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恨夏连翘，但她不傻，她知道夏连翘不好惹，也知道墨沉嵩被夏连翘引诱，护着夏连翘。她心里再恨夏连翘，都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
可刚才……她居然全都说了……
陈佳莺一张脸色顿时煞白……
那种面临了死亡的感觉，再度降临。
四个月前夏连翘在她面前的杀意，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而三个月前，明王广场上那场大比试炼，更是传入了她的耳朵。
那时候，她的日子还不像现在这么苦。
那时候她虽然被迫嫁给了一个下人，但墨长明还对她有“愧”，没有过分的难为她。
可就是因为夏连翘在试炼上的惊艳，让墨长明心惊胆颤，生怕她再回来看到陈佳莺过的好好的找他麻烦。所以，墨长明一个命令下来，陈佳莺便也真正的沦为了一个下人！
而且是那种最低等的，需要扫地洒水，还要给人倒夜壶的下人！
这让她怎么忍得了。
但夏连翘的威名比以前更甚，她根本不敢去招惹她。
她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完了。
没想到这次还让她看到了墨沉嵩，心里头的希望，瞬间又挣扎着升了起来。
可这希望刚起……就被她……几句话，彻底破灭！
陈佳莺看到了墨沉嵩冰冷的视线，看到了夏连翘似笑非笑的目光……整个人如坠冰窟。
夏连翘勾了一侧嘴角，笑吟吟道，“陈姑娘，你恐怕是忘了。当初是你跪在地上求我放过你，饶你一命。你不是很想要有个落脚地，很想呆在墨府么？我心地善良，给了你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留在这里，不好么？”
陈佳莺全身冰冷的同时，听到这话，那张脸更是惨白的不行。
哪怕她刚才还想着要克制，要好好抓住机会能忍则忍。
但夏连翘的话一出，差点让她疯狂。
“夏连翘！你！你简直是个魔鬼！”她嘶声怒叫。
她将她害成这样，居然还说自己心地善良！仿佛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她泪水决堤而出，嘶叫道，“我只是想留在墨哥哥身边！我是墨哥哥第一任未婚妻！你居然找人强暴我！我怕了你还不行么，我都已经放弃了，以后再也不惹你了，我最后只想好好呆在墨家，你却毁了我一生，让我日后无法再清清白白嫁人！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这么恶毒！”
她那时候真的怕了，已经准备放弃墨沉嵩，再攀别的高枝。
可没想到，当她以为自己活下来之后。她却逼她嫁给了墨府下人！
她的一生，就这样彻底毁了！
她不能再重新飞回枝头，不能变回凤凰了！
这整个东陵皇城，谁还会要一个嫁过人的女子？就算是做人小妾，都不行！
陈佳莺越说越悲哀，越想越痛苦，悲从中来，整个人哭倒在墨沉嵩脚下，伏在地上的模样看起来极其凄惨可怜。
夏连翘冷笑，“迷药是你自己的，人也是你找的。只不过，你本想把那些都用在我身上，最后却用到了自己身上。你被强暴，怪我？”
一句话，直接戳中了陈佳莺的死穴。
这是她最不愿回首的事情。
那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这不是折兵也不是砸脚那么简单。
而是，狠狠地毁掉了她的一生！
每当她只要想到，真正毁掉自己的人，是因为她自己一个念头，她就要疯狂。
夏连翘这么一说，更是让她心里那种悔、恨、怨，浓烈的快要冒出来。
她不想再过这种生活！
陈佳莺煞白着脸抬头，望着夏连翘，哭的凄惨，“你放过我吧，我不会再和你抢墨哥哥，我保证！我不做正室了，我不和你抢，你永远都会是墨哥哥的妻子，永远都是他的正室，我只要做个小妾就行，我会帮你，帮你一起对付别的妾室，对付别的女人……夏姐姐……”
夏连翘愕然。
怎么也想不到，陈佳莺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
小……妾？
姐姐？
夏连翘愣了片刻，忽的笑了。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病急乱投医的陈佳莺，可目光，却是满满的冷意，“陈姑娘，让你当个妾室，好像也太抬举你了吧？”
“……”陈佳莺呼吸一滞。
眸底闪过一抹恶毒的狠意，被她瞬间掩盖掉。
再抬眸，已是一副可怜模样，“那……那就当个丫鬟……我可以做墨哥哥的丫鬟……永远伺候墨哥哥和姐姐你……”
“停。”夏连翘打断，神色漠然，“我上次已经说过，我娘只生了我一个，没有姐姐。现在我也没有那么大的妹妹。”
陈佳莺呼吸又是一滞。
她早就知道夏连翘难拿捏，但今天，又让她见识到了夏连翘的软硬不吃。
她袖下的双手紧握。
强颜欢笑，“夏小姐……我……”
夏连翘望着她。
忽然有些怜悯。
能屈能伸的人固然可贵。
但是，一而再再而三抛下自己的尊严的人，永远，都会是这个世界最底层的存在。
因为她没有下限。
没有一丝，强硬之心。
这陈佳莺便是如此。
直到现在，她还没有看清形势。
若陈佳莺选择安分守己，或是，用自己的办法，逃离墨家，彻底消失在夏连翘面前，以夏连翘的性子，也不会去管她。
当然，这不是对陈佳莺的宽容。
而是压根没把陈佳莺放在眼里。
可她没有选择这条路。
反而一有机会就冒出头，显摆自己的无知和那一点可笑的野心。
现在还想这当墨沉嵩的小妾？
可怜，可笑，可悲！
夏连翘不知道陈佳莺是不是还在觊觎墨沉嵩，或是只是想靠着墨沉嵩往上爬，她也并不想知道。
“陈佳莺，我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墨沉嵩以前怎么样我不管，但是现在，以后，他都是我的人。不管是小妾还是侍女，你都不够格。至于帮我对付别的妾室……”夏连翘似笑非笑的声音夹杂着一丝讥讽，看着陈佳莺，一字一顿，“墨沉嵩身边只会有我一个女人，这句话，你听懂了么？”
陈佳莺脸色大变。
她呆呆看着夏连翘，怎么也没料到，夏连翘的占有欲居然到了这种地步。
在这个世界，一夫一妻是正常的。
但是，一夫多妻，也是正常的。
妾室什么的，更是很普遍……
她已经自降身份到了这个地步，甚至说要当侍女……夏连翘居然还不愿意！
陈佳莺本以为自己必定能混个侍女当当。
就算在墨沉嵩身边当侍女，也比嫁给一个墨家下人要好。
就算伺候墨沉嵩、伺候她最痛恨的夏连翘，也比天天扫地洒水倒夜壶好。
她不愿放弃。
含泪的目光哆哆嗦嗦地，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墨沉嵩。
她只希望，墨沉嵩能看在她和他青梅竹马，她是他第一个未婚妻的份上，救她……
她伏在他脚下，哭着伸手，就要去拉他的袍子，“墨哥哥……”
墨沉嵩眸光一沉，他所坐的轮椅霎时间凭空后退，躲开了陈佳莺的手。
陈佳莺身子一僵，一脸的不敢置信。
泪水流淌的更多。
本就暗黄的脸，因为满脸痕迹更显难看。
“墨哥哥，我是佳莺啊。我与你从小青梅竹马……你救救我……墨哥哥呜呜呜……我只要当你的侍女就好……”
夏连翘不禁想笑。
青梅竹马四个字，只是个笑话。
既然她想找羞辱，她也不会拦她。
正好，她也想看看，墨沉嵩会怎么解决这事……
夏连翘眸底掠过一抹挪揄。
而墨沉嵩则面色冷漠，好似根本没看到哭的凄惨的陈佳莺。
“青梅竹马？”他嗓音淡淡，凉凉，漫不经心，“从未见过面的青梅竹马么？还是，落井下石的青梅竹马？”
淡淡的一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劈在陈佳莺身上。
她一直以为墨沉嵩已经不记得这些事。
或者说，她一直觉得，墨沉嵩即便知道，也不会再说出来。
事实上，墨沉嵩虽然知道有陈佳莺这么个人，可从未将她放在过心上。
哪怕当初被退婚。
哪怕，陈家落井下石。
这一切对他来说，根本什么都不算。
可陈佳莺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他当傻子。
夏连翘暗暗摇头。
这陈佳莺，真是够奇葩。
到现在还有脸拿出这样的说辞……
也不怕被人笑话。
“墨哥哥。”陈佳莺煞白着脸摇头，仿佛接受不了打击，“你与我明明……”
墨沉嵩眸光一冷。
他盯着陈佳莺，深邃的目，一眼望不到底，可那目光，却好似在看一个蝼蚁。
“上一次，若是我处置你，你的下场，没有这么好过。”
低沉的话语，冰凉的语气。
不是警告，不是呵斥。
而是，冷冷的陈述了一个事实。
而这一刻，他明明没有散发什么威压与杀意，却让人，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一股来自死亡的威胁……
陈佳莺哭声顿时戛然。
她呆呆看着墨沉嵩。
怎么也想不到，明明是个废物的男人，竟有那样的气场……
更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一句话，就把她的所有奢望和希望，全部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