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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折衣是金丹期修为,当然是能御剑飞行的,但他尚未步入元婴阶段,带不动诡明这个凡人,只能藉由御兽峰异兽出行。
那异兽通了灵性,听见他们御兽峰的老大——也就是行乐真人发了话,也开始不再动弹,懒洋洋耸搭着翅膀,一副消极怠工的模样。
陆折衣:“……”
我忍。
黑发剑修终是退让一步,广袖轻扬,抵在面前算是作了个礼:“我便代他向两位小师弟道歉。”
嘉洛和池莲受宠若惊,连忙回礼,叠声说道不敢。
莫说是他们嚼舌根在先,凭借巫情真人的修为和资质,处罚两个筑基弟子不过小事一桩,这声赔礼下来,反倒显得折煞他们两个了。
行乐却是心中有些酸涩。
郁气堆积胸口,连那开怀豁达的笑容都要挂不住——那凡人少年犯了错事,凭什么是巫情为他道歉?
于是说出来的话也有些冲撞,满含嘲讽,听上去像是蓄意针锋相对般:“那位小友并非哑巴,巫情真人又和他非师非友,怎么好越俎代庖。”
这是一分也不肯退让了。
陆折衣顿了一顿,望向身边面无表情的诡明。
那张苍白的像是永不见阳光的脸上,没有因为行乐真人的话而起一分波动。他似乎感知到了陆折衣的目光,也抬头望向黑发剑修,头微微一偏,有些茫然的喜悦,苍白的面颊透出一点人间烟火气来。
诡明现在的样子实在乖巧极了,如果陆折衣开口让他道歉,想必诡明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哪怕他并不心怀愧疚,也无从得知道歉意味着什么。
……算了。
陆折衣并没有欺压幼崽的兴致,何况就算道了歉,依现在的情况来看,行乐真人也未必会松口。
所以只念头微微一转,黑发剑修便冷淡道:“如此,便不打扰诸位道友了。”
除去御兽峰养着众多异兽,记忆中有几位闲散的金丹真人,也在洞府中领了几只异兽玩。
——虽然以陆折衣现在的名声,那些金丹真人未必愿意和他接触,但像行乐真人这般敢明晃晃撕破脸的,还是少数。
得到巫情的回复,行乐真人非但没觉得出了一口气,反而怒(du)火更盛。
一介凡人,凭什么独得黑发剑修如此偏爱?
巫情为了他,以金丹之躯向两名筑基弟子道歉,只为了替他借得异兽出行。而一听到要让凡人少年道歉,却断然拒绝,不肯委屈他一分半点。
那少年何德何能。
行乐眸中隐有一丝黑气窜过。
“巫情道友请留步。”
陆折衣已懒得在御兽峰多做纠缠,连行乐真人在后面喊他,都不曾缓下脚步半分,全当没听见。
直到那御兽峰首徒用了一个玄妙身法,身形微动,正巧挡在了陆折衣面前,衣摆被风掀的微动。
行乐似乎又覆盖上了虚伪热情的假面,和印象中开怀豁朗的形象重合,言语中满含忧虑:“是我玩笑太过,还请巫情道友莫生我的气。”
陆折衣斜斜瞥他一眼:“?”
这个精分速度,简直可以与自己一较高低了。
行乐真人显得分外谦卑,一点也不嫌打自己的脸。仿佛刚刚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如此针对陆折衣。
“那位小友与我峰弟子虽有些许龃龉,但未尝不是一种缘分,化敌为友岂不快哉,”行乐的眼睛微微弯起,显得很是真挚,露不出一点马脚,“我行乐好交朋友,不如……让这位小友与我共饮一杯,一笑泯恩仇。”
行乐真人好杯中之物,在长生门中已不算秘密了。
黑发剑修冷冷打量着他,像是在思考行乐又要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御兽峰首徒笑得一派无辜。
他来时手上是提了酒壶的,只是随手一扔,让那异兽帮他护住。
此时心念一动,凶悍的异兽也像只大猫般翻身,露出自己白色柔软的腹部皮毛和其上的酒壶,四只爪子一钩,就衔住酒壶,慢吞吞往行乐真人处送来。
行乐取过酒壶,对着陆折衣展颜一笑,向诡明递去。
诡明当然是毫无反应的。
那只修长的手就那么悬在空中,孤零零拿着酒壶,诡明不去接,他也不收手。
连嘉洛和池莲都有些不忿了,他们御兽峰的大师兄,却屡次被一个凡人下面子!
空气有些焦灼和躁动起来。
陆折衣盯着那只手不说话,他始终不相信行乐真人就这么转了性。
能让行乐这种爱酒之人带在身上的,必然是好酒。但于修仙之人的好酒,对凡人来说却未必是那回事。
连灵米吃起来都要腹泻三天的凡人,怎么可能受得住酒中的精纯灵气,何况诡明体质本就藏着暗伤,这一壶酒下去,恐怕要酿成大祸。
陆折衣唇角微微一挑,抢先取过行乐手中的酒壶,撬开封口,分外平静道:“我平日也爱贪饮杯中之物,对行乐道友的藏酒垂涎万分。不如让我再越俎代庖一次,算是全了我的念想?”
——骗人!
两名筑基弟子悲愤的想。
以巫情真人那素来冷淡的性子,克制又律己,怎么可能好酒。
虽是询问,但以陆折衣的行动效率来看,根本没给行乐真人留拒绝的余地。
酒香从封泥中泄露出来,清雅香气似是由灵果发酵而来,应当是不怎么醉人的。
只是那香味虽然清雅,却浓而郁,掠过人的鼻尖,转瞬就在脸颊蒙上一层绯红。脑中飘飘然,像是来到了极乐之处。
好古怪的酒。
但是瘦弱的少年却只是更紧地抱紧了自己的膝弯,沉默不语,僵硬的像一座雕像。
陆折衣走到他面前,俯下了身,未束好的黑发散落下来,冰凉的发梢甚至触到了诡明脸上。
无情剑修的目光像深渊一般黑沉,他淡色的唇微微抿起,语调平静的像是在念一篇悼词。
“我回来了。”
“……”诡明的身子似乎微微弹跳了下,像是情绪压抑到极致,下意识的反应。
黑发剑修顿了一顿,伸出手将他抱了起来。像是松香清雪,混着淡淡锈味的香气萦绕鼻尖,让诡明紧闭的眼睛微微动了动。
就如同当初他心如死灰,怨恨世道时,白衣的仙人却出现在他面前,拥抱着如此污秽的凡人,把全部的不甘和痛苦都冲淡。
……但是在发觉被“抛弃”后,那样的怨恨只会乘十上百的涌上来,似乎要将唯一的光明淹没、要将灵魂都撕扯殆尽。
手上的分量太轻了,远远不是这样年纪的男孩子该有的重量。连微微一揽,都只能掐到一把骨头。
陆折衣的姿势是半跪在地上的,他微微偏头,温热的吐息落到诡明苍白的脸上:“对不起,我失信了。”
“……”少年的身子剧烈颤抖,低哑的声音从喉咙中挤出来。明明是十分平静的语气,却像是挣扎在无尽的痛苦中无法摆脱:“我在灵池里泡了很久,身上很疼,可是我想着你会来,一定不能哭。”
原本只能断断续续说话的少年,在灵池中冲破灵识两穴后,也能顺畅的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了。
“直到灵池里的水都干了,可是你还是没有来。之后我晕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在外面了……我没有看见你。”
“走了很远很远,依旧没有看到你。”
陆折衣沉默着,将少年揽得更紧。
“我想见你。”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蹭过脸颊,陆折衣微微失神,对着诡明道:“睁开眼睛。”
脸色苍白的少年便听话的睁开眼睛了。
依旧是那双诡异得令人害怕的纯白眼瞳。与初见时不同的是,那双白色的眼瞳里,正含着水光,像是被清水洗濯而出的珍贵宝石。
泪水满溢在白瞳之上,只要微微一颤,就会落在脸颊上。
虽然诡明这个样子实在可怜,但是见到这幅场景,陆折衣还是忍不住有些失笑。
……果然还是个心性脆弱的孩子。
“现在你见到我了。”
面上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但黑发剑修说这话时语调实在温柔,像是江南湖畔粼粼水光,很好的安抚了少年那颗惴惴不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