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忘性大,
小豆包跟在四胞胎后面,一会儿掏出摔炮,一会儿掏出花生,献宝似的讨好。
四胞胎和甜甜正玩游戏,缺一个人就让他加入了。
天还没彻底黑,几个孩子在院子里跳跳,这摸摸,那撞撞的。
罗桂玲看了,直摇头。
干一下午活回来,精力还这么旺盛,她能说什么?
苏白芷回来就进屋补眠了,没搭理他们。
二虎在厨房煮晚饭,三虎在院子看着几个孩子,怕他们跑出去逛村。
直到天彻底黑了,二婆来叫小豆包回去吃饭,他们才停下来。
“阿芷,这几个孩子明天该手酸了,还能起来?”罗大壮倒了一杯自家酿的酒,问道。
苏白芷也倒了一杯酒陪他一起喝:
“姨父,你不用叫他们起床,到点他们准时起来练军体拳,老爷子教的,练得有模有样的。”
二虎和三虎惊讶地看向几个孩子,有点不信。
欢欢起身,比划了两下又坐下扒饭,咧嘴直笑。
罗大壮点头:“难怪干活有劲,原来一直练军体拳,比二虎他们强。”
他拿起装酒的碗,欢欢和乐乐立刻端碗跟他碰碗。
罗桂玲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没见过这么会来事的孩子。
“欢欢,跟太爷爷学的?”罗大壮心情好,乐意多说两句。
以前他跟陆北宴喝酒喝得畅快,现在跟他的孩子碰碗,心里高兴。
在他心里,陆北宴就是他女婿了,比儿子还顶用。
“嗯,太爷爷喝酒,我们吃饭。他说米饭和酒碰,形式不同而已,一样。”欢欢把饭咽下去后才说,随后又继续:
“姨外婆家的饭真香。”
“哈哈……”
大家笑出声,罗大壮嚷嚷着米饭管够,到时装一袋米给他背回去。
晚饭过后,
二虎和三虎带几个小孩出去逛村,罗大壮也跟着出去逛。
苏白芷和罗桂玲在家烤火聊天,刚坐一会儿,隔壁几个婶子提着东西过来。
赵翠梅拿着煮好的花生,小篮子上盖布,到火堆前才打开。
“这是李三婶,赵五婶,还有白嫂子…”罗桂玲给苏白芷介绍。
苏白芷认识赵翠梅,其他几个婶子只认脸,叫不出名字。
木柴噼啪烧着,火光把几个人的影子映在墙上,放大好几倍。
打完招呼,大家热络聊起来。
聊化肥价格,豆子收成和今年甘蔗收入。
棉花早收了,但家里想打棉被给儿子结婚的棉花凑不齐。
苏白芷安静地听着,边吃熟花生。
赵五婶:“听说明年有收棉花的机器落地,不用手工摘了,
不知道贵不贵,太贵请不起机器。”
“谁说不是呢?我家狗子不愿意回来种地,说地里刨食刚够温饱,没法娶媳妇。”李三婶叹口气,家里只剩她和老伴,唯一的儿子出打工,女儿也都出嫁了,家里冷清。
“你家狗子鬼灵精,不用操心了。上次还带对象来粉店吃粉,看见我闹个大红脸。”赵翠梅安抚一句,满眼羡慕。
现在她听女儿说外面的新鲜事,知道改革了,不用死守家里的地,也能赚钱买粮食吃。
罗河村耕地能用来种粮食的不多,甘蔗收入一年比一年少,费时费力还熬人。
年轻人有门路的,背上包就去广城,深城打工了。
有些寄钱回来,家里才起了青砖房。
李三婶眉眼舒展:“姑娘是隔壁高岭村的,今年过年回来办酒席,到时你们都来吃席。”
罗桂玲:“巧了不是?我家大儿子过年也摆酒席,十桌,到时大家一起来。”
苏白芷知道她说表哥的喜酒,心里惊讶。
外公外婆刚走,不忌讳?
宁城那边忌讳这个,最快过一年才办红事。
“你婆婆不忌讳?”赵翠梅忍不住问,青省这边最忌红白事撞,说兆头不好。
儿媳妇上门那天又发生那样的事。
罗桂玲摆手:“我婆婆说,死人不挡活人的道,不能委屈人家姑娘,该办的事不能拖着,
再说,村里这样的事还少吗?以前后山那一片……”
她突然顿住,鼻子酸酸的。
白嫂子眼眶一红:“是这个理,咱们村不忌讳这些,你婆婆说得对,
以前咱们罗河村,年前各家门头挂白绫,谁家都有几个牺牲的,不容易……”
气氛变得凝重,说到这,几个婶子都在叹气。
苏白芷听她们提到后山就知道说的是烈士陵园。
后山一片,密密麻麻的无名石碑,只有数字编号辨认。
每年过年前,罗河村后山就很热闹。
有一年清明节,苏白芷和阮清秋还带孩子一起到那里扫墓。
等几个婶子离开,
罗桂玲才道:“你们回来正好,找一天到后山拜祭一下,沾沾正气。”
苏白芷点头,她没想到这个,确实该带几个孩子到后山拜祭。
现在罗河村附近的山头都加了围栏,邻国村民想翻过来几乎不可能。
冷风呼啸,从各处缝隙往里钻。
几个孩子很早就洗漱好爬上床睡了,苏白芷睡在隔壁小屋。
二虎,三虎,欢欢,乐乐睡一个屋,欢欢和颜颜,甜甜睡一个屋。
屋里屋外一样冷,全靠厚棉被捂着。
小姨把稻草洗干净晒干,毯子下面垫着稻草,隔绝冷风,不然贴着毯子床板也冷飕飕的。
苏白芷迷迷糊糊睡着,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睁开眼睛。
“小点声…嘘…”欢欢压低声音,拉着乐乐出门。
二虎和三虎悄悄打开隔壁房间门,笑笑和颜颜已经起来穿衣服了,甜甜正穿棉鞋。
现在月亮已经落下,外面一片漆黑。
苏白芷听到他们的声音,才放松警惕,打开台灯看一眼时间,凌晨4点?
“嘘…小豆包说他家甘蔗地老鼠最多,咱们去那边熏。”欢欢牙齿打颤,哆嗦着说。
颜颜:“哥,我来抓…”
二虎:“你不怕吗?真能抓老鼠?”
“表叔,我家小白猫的好名声全是她挣来的……”笑笑搓手,冷得声音颤抖。
几人刚蹑手蹑脚走出堂屋,一道光照出来,他们同时背脊一僵。
“半夜就去抓老鼠,家里缺那几两肉吗?”苏白芷套好衣服走出来,连帽子一起套上。
“表姐…”
“妈妈,”
“苏姨…”