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一怔,“您先稍等一会儿,我去叫我们家公子。”
青年点了点头,伙计将他引到一旁就坐,上了壶茶。
掌柜匆匆往后院而去,彼时慕卿宁正在雅间调试药剂,听掌柜躬身禀告完,她细眉微挑,“应聘?”
“是,看着还是个挺年轻的。”
掌柜本来想说怕是没什么经验,但一看慕卿宁也是这般年轻,也就打住了。
“我去看看。”她放下手里的瓷勺,起身朝外走去。
午后的医馆没什么人,自从上次的事之后,慕卿宁便聘了两个药童。
慕卿宁在青年对面坐了下来,脸上覆着银色面具,遮住了青斑。
青年起身对她作揖,“这位就是本草堂的主人了吧?”
掌柜对他点了点头,慕卿宁随性的摆了摆手,“坐吧,不用客气。”
待青年坐下以后,慕卿宁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才开始询问,“行过几年医?”
“自小学医。”青年回话时十分温和有礼。
“哦?”慕卿宁来了点兴趣,抬眸看了他一眼。
“鄙人幼时便跟随父亲学医,至今已有十余载。”
“怎么想到来我们医馆的?”她这里才开业不到半月,名气比不上京都那几家大医馆,按理说他该有更好的选择才是。
青年温文尔雅的一笑,“慕名而来。”
慕卿宁望着茶盏里沉浮的叶片,医馆现在名气已经这么大了吗?
“也罢,你稍等我片刻。”
青年微微点了下头,慕卿宁放下茶杯,去内室拿了纸和笔。
悬腕思忖片刻才落笔,书写速度渐快。
一炷香时间过后,慕卿宁吹了吹宣纸上未干的墨迹,拿着这张纸,放到了青年面前。
“这是?”
“卷子。”
慕卿宁一招手,伙计立即将笔墨呈了上来。
“这上面的题,是我亲自出的,都是和行医配药相关的。”
青年没见过哪家医馆聘请大夫还要像科举一样做卷子的,一时间倒觉得有几分稀奇。
不过他学了十几年的医,背过无数古医书,也没怎么把这张卷子放在心上。
他提起笔,仔细看了看纸上的题目,忽然怔住了。
卷子上不少题出的格外刁钻,甚至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细看之下,才知关窍再何处。
青年看了慕卿宁一样,看来,这考的不仅是理论,还有他是否足够细心。
由此也可见,这出题之人,对医道的钻研究竟到了何种常人不可及的地步。
从前他自信医术早已远超宫中太医,但在这张卷子面前,竟也有些相形见绌。
这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要留在这家医馆,不再迟疑,落笔开始作答,表情凝神认真。
慕卿宁空闲着,走到柜台前去配药方。
不到半个时辰,就听青年出声,“写完了。”
慕卿宁挑眉,倒比她想的要快。
青年主动将卷子递了过去,慕卿宁细细看完,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竟然全对。
有的题目给出的答案虽然生涩,但没偏离核心点,还有些地方,他写下的答案在她意料之外,但却是对的,只是思路和她不一样。
她将卷子放下,看向青年问道:“你叫什么?”
“千墨。”
一旁掌柜听到这个名字,手里的动作一顿,皱起了眉。
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他不由多打量了面前的年轻男人两眼,细细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想起来。
慕卿宁笑着开口,“你卷子答得很好,不过我们这边聘请医师,有五天试用期,这五天内,你接诊时不能犯一点错误,能接受吗?”
五天试用期倒没什么,但在这五天内保证不出任何错误,对那些经验老到的大夫来说都是个考验。
千墨直接点头,“好。”
“若是试用期过了,一个月的月钱是五两银子,在我们医馆日子做的长了还会涨,你意下如何?”
“您定就好。”千墨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慕卿宁笑了,这还是个不差钱的主儿。
陆续商量好一些事宜后,见天色也不早了,慕卿宁便让他明日再来。
医馆里确实该添几位大夫了,但京都人多口杂,不是医术特别好的,慕卿宁也不愿意用。
慕卿宁配好几副病人预定的药,在天黑之前回了慕府。
翌日早晨,慕卿宁刚要出门,却被人叫住。
“大小姐。”
慕卿宁转过头,一名家丁正朝她走来。
她眯起了眼,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慕衡身边的人。
“有什么事吗?”
“老爷请您去前厅一趟。”
“哦?”慕卿宁眼神微冷,前厅都是用来接待客人的,除了回府那一日,慕卿宁便再没去过。
当然,这也是慕衡特意叮嘱的慕卿宁,让她和沈氏少往前厅凑。
如今又突然让她过去,恐怕没什么好事。
小厮莫名的感到紧张,这是在慕衡身边都未曾有过的压迫感。
他将腰又低了低,“大小姐,是这样的,前厅来了客人,都是专门奔着您来的。”
“客人?都有谁啊?”
“尚书府王夫人,左将军府江夫人,和其他几位命妇,以及世家夫人。对了,这其中还有一位是玄幽王母族的二夫人。”
小厮特意强调最后一位,慕卿宁即将要和夜凌渊成婚,不见就是失礼。
“知道了。”
慕卿宁表情没什么起伏,仍旧是那副冷淡模样,走到前厅,在门口便看见坐了一厅的人。
除了站在旁边伺候的丫鬟小厮,还有几家的夫人命妇,看着颇是热闹。
几个夫人原本正说着话,有眼尖的丫鬟见到慕卿宁进来,连忙去提醒自家夫人。
几人停了下来,面色微变,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
只见一身青色长裙的女子从容不迫的走了进来,她身形纤瘦,步子不紧不慢的,双眸澄澈,平静似水。
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脸上大面积的青斑。
所有人都忍不住去打量慕卿宁,各种怪异的目光都聚焦在她那张脸上,这当中最不乏的就是嫌弃的,和觉得膈应的。
几位夫人对视一眼,不甚满意,只庆幸这不是自家儿媳。
而在座满堂中,脸色最差的当属身着绛紫色华服的一位贵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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