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晕倒,吓坏了,叫医生!!
对他说什么?
好像没有。
如果非要有的话,她当然很想说,希望我们以后尽量避免接触,我不想看到你。
她斟酌了一下措辞,垂着眸,开口:“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国外,爸爸出事了也没能在第一时间赶回来……”
“抬起头。”男人没什么温度的声音传来。
盛艺闻言乖乖抬头。
他板着脸:“看着我说话。”
盛艺刚才的话被他打断,不过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让她抬头说话而已。
她便看着他。
两人距离极近,秦秉一米八五的身高,她需要仰视,其实她身边大多数男人以她的身高都要仰视。
此刻他正看着自己,唇角噙着一点弧度,却看不出来是笑还是什么,倒是有些薄凉,跟他人一样,也有些高深莫测,盛艺既然读不懂自然也不会费心思去读懂。
直视着他的眼睛,盛艺这次没有退怯:“表哥日理万机,想必也是刚好在穗城才赶了过来帮忙。”
他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人情的温度:“我特地从海市赶过来的,海市飞这边只要两个多小时。”
盛艺被呛了话,抿唇。
不过按照秦秉说的这样,他得知盛爸爸出车祸后第一时间从海市放下工作赶过来,她不敢说了,这种可是恩情,需要还的。
她视线往边上瞥,不再看他,提起了一件事:“你去m国找我这件事,我不会跟我爸妈提起的,但前提是你不能再逼我嫁给你,我态度很明确,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语气有些拧生生的,还有些咬牙,在坚定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只是她没想到,她的话没有引起秦秉的重视,反倒让他并不在意那般嗤笑了声:“你把这当做威胁?”
盛艺一听他这么说,腮帮子微微鼓起:“如果我说是呢?”
他漫不经心的声音,视线却看向那扇上悬窗:“我秦秉能走到今天的位置,站在这样的高度,你觉得我怕过什么?”
盛艺:“……”
这回盛艺回答不上来了。
因为秦秉刚才那句话实实在在的提醒了她,是的,如今的秦秉位高权重,岂会在意她这小小的威胁,这件事对他来说或许根本不算什么。
在她想着这些利弊的时候,却听到他说了句:“我也怕过,怕得不到你。”
盛艺微愕。
以为自己听错了,秦秉居然会说这样的话。
就在她愕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秦秉收回了看着上悬窗的视线,看向她,然后,脚下忽然朝她逼近了一步。
盛艺本能的后退。
直到后背贴到了墙壁,才想起了这里是走廊,她和他面对这面,都背对着墙。
她忽然很怕此时的秦秉,即使这是在医院,即使只要她一叫就能引来人,但她还是很害怕。她想要逃离,却被男人扣住手腕拉回来。
惯性的力量让她被拉回来后,不得不撞进他怀里。
以为他会抱着她时,他手腕用力一推,她脚下往后退,背再次贴在了墙上,紧接着他强势又霸道的将她紧固在墙与他的手臂之间。
他身上薄凉的气息侵袭而来,让她心慌害怕,她小声说:“我会喊人的,秦秉你要是敢做什么,我真的会喊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委屈,微弱,像无助可怜的小兽:“求你不要再欺负了我好吗!”
秦秉的神情,因为她这句话,出现在短暂的怔忪。
脑海里闪现出一些回忆,和现在她说过的话重叠在一起。
——
——
“是啊,我只会欺负你。”他松开了她的手腕。
刚才用的力道太重了,他松开她的手腕后,视线落在她的手腕那处,有些红,他问她:“疼吗?”
盛艺摇头:“不疼。”
秦秉:“疼就说。”
盛艺:“真的不疼。”
——
——
……
盛艺发现面前的秦秉走神走得厉害。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先开腔:“你还不走吗?”
等来的是他一句莫名其妙的回答:“我没想过要伤害你。”
顿了顿,他加重了字音,目光看着她:“从未。”
盛艺一开始没听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她脑子不钝,想了一会儿想到了他或许说的是哪一件事。
在m国,在414酒店的那晚,她差点坠楼。
果然,秦秉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想。
他后退了半步,高大的身躯仍旧笼罩她:“那晚,我也很庆幸,他及时赶来。”
不然,后果他不敢设想,也承受不了。
见他果然是说那件事,如果是那几天,她回想起来确实会心有余悸,但是现在嘛,回忆起来心情已经很平静了。
“那晚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我也不想再听到,就这样吧,我要进去休息了,很困。”
说完,盛艺转身。
最后,秦秉没有再上前,目送盛艺回到病房。
他站在原地,站在上悬窗下,不知道站了多久。
记忆回溯,他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小姑娘还在襁褓里,那会儿刚出生没多久,小小的一团,母亲让他抱一下,他没兴趣。
后来,小姑娘长大了,会喊人了。
清清脆脆的声音朝着他喊:“亲冰~~~”
他说:“是表哥。”
“表锅~~~~”
“……”
再后来,小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正值花季。
他那时候很忙,忙着家族里的内斗,忙着竞选,忙得昏天地暗,那天路过学校,正是她放学的时间,他许久没见她了,有点想她,想去见见她。
于是在他格外忙的时候,还是忙里抽空之下亲自接她放学。
他从后面走过去的时候,她正在拒绝别的男生的告白。
男生对她说:“你说你喜欢长得好看的,我长得就还不错啊,你说你喜欢有钱的,我妈妈说我小时候得了脑瘫,花了六十万才治好,六十万啊,这不就代表了我们家很有钱,你说你喜欢学习成绩好的,我的学习成绩也不差,就是这次发挥有点失误,只考到了倒数第一名,可倒数第一名也是第一名,我这么好,让我做你的男朋友行不行?”
她摇头非常坚定的拒绝:“不行!”
男生气炸了:“为什么不行?”
她看起来好像有点为难:“因为我喜欢不喜欢我的。”
男生一脸绝望:“这太难了吧,我很喜欢你怎么办?”
她摇摇头很可惜的说:“那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因为你太喜欢我了。”
男生一脸懵逼,最后问了句:“那你到底能不能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
她歪着头,好像看见了他,不,不是好像,是真的看见了他,一双眼睛亮得如同夜里最闪的那颗星星,然后抬手指着他,大言不惭的对那个男生说:“他!我喜欢的就是他这样的,哈哈,看清楚了吗?!”
男生还是学生。
甚至还没成年。
都是小屁孩。
所以,当男生看到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出现在那的秦秉时,嘴角隐忍的抽搐了好几下,当场没骨气的哽咽对盛艺说:“这根本没法比啊。”
秦秉直接笑出了声。
小姑娘朝他奔过来,亲昵的挽住他胳膊,清清脆脆的声音喊:“表哥。”
秦秉还没应声。
那边男生听见盛艺喊这个人表哥,当场捶足顿胸:“哇靠!你们是近亲!!”
盛艺翻过去一个不雅白眼:“略略略略略略又不是亲的。”
她说。
一开始连风都是温柔的,一切都没有变,如最初的那般美好,一触即得,万般都在眼前。
后来,政界名利场的追逐让他红了眼。
他至今都不会忘记那天,她背着书包出现在他卧室外,她脸上洋溢着最灿烂的笑容,却在看到他床上的女人之后,那笑容永远的消失了,最后,变成了厌恶。
他是成年人,有成年人的需求。
她是小孩,还没长大。
他认为这没有什么错。
可是,从那之后的每一天,她看见他就躲,甚至刻意避着他。
直到她不躲了,他还是能从她眼里看到厌恶,是的,厌恶,像刀子一样生生在剐在心脏。
后来时隔好几年不见。
她已经忘记了他了这个人,逢年过节也不会再问起那句——
后来的后来。
在得知她有暗恋的人时,会奔向她喜欢的那个人时,他终是忍不住出手,不管她有多厌恶他,他都要不计一切得到她,娶她。
只是,他终究高估了自己,时间会改变一切。
但时间也让他再也没有了机会。
对盛艺来说,那只是少不更事时短暂的春心萌动,即使没有后来的事,她也不一定会选秦秉。疏离只是单纯的恶心,觉得心目那个神圣的形象破灭难以接受。
如果非要打一个比方,就好比自己喜欢的玩具小熊被别人霸占了,其实没有很难受,因为她还有很多的玩具小熊,只是觉得既然是能被霸占的东西就没有那么美好了。
……
在她得知他要娶她之后,非常抗拒,来来回回说过最多的话就是:
——
——
——
你讨厌我。
你也忘了,你说过那句——
……
盛艺哪里知道走廊上那个男人的那些痛苦回忆,这些回忆对她来说已经快淡忘掉了,不重要就不会记太久,而且只是少不更事的一些过往。
她回到病房里又再看了一次手机,还是没有来电,也没有微信回复。
道安还没忙完吗?
想着想着,盛艺叹了声气。
此时她满心都是等着道安,明明很累很困应该睡觉了,但就是睡不着,似乎只要等到道安一个回复,哪怕是一个标点符号她就能睡着似的。
一夜迷迷糊糊的睡着,怎么都睡不好,而且很难受。
好不容易到天蒙蒙亮,她撑着沙发起身,后脖颈好痛,她表情皱起。
平时睡的都是柔软的大床,再加上回来前的那段时间,睡眠都还是很好的,特别是最近她很容犯困。现在回国之后,一下子打回原形。
先拿出手机看了眼,手机上还是没有任何回复,也没有她想要等的电话。
“诶。”
盛艺盯着手机屏幕叹了声气。
这也才三十几个小时没见吧,她就想他想得魂不守舍。
面露疲惫的她,站起身来的时候差点没站稳,眼前一黑,整个人往下栽倒。
“诶,盛小姐!!”
护工及时的搭把手,扶了她一下,盛艺稳稳攥住护工的胳膊,清醒一点了才彻底站稳。男护工的臂弯很有力,扶她这点重量轻而易举。
“盛小姐,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我看你一脸的疲态。”护工担忧的问道。
盛摇摇头:“还好,可能我在m国待了一顿时间,刚回来还要倒一下时差。”
男护工一听,点点头:“那你先坐一会。”
盛爸爸也醒了,昨晚吃了医生开的药睡眠很好,从护工那里得知女儿昨晚没睡好,心疼死了,言里言外都是让盛艺快回去休息,盛妈妈等会就过来。
盛艺也没推辞,总感觉整个人确实很不舒服。
她也形容不出来那种不舒服。
就是整个都很难受,又没有确切的难受点,仿佛累到了极致,头很沉重,身子也很沉重……
磨磨蹭蹭等到盛妈妈来了才走,盛妈妈一看女儿那一脸菜色,心疼得不要不要的,拉着盛艺坐在沙发上:“你先坐着休息一下,刚才我有东西忘了拿来,让司机回去取,还有十几分钟,等司机来了你就下去,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听到没。”
盛艺点点头,说:“好,听到了。”
等待司机来的时间里,盛妈妈又念叨了一大堆。
把盛爸爸的早餐都摆好了,看看女儿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的身影,想着司机可能还有几分钟,又走过来说:“艺艺,要不吃点早餐再回去睡觉,不然你这一觉直接睡到中午去了,那得饿肚子的呀。”
“艺艺,听话,起来吃个饭。”
“妈妈知道你累,可是不能饿肚子,你昨晚就只吃了一点点。”
盛妈妈说着了半天,也没听见盛艺应一句,意识到不对劲,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盛艺胳膊:“艺艺?”
没反应。
“艺艺?是妈妈呀。”
还是没反应。
盛妈妈脸色一白,慌忙不迭的喊着:“快帮我叫医生,叫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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