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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耳盗铃?
言朔被气笑了。
他别开眼,拾起一边的浴巾丢过去,“穿好衣服。”
浴巾掉进水里,迅速浸湿。
向念摸摸索索将浴巾围在身上,水声哗啦哗啦响起。
言朔抬腿便走,身后的向念弱弱开口:“言朔。”
“等我一下。”她说着,两只手撑着浴缸试图站起来,无果,又“扑通”一声坐了回去。
胳膊肘磕到瓷砖,她吃痛的低呼一声,眼泪都差点涌出来。
言朔始终背对着她,沉静了会,声音恢复以往的清冷:“又怎么?”
“呜……我起不来了。”
她带着撒娇的语气,偏偏面前的男人不买账。
“四肢健在为什么起不来?”
“头晕,膝盖也好疼。”
“我去叫人。”
“你不能扶我一下吗?”
向念坐在浴缸里,眼巴巴地看向他,“浴巾我已经围好了,什么都看不到了。”
言朔眉心一跳。
他深呼吸,敛下眉眼的不耐,回身看向她:“你是个女孩。”
他始终站在离她三米开外的位置,视线停留在她脸上,声音低沉,带着警告的意味:“不让男人进房间是基本常识。”
向念完全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借着醉意,甚至双臂一摊,笑得一脸娇憨:“或者,或者你抱我出去。”
“……”
“向念。”
再一次连名带姓,正式叫了她一声。
他站在灯光下,整个人嵌在光影里。眉眼深邃,目光浅淡却直接。
像一瞬间能将人看透一般。
向念也的确有几秒钟的动摇,但很快又仰起头,懒懒回应他:“嗯?”
他没什么表情,垂下眼帘与她对视。良久才开口,声音一如既往低沉,冷冰冰的。
他问她,“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怕吗?”
发尾还在向下滴水。
室内绝对静谧的那几秒,向念甚至能听到水滴砸进去的声音。
她倔强地没移开目光,双手在水中默默握起拳,她眯着眼睛笑,“不怕啊。”
歪了歪头,向念回答得格外认真,“因为你是言朔嘛。”
对弈止于无声中。
片刻后,言朔收回视线。
向念见他转身要走,忙问:“那你要抱我出去吗?”
“不抱。”他冷冷丢给她一句:“你一直泡着吧。”
“……”
明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勾引,莫名其妙就发展成了她独自坐在浴缸里望天。
言朔这个人不简单。
向念仔细回想了一下,上次明显有这种生气的感觉,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不过幸好,他良心还未泯灭。
十分钟后,服务生进门把向念扶了出去。
向念穿着衣服,又递了几张百元大钞过去。
压低声音:“按我说的做,辛苦您了。”
只见上一秒还没什么表情的服务生,忽然间睁圆了眼,对着她夸张大叫:“我的天哪!”
她揣起钱,朝门外跑去。
声音逐渐拔高:“她怎么伤成这样,要赶快去看医生了。”
“言先生,千万别耽误了。”
话音刚落,言朔推门而入。
向念上衣已经穿好,坐在床前,头靠在墙壁上,一脸委屈地看向自己的腿。
她穿着酒店提供的黑色短裤,一双细白的腿搭在床沿。
左腿膝盖破了个小指长的口子,由于在水里泡了太久,边沿泛着白向外翻开,中间却还渗着血。
乍一看有些触目惊心。
言朔视线扫过去,眸色沉了沉。
“怎么弄的?”
向念瘪嘴:“我也记不得了,好像是泡澡的时候听到敲门声,急着去开摔倒来着。”
“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说了呀,我说腿疼。可是你没理我。”她说着,又低下头,话里明显的埋怨。
言朔顿了顿,“还能走吗?”
向念摇头:“疼。”
说完,她慢慢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试探性地朝他伸手:“背我?”
她抬起一双黑亮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紧张地等待他的回应。
起初言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良久,无声叹了口气。
上前一步,将人横抱起。
向念抬手环住他的脖子,天旋地转之时,她垂下眼眸,掩住一丝得逞的笑。
韦昊已经联络了最近的医院。
电梯门开,恰好撞见听闻消息赶来的成宛丝。
“这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向念缩在言朔怀里,身上披着大衣,脚上踩着酒店的拖鞋,一副脚踝雪白,尤为扎眼。
她视线投过去,弱弱说了句:“我没事,姐姐不用担心。”
瞥见她膝盖的伤,成宛丝拧眉:“在房间里是怎么伤……”
四目相对时,后面的话断在嘴边。
暖色灯光下,向念紧紧搂住言朔的脖子,微微侧过头,对她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她张口,声音是一如既往的乖顺:“是我不小心摔倒了。”
成宛丝愣在原地。
直到目送两人离开大堂,上了车,才逐渐回过神。
不是挑衅,更像宣战。
如果这一切不是她多想……
成宛丝不由联想起先前的种种,顷刻之间,不寒而栗。
半小时后,抵达医院。
护士替她消毒的时候,一直在碎碎念。
“你这小姑娘怎么想的?摔成这样不知道及时处理,怎么能在水里跑那么久?你就不怕破伤风?”
向念闻言,朝言朔看了眼。
他翻手机的动作果然顿了下。
她声音软下来,笑眯眯的,“我喝多了嘛。”
护士瞥了她一眼,有种发不出火的感觉。
沾了碘伏的棉花在伤口上摁了摁,见她眉头冒出汗水,叹气:“疼你就说出来。”
“不疼。”向念笑了下:“习惯了。”
“已经有点感染了,这几天注意,别再沾水。”
“好,谢谢您。”
交代好注意事项,韦昊尾随护士去开药了。
病房里只剩向念和言朔两人。
言朔收起手机,他就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抬眼看她:“可以走了吧。”
“不可以。”向念指着自己的腿,“我还疼着呢。”
“你刚刚不是说不疼?”
“看到你就疼了,疼的厉害。”
她靠在床头,撒娇耍赖,一套齐全:“不过,说不定你陪我聊会天就不疼了。”
言朔置若罔闻,收回视线。
“你既然都留我在这吃饭了,干嘛还冷冰冰的。”
向念不解:“明明是心很软的人。”
言朔看都没看她一眼,“那就连夜送你走。”
“不要。”
“那就闭嘴。”
向念偏不。
“今天又欠你人情了,麻烦你了。”
“你喜欢吃水煮肉片吗?带很多豆芽的那种,我新学的,可以亲自下厨做给你吃。”
“不然我们加个微信吧?但你别误会啊,我都说了放弃你了。我就是觉得有个微信,也方便我以后报答你不是?”
“最好的报答方式。”言朔淡淡开口:“就是消失。”
向念噎了一下。
病房里安静了片刻。
已经过了十一点。
原本奔波一天,有些工作还没能处理完。
言朔只能在手机上查看邮件。
人在疲倦的时候,注意力本就很难集中。
偏偏身边的麻烦制造者还在说个不停。
从天文地理,又到诗词歌赋。
在他即将耐心告罄时,却又话锋一转,说起另一个话题。
“我好像没和你说过我为什么会喜欢你。”
言朔正在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了下,又听向念继续道:“不仅仅是小女孩所谓的妄想,也不仅仅是你救了我那么简单。”
她语气放的平缓,像是讲起一个很长的故事。
柔软的声音响彻在安静的病房内,像故事最精彩的开篇,引人入胜。
“我好像从来不知道幸福事什么,从小时候开始,只要成绩不好,或者一点事不顺心,我爸就会打我。
后来我进了孤儿院,以为是逃脱,实际上又是一片沼泽。常年被欺负,被孤立。数不清被丢过多少次助听器,被锁过多少次仓库。
我的确轻生了,因为那时候总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没什么开心的事,也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
向念看向言朔,笨拙的,朝他的方向挪了挪,“然后我遇到了你,你救了我的那天,仓库里很暗,没有光。你开了门,扬掉了我手里的药。这个场景在我梦里回放过无数次,当时的我可能是木然的,但我清楚地记得,光很刺眼。
你知道吗?如果一种植物不曾见过阳光,可能一生也就在阴暗潮湿的地方生长。但是一旦某一天,出现了一束光,它也会想要向阳而生。”
话到嘴边,停顿了下,又再次开口:“你对我而言,就是这种存在。”
她说完,静静地观察言朔的表情。
墙上的时钟规律走动,整间房里只能听到钟表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重新翻起了手机。就像停摆许久的钟又恢复了运行。
而这对向念来说,却像一块巨大石头扔进了没有回响的深渊里。
她对着他笑,问他:“我这么说,会不会有点肉麻?”
他没有回应。
她握了握拳,又问:“你对从前的我还有印象吗?”
他还是没回应。
再往后,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像个死人一样。只专注自己手上的事情。
话说着说着,就有点气急败坏。
从毫无营养的车轱辘话,到最后叠词恨不得叠出一首长恨歌。
“言先生,你有喜欢的人吗?”
“坦白的说,我就喜欢过你一个,就你一个。”
“你呢?你有没有一点点点……点点点的喜欢我?”
“啧。”
无限次的聒噪终于让他有了反应,他抬眼看她,压低声音警告:“闭嘴。”
“我……”
向念气结。
恰好韦昊那边开完了药,一个讯息发过来,言朔收起手机,站起身。
“走了。”
丢下这句话,他朝门外走去。
向念连忙道:“要抱!”
言朔已经走出了房间。
向念只能利落下床,单脚跳到门口。
走廊里,男人的背影挺拔修长。
向念停在门前,冲着走廊里的人喊:“言朔!”
言朔没回头。
她闭了闭眼,故意拔高声音:“我走不了,你就不能抱我出去嘛!”
几分钟后,她坐上了轮椅。
韦昊推她到医院门口时还憋着笑。
返程的路上,向念很反常地保持着沉默。
她一直看向窗外,默默咬着牙。
没什么,她就是觉得有点对不起自己的腿。
直到下了车,进了电梯,她都没再开口。
甚至拒绝了服务生的搀扶,沉着脸自己跳回了房间。
关门声巨响。
韦昊都吓了一跳。
言朔只是微微顿了下脚步,随后刷卡进了房间。
深夜降临。
房间里亮着灯。
言朔坐在沙发上,面对着电脑。工作尚未处理,他却有些晃神。
打火机声响起,他点起一支烟。
脑中忽然不自觉回响起向念的话。
也许在这种时候,人的思绪总是敏感。
他先是想起她的话,随后便是一帧帧画面,缓慢播放。
那年,他推开仓库的门,救下了向念。
后来才听院长说,她是因为刚来不久,不爱说话,总是无法融入到集体中,难免受欺负。
老师们管过几次,但架不住总有忽略的时候。
有时候被欺负的惨了,向念便会站在楼上向楼下看,一看就是几小时。
“雇个心理医生来看看吧。”
言朔丢下这句话,又扔了笔钱过去。
那天离开孤儿院前,言朔又去看了眼向念。
小姑娘坐在食堂的角落,在餐盘里数米粒,一口都没吃。
助理看了不忍心,递了块糖过去。
她动也没动,像全无知觉的人偶。
言朔垂眼,看着她,淡淡开口:“没能让欺负过你的人后悔就离开,不遗憾吗?”
这时,一直没反应的向念,终于缓缓抬起眼。
与之前不同,那双死气沉沉的双眼,起初是茫然,但很快,又燃起另一种情绪。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绝处逢生。
第二天醒来,早上八点钟。
雾气缭绕。
言朔下楼吃早点的时候才听韦昊提起,向念已经走了。
咖啡冒着热气,叉子与盘子之间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韦昊坐在对面,埋怨之意不明显,却也明显。
就好比,没人叫他汇报向念的去向,他却从人家上车开始完完整整描述了一遍。
言朔搅着杯子里的白砂糖,难得没打断他。
“六点多就走了,背着书包,一瘸一拐的,背影不知道多单薄。”
“我说叫她等会你吧,不用那么着急。”
“她怎么说的,说你不会想见到她。还说既然已经答应过不会缠着你了,就要说到做到。”
“对了,向念还让我替她道声谢,祝你一切都好。”
“早上实在太冷了吧,她冻的眼眶都红了。不过也挺好。”韦昊吃了个蒸饺,话里话外戳着言朔:“就这么放弃了,以后好好学习,小姑娘前途无量。以后好男生大把大把的。”
话音刚落,只听勺子重放在碟子里,清脆中更多的是刺耳。
韦昊心里一颤,这才意识到这一早话确实多了点。
他道歉:“抱歉言总,是我多嘴。”
“工作太少了是不是?”
“不是!”
韦昊连忙从公文包里掏出刚印好的行程表,对着言朔一项一项汇报开来。
“容家千金和徐家长子订婚,帖子一周前就发过来了。还一直没回复。”
“订婚礼按照你的要求准备好了,要是言总不喜欢太吵闹的场合,可以叫人替你参加。”
“不必了。”
言朔喝了口咖啡,身子向后靠了靠。
就算他再喜清冷,有些人的薄面还是要给的。
“时间,地点。”
“北城,三天后,晚上六点钟。”
说完,韦昊飞快地看了他一眼。
言朔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他放下咖啡杯,语气平淡:“嗯。”
车辆朝北城疾驰而去。
向念趴在车窗上看了良久,车窗起雾,什么都看不清楚。
索性收回视线,掏出手机。
页面上是一张地图,车型迈巴赫呈红色动点,正随着自己的路线而动。
新的定位软件已经安装好。
精确度比上一次还要高出百分之二。
向念默默勾了下唇。
她果然还是擅长说谎。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
只不过,现在暂时离开,是因为她有其他事情要做。
至于言朔,他们早晚会见面。
白皙的手指滑动页面上的地图,红色的点缓缓朝北城移动。
距离抵达目的地还有四小时。
十年未见。
她终于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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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啦!!!
最近持续修文,大家不要在意。
看就完事了!冲冲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