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出面,不但后宫人心惶惶,前朝更是蠢蠢欲动,三日已过,丞相等一众老臣商议过后协众来到陛下寝宫前,宫门紧闭,太后站在门口等着众人。
“太后娘娘,皇帝安危关乎社稷,现在到底是何情况烦请如实相告,我等好早做准备,一味隐瞒若出了什么事,我等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丞相上前,他是文臣之首,当此之时自然得站出来。
太后看了看一众大臣,又见丞相目光关切,皇帝情况堪忧,她苦熬多日心中也是惴惴,毕竟如丞相说的,事关社稷!太后犹豫半晌沉声说道:“皇帝昏迷不醒,太医查不出病因,疑似身中奇毒。”
成王上前一步,冷声说道:“皇帝昏迷不醒,难道我等要一直等他醒来吗?”
“成王这是何意?”太后呵斥道,“陛下身体并无问题,也许明日即可醒来,诸位在静等些时日吧。”
“话也不能这么说,”梁大人佝偻着背走出一步,“朝事繁杂,不可一直荒废,不若选出一位暂理朝政,太后您看呢?”
众臣议论纷纷,颇觉此计可行,纷纷赞同,太后脸色阴沉下来,这帮老臣是见势不好,想另找靠山了?思及此处,太后冷笑道:“有理,那依梁大人所言,由谁暂代朝政合适呢?”
“五皇子贤明仁德,可当此重任”
“五皇子年幼,成王德高望重,更为合适!”
“四皇子文武双全,且深谙佛理宅心仁厚,乃是不二之选!”
“朝事纷乱,非成王不可胜任!”
“对,二位皇子远离朝局,哪里会批阅奏章?若是需人辅佐,还不如选成王!王爷久居庙堂,自然得心应手。”
前面几位肱骨之臣还未有反应,后面众人但是争执不下,众人心中各有所属,一时间难分高下。
封回心中怅然,到底是出言相帮成王道:“成王熟知朝事,必然更为妥帖。”封回官职地位毕竟不同,一瞬间就将风向转了过来,成王暗自得意,联姻这步棋果然英明。
丞相老神在在,等众人讨论完毕才幽幽说道:“先帝自有龙子,这天下与旁人何干?陛下既是有恙,四皇子志不在此,那顺位也该五皇子监国,”亲近五皇子的众人面色一喜,就听丞相继续说道:“太后娘娘若是不放心,不妨效仿前朝,去母留子。”
丞相面对众臣,凛然道:“五皇子年幼,吾等为人臣子,当尽力辅佐,尔为官数载,竟忘了当初殿上豪言了吗!”
众臣一愣,见丞相凌厉眉眼都低下头来,成王眼看事不可为,心中暗骂丞相老匹夫屡次坏他好事,为表示无意皇位,也只能冷然立于一旁,不再掺和众人争执,世子事后知晓,大骂丞相有眼无珠,转头派人去了封回府中。
不知二人达成什么协议,次日入夜,禁军兵士自城外强闯城门,一路呼啸往禁宫而去,所过之处人心惶惶,为官者更是灭烛熄灯唯恐引起军士们注意。
丞相披着外衣遥看宫城方向低声问夫人道:“意儿回来了?”
李夫人细心的将老爷的衣服整理好,“入夜前叫了秋蝉来问,已经几日未归了,来了口信说是暂住宫中。”
丞相淡笑着转身回了屋,“那便无事了,睡吧。”
禁军人数众多,几乎没有遭到反抗就围在陛下寝宫前,龙卫不动如山,龙一抱着剑立在当中,冷喝道:“禁军守卫皇城,无故不可调动,尔等奉谁的令私闯禁宫,不要命了吗?”
禁军副统领看向身后,一人分开众人缓步而出,正是宋元岑,“皇帝陛下昏迷不醒,龙体被小人把持意图乱我朝纲,宋元岑为皇族子弟,自当肃清君侧,以壮我大宋皇威!”
“别说废话了,迟则生变!”萧羽在一旁拦住二人言语交锋,直接下令强闯寝宫,救出陛下,眼看事成,他不想在等了。
宫中侍卫和禁军战在一起,有龙卫在其中,竟然挡下了禁军攻击,宋元岑见状悄悄摸到战场边缘,溜进宋元瑾寝宫,床上挡着一层帐幔,隐约有一个人形,宋元岑疯狂举起长刀用尽力气砍了下去,床上的人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只有鲜血顺着刀锋洒了一路。
他挑开帐幔,正是宋元瑾躺在床上,此时已无声息,宋元岑跌跌撞撞跑到门口,激动大喊道:“陛下已死,杀了这些想要弑君夺位的无耻恶贼!”他早派了一队军士想要将后宫众女眷都捉到此处,此时太后听闻皇帝已死,行走间踉跄了几步,陈太妃则是疯狂大笑道:“哈哈哈,老太婆,皇帝死了,你看看你,克死了全家还不算,丈夫不喜,现在连儿女都要离你而去,你要我的命拿去便是,等我儿当了皇帝,自会为我报仇,将你们蒋家血脉杀个干净!哈哈哈。”
太后闭上双眼,长叹了口气,先帝昏庸不肯相信哥哥所言,以至于蒋家遭灭门之灾,如今终于祸及子孙。
皇帝已死,龙卫便停下反抗守着皇帝遗体如雕像一般,萧羽拎着长剑来到太后跟前,太后终于正视面前的年轻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驸马一如当年模样,道貌岸然让人心中不喜。”太后眼神清明并无一丝畏惧,反而透着轻蔑。
萧羽双目通红,呼吸粗重嘶吼道:“你们总是这样高高在上,我寒窗苦读十数年,就因为宋元昭那个蠢货看中了我,就随口封了一个驸马让我多年所学再也无处施展,每天只能像一个废人一样赏花骑马,还得像狗一样迎合那个女人,摇尾乞怜!”他气急挥舞了一下剑锋,看到女眷惊呼着后退,满足的笑了起来,“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一天,哈哈哈,宋元瑾自诩算无遗策,不终究还是败在我的手上!你不知道吧,那碗有毒的莲子羹,是你女儿亲自呈上,她也活不了!”萧羽大笑着看太后万念俱灰的模样痛快极了,“甚至那贱人的一双儿女也身中剧毒,药石无医啦!哈哈哈哈!”
在场的禁军听闻此等秘闻都心下惴惴,他们此时确定自己真的是上了贼船,想不到驸马平日里文质彬彬,竟然如此丧心病狂,连自己的儿女都不放过。
成王自陛下书房而来,手中紧紧握着传国玉玺,“传位诏书已经写好,明日就劳烦皇嫂出面将诏书广布天下了,七公主天真可爱,皇嫂也不想她受到任何伤害吧!”
太后猛的抬头,拉过七公主宋元淳,将诏书狠狠扔在脚边,“我蒋家儿女素来忠勇,绝不做背弃宗庙之事。”
啪啪啪,清脆的鼓掌声传来,众人循声而去,大殿顶上,二人一站一坐看上去早已看了多时了,背着月光也看不清人脸,禁军副统领上前喝道:“什么人?”。
坐着的人懒洋洋的说道:“你又是何人?周琮呢?”声音雌雄莫辩,众人不明所以,太后则是一愣,随即看向那人旁边站着的身影,目露喜色。
“周统领冥顽不灵,已被锁在院中,由我暂代统领之职。”那瘦弱汉子色厉内荏道。
“我说呢,周琮也不会这么蠢。”嗖的一声响,七尺高的汉子来不及反应便捂着喉咙倒了下去,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众人这才看清了他喉间的东西,一块琉璃瓦,大概是随手掰下来的,惊骇之下自动空出了他周边的地面,看向屋顶的两人。
“什么人装神弄鬼?”宋元岑仗着有些武艺将手中长刀抡圆了飞了上去,坐着的人立刻起身一脚将刀踹下,人也跟着出现在众人火把的光线里。
“李将军?”驸马皱眉,想不通为何将军深夜留置宫中,禁军将士看到李清意出现,下意识的收刀直立,容山关之战李将军扬威军中,时至今日威望不减。
“将军好身手,良禽择木而栖,将军这样的国之栋梁日后我必诚心相待,将军何不归顺于我,同分天下!”成王很快冷静下来,想着事情尚未尘埃落定,能多一分助力便多一分胜算,李将军沙场悍将,当然要尽力拉拢。
“好一个同分天下!”
宋元岑震惊的看向屋顶另一个身影,不可能,陛下已死,他亲自动的手,绝不可能看错!
“朕的天下,皇叔倒是颇多想法。”
李清意带着陛下自屋顶飞身而下,落在太后身边,禁军们自觉站在她身后,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成王父子二人率府中私兵就与禁军打在一起,可笑来时禁军是助力,李清意一出场,禁军就成了护驾的盾牌,宋元岑暗骂禁军众狗腿子无耻,还好他私自养了许多府兵,还有一战之力!
“母后受惊了。”宋元瑾察觉到太后握着他的手冰冷,好言安慰。
太后看李清意背影叹道:“好在李将军忠义,吾儿万不可辜负将军救驾之功!”
宋元瑾温柔看着前方的女子身影,轻声道:“母后觉得将军为后如何?”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