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回来不说一声?我差一点去巴黎找你了。”
梁明轩问,“嗯?怎么没去?”
卓楚悦想想说,“不提这个,你喜欢这幅画?”
这是一幅印象主义油画,有一个人撑伞走在雨中,夜空色彩斑斓。梁明轩说,“不知你要挂在哪里?”
“客户家的软装。”
“哦,这就最好是凭你的眼光来决定。”
“我的眼光不代表他们的……”她早有领悟,在工作中不要谈个人审美。
梁明轩说,“那个找借口换了你,如今又要把你换回来的客户?”
“不,他们说,是我提出要换设计师,因为我忙。”她好笑地说,“他们怎么随便给我发剧本呢?”
“你可以考虑换一份工作。”
“万一换到一份更不顺心的工作呢?至少现在,我有一位战友型的上司。”
梁明轩点头,“我知道他。”
卓楚悦转身向店员示意,“你好,我想问这一幅画是多少钱?”
店员是个年轻女孩,偷偷瞄一眼梁明轩,对她说,“带上画框一共是一千八。”
“一千六可以吗?”卓楚悦诚恳地说,“我很喜欢这幅画,但是一千八超出预算了。”
女孩似乎议价经验不足,不知道如何答复,下意识回头,才想起老板不在。
她迟疑一下,眼睛又在他们身上一个来回,“……好吧。”
卓楚悦忍不住指向他,问女孩,“你认识他?”
“不,不认识!”
梁明轩同样神情茫然。
原来是误会吗,卓楚悦忙说,“不好意思。”
女孩红了脸蛋,“没事,你要发/票吗?”
卓楚悦点头,又喊住她,“等一下——”
女孩回头来。
“一千六百七十一吧。”
卓楚悦收回目光,见梁明轩好整以暇等待她解答疑惑。她笑了,小小声说,“原来她悄悄留意你,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他难得不自谦,“不然你认为?”
“我还以为你把这间店买下来了。”
他抬头环顾周围,信以为真地提问,“这间店……有什么投资价值?”
“霸道总裁不都是这么做的?宝贝,这里已经被我买下来了,你随便挑。”
他挑眉,“宝贝,为你付出是应该,但我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我想保护你,不是想泡你。”
卓楚悦笑起来,挽住他的胳膊,“我说来玩的。”
梁明轩开车,离开家具市场,行驶在夜里。
她坐在一旁计算账单,满意地说,“好,一分都不剩。”
他无声笑笑。
卓楚悦举目望出车窗外,正往高架上开,转头问他,“我们要去哪里?”
他卖关子,“看夜景的好地方。”
观景餐厅?然而,车子开进江边的豪华住宅区,停在地下停车场。
卓楚悦有些惊讶,但什么也没说。
电梯升至三十六楼。
一进门,先看见两张更鞋座椅,光亮可鉴的地砖,一间专门收鞋的屋子。
客厅里,两组庞大的真皮沙发崭新发光,相连餐厅,有一张宴客的大圆桌,上方是奢华的水晶灯。
走来落地窗前面,她往外远眺,城市尽揽眼底,江上的船只驮着霓虹,慢慢地行驶,小得她用拇指和食指可以捏住似的,像个小玩具。
确实是观赏夜景的好地方。
“楚悦——”
卓楚悦循声走进厨房,这里有一张铺有桌旗的长餐桌,一盘水果摆在桌上。
梁明轩已经打开冰箱,“看看你想吃什么。”
她走近,一看冰箱里全是生鲜,一面有进口矿泉水,通通摆列得整整齐齐,如同电视广告一样。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来得及准备这些?”她好奇地问。
他耸了耸肩,没有回答。
晚上他做了三道家常菜,一碗汤。盛菜的盘子很大,菜的分量装得不多,盘子边沿被擦得干干净净,在灯光下会发亮,真是西餐厅的作风。
吃完晚餐,梁明轩开了一瓶葡萄酒,倒入玻璃瓶醒酒。
他带来两只高脚杯,放在茶几,坐下,抬起胳膊搭在她的背后。
她抱住膝盖,“赵城在申市,还是填上冰箱,人就走了?”
他露出惊奇的表情。
她有些藏不住得意,“刷卡单据上有签名。”
“机灵鬼。”梁明轩捏捏她的脸,“他一直在国内帮我处理事情。”
“我记得前阵子,他说,他要结婚了?”
“应该在商量彩礼。”
她嘀咕,“好麻烦……”
“什么麻烦?”
“结婚,明明只是两个人的事情……”卓楚悦俯身向茶几,拎起醒酒瓶轻轻晃,“这么些,只够两杯吧?”
梁明轩没有回应这个问题,说,“难道因为麻烦,你就不结婚了?”
她迟疑下,说,“我认为麻烦的,实际上是指婚礼,还有结婚前的交换条件。”
他颔首,“我明白你的意思。”
“但你不认同。”
他笑了,“我没有。”
“你的家人不会认同。”
“你如何知道他们怎么想?”
她丝毫不顾忌地说,“哪怕是寂寂无名的小企业家,也会在人生大事上尽力搏脸面,何况你还是梁仲清的独子。”
他摇摇头,“我不是。”
她惊讶,“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有一个弟弟,同父异母,只是很少见面。”
梁明轩父母健在,也没有听闻两人离婚的消息。
卓楚悦不出声了。
他继续说,“我的家人,当然包括我的母亲,都知道他们的存在。”
她抿一口红酒,忍不住地问,“将来会他和你争夺遗产吗?豪门恩怨都是这样演的。”
“我父亲已经把遗嘱立下了,不过,未来也不是一定的。”
卓楚悦把红酒一口饮尽,歪进他的怀中,“好想问我爸爸,他有没有立遗嘱,或者留下了一屁股债。”
“你想气死他?”
“不用我气,他也会死的,人都会死的,不是吗?”
梁明轩沉默片刻,“是。”
他又说着,“从前我看出你和你的父亲……不是那么亲近,我觉得自己应该多补偿你一点,我害怕他没有教你,如何面对长大成/人之后,各种各样的难关。”
卓楚悦抬起头,对上他一双温柔的眼睛,不由得吻上他。
这个吻带一点红酒的甘涩。
梁明轩拿走她手中的高脚杯,把她抱起来,走进卧室。
床很高,非常软,她整个人似乎都要陷下去。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十分生涩,衣服还没有脱干净,但是他极有耐心,进入的时候,她只有一些难以适应,算不上痛苦。
凌晨三点多钟,卓楚悦静静躺在床上,听见他走回卧室。
他只穿着一条宽松的长裤,倒来一杯温水。
她抱住被子,从床上坐起来,接过水来喝。
梁明轩又递给她一件浴袍,“去冲个热水澡,不要感冒了。”
卓楚悦太佩服他,可以自如切换,爱人和家长的角色。
她累到懒得动。
他催促,“快,去旁边房间的浴室,这里床单脏了,我们换个房间。”
她穿上浴袍,慢吞吞地下床进浴室洗澡。
等到她爬上新的一张床,梁明轩比她动作利索,已经靠在床头,闭目休息着。
卓楚悦挪到他身侧,躺进他的胸膛。
梁明轩伸臂搂住她,亲亲她,柔声问,“难受吗?”
“太困了,感觉不出。”
他失笑,“睡吧。”
卓楚悦仰起头,亲吻他的脸,“我爱你。”(记住本站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