众人面前露出真容。

决明一边复述,一边把缉凶处知道的信息杂糅在一起,告诉相野:“鹿野是一片很大的平原,但也只是平原而已。那里与世隔绝,又有一些神奇的力量残留,哪怕是一只发光的小虫子都不能小觑。单独生存的话很可能会死,但群居久了,就会诞生阶级。祭司算是鹿野的上等人,其实也就是看实力的吧,谁的拳头硬谁就更厉害,谁就能在鹿野获得更多的资源,活得更好。最后的结果就是好的更好,差的更差。于丽丽是前者,像楚怜那样的就是后者。”

“钥匙基本都被那群祭司掌握在手里,但因为数量有限,就算是他们的心腹和家人想要出去,可能也不够用,所以楚怜和宋灵他们想要逃出来,只能靠偷。偷不到的,就只能放弃肉身了。”

彼时相野已经泡好了药浴躺在摇椅里,喝着热牛奶,若有所思地问:“但是到了外面之后,局面不一样了,对吗?”

决明:“对。局面几乎发生了翻转。”

鹿野的人并不适应外面的生活,他们那一套行为法则,也并不敢在外面随意搬弄。于是原本生活在底层的人,可以就此翻身,原本是人上人的,可以直接被踩在脚下。

譬如楚怜。

又譬如宁玉生。

楚怜曾经的境遇,用奴隶来说也并不为过。可他一朝脱困,大胆加入缉凶处,再反过头来控制住鹿野在外面世界的人手,一跃成了首领。

宁玉生比他好一些,没有背上叛徒的名声,没有钥匙,他就老老实实地自己闯门出来。但出来之后,他也就此咸鱼翻身。

相野算是明白宁玉生为什么要把于丽丽当情人养了,这也算是一种报复。而且于丽丽作为从鹿野出来的人,知晓一切的秘密,宁玉生根本无需在她面前隐藏什么。他可以在于丽丽身边卸下面具,放心地做他自己,获得片刻的喘息。于丽丽为了能好好活着,过更好的生活,也会不断地巴结、讨好他。

两人的地位一朝颠覆,可不让宁玉生爽快?

那么于丽丽恨宁玉生吗?

“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鹿野平原那样的地方,竟也能养出这么一个‘单纯’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呢。”决明如是说。

于丽丽的生存哲学只有一句话:吃好喝好玩好就行。

在鹿野时她就被她的祭司父亲保护得很好,离开鹿野后,立刻被花花世界迷了眼。出生于鹿野那样的地方,见惯了黑暗和压榨,她心里本就没有多少道德观念,当小三怎么了?她就要做一棵名副其实的菟丝花。

游手好闲、挥金如土,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这样的生活不好吗?她只需要捧着宁玉生一点,稍稍付出一点点代价,就可以过上纸醉金迷的生活,在她看来是世界上最划算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她拜金拜得太过直白,货真价实草包一个,甚至还花大价钱去整过容,每天在网上炫富装逼,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过得什么奢侈日子,所以无论是警方还是缉凶处的人,都没有怀疑到她头上。

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单纯不做作了。

至于她的户籍信息,她没有夺舍,而是直接冒名顶替了真正的“于丽丽”。那位真的“于丽丽”是位留守儿童,在被父母接到大城市的途中意外死亡。

鹿野的人在这时出现,让那对夫妇将假的于丽丽带回去,反正大城市里也没人认识她。那时候于丽丽年纪还不大,跟真“于丽丽”长得又有几分相像,后面再经过微整,就彻底看不出多大的区别了。

此时此刻,于丽丽坐在审讯室里,还哭得很伤心。但她并不为宁玉生哭泣,而是为自己,为自己今后惨淡的人生哭泣。

“我没有杀过人,都是他们动的手,我真的一次也没有害过别人呢……你们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们,你们放我回去好不好?宁玉生留给我的东西,他都送给我了呀,你们能不能不收回去,收回去了我可怎么活呜呜呜呜呜……”

沉默。

是今晚的缉凶处。

决明很同情他们,“她一直在哭呢,老乐本来就够老了,我瞧着才过去半个小时,他就苍老了不止一岁,头发都掉了不少。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办,老乐这么大了都还没娶上媳妇呢。”

老乐请你闭嘴。

相野不禁往对面公安局看了一眼,可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也看不出什么名堂。闭上眼,感受着和风,他又忽然问起:“于丽丽认识楚怜吗?”

决明:“在问。”

这一问,就是一整夜。

于丽丽这人极不着调,重要的事情不记,什么品牌什么时候上新倒是记得一清二楚。问她鹿野的事情,东一句西一句的,常常要等上许久才能回忆起一点东西。她想得吃力,负责审问她的人也问得吃力。

邢昼作为队长坚持到了最后。

翌日一早,相野下楼,便正好看到他从前门走进来,不由诧异地问了一句:“你刚回来?”

邢昼直接把手里的文件夹直接递给他,“于丽丽确实认识从前的楚怜。”

从前的?相野琢磨着这个用词,拿着文件夹坐到餐桌前打开,一目十行地扫过,很快就明白了这个词的由来。

于丽丽起初对楚怜这个名字表现得很陌生,无论缉凶处怎么问,她都摇头。十年前,她还没从鹿野出来呢,对外面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

后来还是邢昼把楚怜的照片给了她,让她仔细回想。她想了半夜,才终于在天亮时分,被疲惫和惧怕折磨得整个人快崩溃的时候,突然觉得那张脸有点眼熟。

如果再瘦弱一点,再脏一点,那不就是……

“啊,是他啊。”于丽丽的眸中泛出惊讶,“他竟然还活着吗?”

于丽丽一时之间认不出楚怜,是完全在情理之中的,因为她认识楚怜的那年才五岁。那一年的鹿野平原发生了很多事,东边的水源枯竭了,很多人都在迁徙。

那也是第一次,于丽丽第一次真正认识到了平原的辽阔,也见到了传说中的流浪者。

平原上的流浪者。

父亲这么称呼他们。他们居无定所,为了不受到祭司们的管制,为了所谓的自由,永远行走在遥远的天际线上,躲躲藏藏的,大都数人连双鞋子都没有。

年幼的于丽丽这么问父亲:“他们都不回家的吗?”

父亲摘了一朵花逗她开心,但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很快,一批流浪者就被抓回来了,他们企图偷走队伍里的粮食,反而被看守者抓住。

贪玩又好奇的于丽丽偷偷去看他们,蹲在笼子外边,拿着根竹竿去拨弄笼子里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于丽丽问他。

“怜。”少年笑着回答他。鹿野的人,很多都没有姓氏,从生到死都只有一个字来代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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