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回去...”
邓镇勒马转头,看着地上哭嚎的邓平,“没出息的东西...没规矩!”
下一秒,只见人影从他身边闪过。
“大哥,咱们自家人要什么规矩?”
却是一身蟒袍的李景隆纵马到了邓平身边,然后弯腰舒臂,一下将邓平捞了起来,且放在自己的身前。
“你姐结婚你哭啥?”
李景隆轻弹了下邓平的脑门,笑道,“走,去姐夫家吃好的去!”
说罢,夹着马腹。
神俊的战马懂得主人的心意,踩着欢快的马蹄来到花轿边上。
“你姐在呢...”李景隆笑着拍拍邓平,“看你哭的,鼻涕啷叽的!”
“姐姐....”邓平在马背上,不住的抽泣。
“你...”
小凤看着邓平,忽破涕为笑。
而花轿边的奶娘,趁机赶紧劝着小风把头缩回去。
“哎呦,小姐,中途掀盖头不吉利!”
“老人说,中途掀盖头,不能长久....”
“闭嘴!”
陡然,奶娘身子一个哆嗦。
就见李景隆对她怒目而视,“你才不吉利呢!”
锐利的目光让那奶娘忍不住再打了一个寒颤,然后赶紧闭嘴不敢多言。
“没事,别听她的!”
李景隆在马背微微俯身,看着小凤笑道,“我娶的是你,不是规矩,在我这儿,你想干啥就干啥?”
说着,温柔一笑,“你就是规矩....”
小凤抬头,掀开盖头一角,怔怔的看着李景隆,点头,“嗯!”
突然,李景隆怀中的邓平指着前方喊道,“花...花....”
小凤诧异的看过去,直接呆住了。
眼前所有的街道,所有的景色,所有能看见的全部都被盛开的鲜花包围着,点缀着。
金色的银色的,红色的茶色的
迎风招展,争奇斗艳。
娇媚盛开,向阳而生
一朵朵鲜花盛开在长街,铺设成一条绝美的花道。
陡然,小凤的脑中浮现出当日,李景隆的话来。
“心里难过的时候,就闻闻花香!”
“可是鲜花总有枯萎的时候...”
“那我就把花店买下来,或者专门在庄子上种几亩花田....天天有花香,你永远不会难过...”
“呜!”
瞬间,小凤捂住自己的嘴,然后偷偷的看向车窗外,马背上的李景隆。
而后者,也在嘴角含笑,静静的默默的看着她。
随后,他的嘴角无声动作,像是在说话,又像是在唱歌。
随着他的嘴角,小凤的心中浮现出那日,李景隆送的那首诗。
“送你一朵小红花,开在你昨天心长的枝丫....”
“奖励你有勇气,主动来和我说话...”
眼泪,无声的落下了。
又在陡然间,就在眼泪落下的同时,小凤的视线当中,出现无数的花雨。
不知何时开始,簇拥在李景隆身边,那些俊俏的飞鱼服少年郎们,齐齐下马。
手中拿着花篮,沿街而走,手臂扬起,漫天花瓣随风飘落。
阳光落下,穿透了花瓣,带着斑斓的色彩。
一片花瓣,恰好落在李景隆的肩头。
他轻轻摘下放在鼻尖嗅嗅,然后对着小凤微微一笑。
瞬间,好似有阳光涌入小凤的心中。
她呆呆的看着漫天花雨。
她静静的看着俊俏的郎君。
“我没嫁错人!”
小凤心中暗道,“他真的...很好!”
然后,她挂着泪珠的眼,变得眉眼弯弯。
砰
咣
一个礼炮在曹国公府的门前绽放。
曹国公前后长街,全部搭了喜棚。
棚子中摆满了一张张,每张可以容纳二十人就餐的餐桌。
每桌二十个菜,都是上尖的,满满登登的肉菜。
扒肘子,烧鸡,红烧肉,炖大鱼
猪头肉,炖鸭子....等等等等
早在三天前,应天府各处城门上都贴了告示。
世袭罔替曹国公今日大婚之喜,告知京城内外良善百姓。公府略备薄酒,凡有所到者,皆为公府宾客。
也就是说,不管认识不认识,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你来....你拖家带口就往桌上一坐,就开吃。
这流水席,酒肉不断,连续三天。
除了曹国公府前后两条大街,京师九门各城门外,亦都如是。
所以从早上天刚亮,就有无数的百姓正拖家带口,一群群的往这赶,蜂拥的开始占位置。
使得金吾卫的官兵还有应天府的差役,不得不出面维护,让他们分拨吃。
“哎,吃了就行了,怎么还拿呢?”
有差役满头大汗,对着刚从流水席上下来的大娘喊道。
“老娘拿你家的啦?你咋呼什么?”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人家曹国公家里人都没说什么,你还巴巴的叫唤上了!”
一群老娘们把差役骂得无地自容,然后开始疯狂的争抢剩菜。
“哎,老三媳妇,那边的鱼也拿着...晚上正好你公公嗦喽鱼头...”
“哎哎,那骨头也拿着...回家喂狗呢!”
“败家的媳妇,早跟你说了多拿几个盆儿,多拿几个....”
砰!
又是一声礼炮响。
李老歪带着亲兵在门口大喊,“信国公到....”
“永城侯到...”
“六安侯到..”
“韩国公到.....”
陡然,热闹非常的李家大宅出现短暂的安静。
紧接着作为李景隆的姑父,在曹国公中接待宾客的驸马都尉梅殷和李坚,赶紧禀告李景隆母亲毕氏。
然后又带着李景隆两个弟弟,迎出正门。
“老太师,您慢点...”
宁国公主驸马梅殷快步上前,搀着从马车中出来,颤颤巍巍的李善长笑道,“您怎么亲自来了?”
“我就不能来?”
李善长气色红润,边走边笑道,“曹国公大婚,举国同喜呀!老夫作为长辈,怎能不来?”
说着,看见李景隆母亲出来,拱手道,“夫人!”
毕氏带着李景隆两个弟弟行礼,“韩国公您竟然亲自来了,快里面请,上座!”
眼见李善长走入公府,那些大明开国勋贵们还不觉得什么,但那些被宴请来的朝中文官们,却更多了几分思量。
许多人都在心中暗暗开口,“妈的,李善长都来了?贺礼是不是准备少了?”
官员们也还就罢了,在曹国公的前院,咱们准备了一个院子。
这个院子用来招待的既不是官员,也不是贵族,而是.....那些为了在十月即将开始的边贸专卖权而来的,大明各地的,给李景隆送过礼的豪商们。
耳听韩国公都来了,这些人面色大变的同时,赶紧给身边的随从打眼色。
其中的含义已经不言而喻,“礼份子钱给少了,快回去再拿...多拿银票.....要全盛魁的银票...”
曹国公是皇帝的宠臣不假,但归根到底,影响不到他们这些各地州府的豪商。
可曹国公要是跟韩国公李太师,关系匪浅的话,那就又是一个价了。
谁不知道,韩国公的门生满天下。
说不定他们所在州府掌握着他们生杀大权的父母官,就是韩国公的门生。
砰!
咣!
曹国公府外,又是炮响。
“武定侯到...”
“景川侯到..”
郭英和曹震,老哥俩俩人下了马,把酱绳甩给边上人。
“礼账在哪呢?”
郭英对着李老歪道,“江夏侯不在京里,让我带一份贺礼...”
而曹震则是看看长街外那些流水席,骂道,“他娘的这么早就开席了?”
说着,径直走去,张望着,“这菜不错呀!”
而后,一屁股坐在一个老娘们身边。
吧唧吧唧
正吃着把子肉的老娘们抬头,不屑的瞅了干瘦的一眼曹震,继续低头吃肉。
咕噜!
曹震咽口唾沫,看看左右抓了一个猪蹄子
刚要往嘴里塞,一只大手忽然抓着他的脖子往后拽。
“我说你有点出息没有?”
郭英怒道,“这是外边给别人吃的流水席,咱们在里面...”
“我瞅着外边的菜挺好...”
曹震挣扎,“不是...老四你比拽我...哎!哎!外边好,外边有老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