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许娇答应和赵祁暂时和平共处,确实有考虑到舅舅、舅妈的缘故。
总不能给他们惹上麻烦。
小时候的许娇确实是无惧无畏,做事也不会太考虑其余的情况,但这不是已经被现实一次又一次的痛殴,已经学会了换位思考?
但她不想在小舅舅面前说那些悲惨的事情,她更希望他能冷静下来,最好是袖手旁观,不要参与进她的事情。
这些都是她招惹出的麻烦,要是能解决,自然最好,但若是不能,则也不会强求,就算死在其中,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不可忍受的事情,顶多有点遗憾。
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秋秋的未来,和不要把其余无关的人牵连进里面。
她叹了口气,轻声说:“他骗了我。”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矛盾。
是一而再、再而三,甚至无穷尽矣的欺骗。
“出轨还是坑钱?”翁冬忍下意识联想到这上面,“不对,他还挺有钱的,那就是背着你拈花惹草了?”
仅仅只是些家庭纷争而已,倒是比他想的要轻松简单许多。
翁冬忍下意识松了口气,随后又眉头紧皱,训斥的话似乎下一秒就要说出口。
“不,”许娇小声嘟囔,“要是那样还好了呢。”
至少说明,他们之间已经不剩什么感情,她可以轻松离开,赵祁也不至于追到这里来。
“他只是……总瞒着我做一些危险的事情,然后想看我担忧他的模样。”
总是这样。
若说欺骗,自然是过分,但要说他究竟获得了什么,过程又是怎样,却又让人有些不好把话说得太重。
毕竟他唯一的收获就是她那落不到实处的可怜,而身上的伤、受到的苦,全都是真实的。
要是能冷静下来,遏止感情对整件事的抉择,或许她都恨不起这个家伙。
但偏偏,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作为被欺骗,被戏弄,被轻易玩的团团转的人,许娇是真的放不下这些,每次想起,都会伴随着滔天的怒火。
许娇坐在椅子上,抱着胳膊低下头,不敢和翁冬忍对视,心底越发乱成麻。
翁冬忍则是开始沉默:“因为这种事情?”
“他受伤了,你不应该关心他吗?你怎么能说他是故意这样,没有谁会故意让自己受伤的吧?”
“他装病、故意受伤,在分明应该无事发生的小事上露出马脚,置自己于险境。”
这就是赵祁最近做的事情。
“只是在不安吧?”翁冬忍也坐了下来,“有些人就是很没有安全感,你要给他足够的安全感,他才能表现的正常些。”
翁冬忍是想要站在许娇这边的,但是架不住她说的那些实在是没立住跟脚。
在他看来,不可原谅的事情里,应当不包含不损害对方的事情。
若是两方有情,也不该走向这步。
“他不安?那我还不安呢。”许娇气愤填膺的怼了一句,随后继续说,“我又不欠他的,我凭什么哄着他。”
“那就分手?”翁冬忍用哄孩子的口吻哄她,“感情上的事情,谁也不能替你做主,你要选自己喜欢的,让你觉得轻松的,分手也好,继续在一起也好,那都是你未来的人生,你要为自己的选择做主。”
大概再也没有人能如此告诫许娇,毕竟世上也再没有翁冬忍这样,孤身走往异国他乡,去奔赴被所有人不祝福甚至是诅咒的一段感情,并且,顺风顺水十余载,竟未曾看错对方。
“娇娇,姐姐大概没告诉过你正常的人际交往和谈恋爱,都应该是怎样的,但既然不是什么大错误,那你可以再试试看?”
他们翁家人的叛逆似乎都用在了这上。
父母的严苛教导反而滋生他们的叛逆心理,他们飞蛾扑火的追爱,却又幸运的没有落到悲惨下场。
而许娇,或许算是其中的牺牲品。
姐姐和姐夫对她的到来也曾翘首以盼,后来孩子降世,挤压沾满了姐姐的生活,从而导致她被厌弃。
他在许娇还是小团子的时候,就总是利用寒暑假的时间去陪这个比自己小一些,着实不太能玩到一起去的侄女,未尝不是没有同情她的心思。
只是那个时候自己也还太小,没有帮扶她的能力,甚至不明白自己这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究竟源自哪里。
后来独立了,离家远了,享受到各种其余的、没那么沉闷的情感了,他才意识到,原来许娇不应该被那样对待。
前面很多年他都会辗转反侧,但又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许娇的性子已经养成,而且过两年就该成年,自己这时候跑回去说要养她也不合适。
何况当时自己和凯琳娜之间还有一笔烂账,总不想被人当做吃软饭的小白脸,总是急着独立,还真没有功夫去管许娇。
不过,这也是自己的儿子那么晚才生下来的原因,前几年他才释怀,并且确信自己不会变成姐姐、姐夫那样的人,才敢和凯琳娜要个孩子。
许娇皱起眉,想要反驳,但因为小舅舅是长辈,还是心向她,难得对她很好的长辈,所以不好把反驳的话说出口,只能仔细思索他的话,发现好像还真有一点道理。
赵祁做这些事情,每一次都是因为不安,若是好端端的,谁又愿意让自己受苦呢?
但她……也不知道应该怎样给他安全感,更不确定自己真的合适和他走下去吗?
其实他们不适合在一起,他们都是那种不安的、悲观的,无法在一段感情里,为对方提供正面情绪的人。
其实他们应该各自去找那种能够照亮他们余生的人,才算合拍。
他们两个强求未来,似乎总会伤害彼此,始终活在痛苦里面。
许娇低着头想了许久,语出惊人地说:“果然,还是分手更合适。”
这句话恰巧被刚摆脱凯琳娜,找到这里的赵祁听到。
他的心缓缓沉了下去,却又很快把表情调整好,装作并未听见的模样,殷切的凑了过去,和翁冬忍打了个招呼:“舅舅好。”
翁冬忍是见到他出现在不远处和变化的脸色的,感觉在对方眼中,自己可能有挑拨双方感情的嫌疑,尴尬的咳嗽两声之后,才说:“许娇,你好好想想我说的那些话,我先去找凯琳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