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将要碰到他的时候，忽然顿住。
只因在他身上，闻到了一种特别的香水味道，是她在俞总的办公室里也闻到过的，除了秦晶熙身上的香水味道，没别的可能了。
“回家再说。”
他声音里淬着几分寒意，哪怕是牵着她的手，手心里也是凉的。
别人恐怕看不出，因为他的表情一向都是那么高冷，但钟曦清楚，他是真的生气了。
有律师处理那些记者，以及后续事宜，钟曦点头，被他带上了车。
路上，闵助理打来电话。
薄凉辰接听的时候，用的是车内音响公放。
“薄总，已经签订了赔偿协议，薄氏集团将会独自承担所有的违约金，公关部也已经拟定广告信息，薄氏集团将永远不与东方集团合作。”
这是在鼎益之后，薄氏集团再次与一家国际集团划清界限。
商业场上，没有永恒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公司集团之间经常会因为股权变动，产生分歧，也许过不了几个月，又会因为其他项目和负责人的变化，重新合作。
所以大多数人，不会把关系闹得太僵。
但眼下薄凉辰的作法，等于是把跟东方集团的合作彻底斩断，并且完全撕破脸了。
钟曦皱眉不语。
她想支持他的决定，可心底里那么一丝理智告诉她，或许，应该为了薄氏的利益而低头，她心里分割成两个声音，不知道该不该阻止他。
但车子再往前走一段，钟曦头脑里冒出了一个不该出现的念头。
现在薄凉辰要跟东方集团切断关系的举动，似乎太决绝了一点，像是要把什么东西彻底掩埋掉似的。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有点呼吸不畅，她不得不开点车窗，才能透透气。
又或者，他似乎是想让她亲耳听到，薄氏集团反击的决心。
钟曦更觉得累了，回酒店之后，洗了个澡，就匆匆圈在了被子里。
身后是男人拖鞋的声音，“订明天中午的机票，可以吗？”
他一向尊重她的想法。
可现在，这种询问的语气之中莫名多了那么一点点，要求。
钟曦抱着被子，小声嘟囔了句，“行，我也想早点走了。”
她想圈圈了，想回去抱抱她的女儿了，这次出差闹出这么多事情，她真是累了。
薄凉辰上前去，轻吻了她的侧脸，“你先睡，我再处理点事情。”
“好。”
她阖上眸子，心里波动的情绪随着夜色，缓缓平静下来。
她或许真的是太累了，被那么几条混乱的信息影响了，难道，她还真的要怀疑薄凉辰不成。
只是，那条信息上的那句话，扎进了她心底里。
“他骗了你一次，你还要让他骗第二次？”
终于，钟曦没有再忍着。
她回头看了一眼薄凉辰，他没有开视频会议，只是在看公司的文件，所以，她没有犹豫，直接走了过去。
“我们聊聊吧。”
她声音很轻，穿着睡袍，坐在他对面，正好靠在落地窗上，整个人显出了一点点倦懒。
薄凉辰掀眸看她，关了笔记本。
“聊什么？”
他有点明知故问了。
钟曦深吸了一口气，“秦晶熙私下托俞总找我见了一面，我觉得她看我的时候，眼神很奇怪，再加上，我之前收到了一些骚扰信息，我觉得，整件事情，都是因为她看上你了。”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理由。
薄凉辰的目光里掠过一抹什么，快的让人抓不住。
他喉结滚动之后，应声一句，“不算是。”
这不是否认。
钟曦皱眉，她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要面对这样被威胁的境地！
“曦儿。”薄凉辰也意识到她的情绪变化，起身想要拉住她，再慢慢解释。
但钟曦身子往后面一缩，距离不远，但眼神里的疏离写的干干脆脆，她压着嗓音，指着那边的椅子，“你就在那儿说吧，我听得到。”
她想尽量控制自己的心情。
她已经告诉自己一百遍，不要怀疑薄凉辰，要信他，经历了这么多，还能被这么一点怀疑迷了心智。
但……
她就是马上要控制不住了。
薄凉辰考虑了一会儿之后，缓慢开口，“今年年初，东方集团的人开始跟薄氏接触，一开始，一切都很正常。”
一开始？
钟曦眉头压了下来。
“后来，我才发现秦晶熙是我认识的一个人。”薄凉辰语速又慢了一点，“你也认识，她是秦笑笑的亲姐姐。”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钟曦眉头皱的更紧。
“所以呢？”
“她也曾经去过那家孤儿院。”薄凉辰往前倾了倾身子，“我确定我跟她之间什么都没有，是她误会了。”
他的目光一直望着钟曦。
他极力想要证明，他的眼里和心里都只有她一个人。
话到嘴边，他挣扎半晌，“你还记得，你以前问过我，关于跟李金家族合作的事，我告诉你，我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可我……也做过身不由己的事。”
为了保证薄氏集团正常运行，他也做过一些离经叛道的举动，但那都是权宜之计，倘若不那样的话，他根本没办法在薄怀恩的算计之下，游刃有余的活着。
早在十年前，他就会死在学校了。
薄凉辰说着，深吸了一口气，“我只是有点害怕，让你知道我没那么出色。”
他也有那么一些不想被人知道的过往，哪怕是她。
薄凉辰按了按眉心。
“先回国，回去之后……”
“回去之后，你准备好要给我看的东西，就都可以拿出来了吗？”钟曦声音淡淡的，眼神里掠过的失望不言而喻。
薄凉辰压着嗓音，还想要开口解释。
但钟曦已经没了听下去的想法，“就依你说的，我先休息了，晚安。”
他们没有争吵，可彼此对对方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压抑和无奈，夜深，钟曦蜷缩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再翻个身。
身边还是空荡荡的。
房间里的灯也已经关了，她缓慢起来，借着月光打量，没见到他的身影。
手机屏幕亮起。
还是那个号码，“如果你是一个体贴的妻子，就不该让他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来，现在的薄氏集团要跟东方集团切断一切合作，你真的知道对他的事业来说，意味着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